佚奴的心思
佚奴的心思
早在之前喬音音為秦清夜醫治的時候,便已有了一些良策,但十幾年過去,毒素早已侵入骨髓,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根治,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專攻醫術,平日里對用毒也頗有研究,這毒陰狠毒辣,以人內力為養分,似蠱非蠱,饒是她閱遍師傅留下的古籍,也是聞所未聞,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如此險惡的法子,習武之人最在乎的就是這一身內力,若是等著內力耗盡之時,自己的身子也拖垮了,無異于擊垮人精神上最后一道防線。 相較之下,那些五步散,鶴頂紅倒是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 他們母子二人所中的乃是同一種毒素,所采用的方法大同小異,好在秦湛年輕,又成日練武,倒是比日日躺在床上的秦清夜底子強健不少。喬音音心中已有對策,若想根治,只缺一味良藥,乃是幽山上的天珠蓮。 世人從未見過天珠蓮,她也只是在古籍上偶然得知,上面描繪著天珠蓮的形狀,她閑來無事時,便會暗暗記下各類藥材的形狀,花上幾個時辰,不停的描摹,將圖案爛熟于心,天珠蓮與雪蓮外表相似,但是有一點卻是不同的,那就是雪蓮味甘苦,而天珠蓮則是甜的。 若是派教中人去尋找,難免耽誤時間,為著秦湛的病情,秦清夜必定十分重視,她倒是可以借此向她游說,讓自己去找天珠蓮,等找到天珠蓮后,再將天珠蓮留給邪教中人,她便借此詐死逃脫,總比和秦湛日日夜夜糾纏來的好。 那日山洞里,每每她提起離開秦湛總是搪塞過去,一時間她也無法,只能暫時與他虛與委蛇,到時候隱姓埋名躲去周叔那暫避幾個月,也可趁機尋找小蝶。 她若是帶著佚奴一起回去,周叔指不定多開心,佚奴老實可靠,人又聽話,周叔說了,娶夫就得娶這樣的,旺妻。 這般思慮著,越想越覺得前途光明,喬音音不禁笑出了聲。 你想到了什么?這般開心?顧修炎一直立在她的身側,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視下,見她開心難免心生好奇,自從進了邪教,她便素日沉著臉,一旦她笑起來,他竟也有幾分快意。 喬音音也不瞞他,在她的計劃之內,本就是要帶走佚奴,索性將她的打算都告訴了他,本來期待著他會和她一樣高興,不料他卻冷冷道: 少主天生冷血,殺人如麻,邪教本就是武林一大毒瘤,這種人死有余辜,你又何必費盡心機救他一命,倒不如趁這個機會,我們遠走高飛。 你說的是甚么話。喬音音輕輕一呼,語氣中已有不悅,我是個大夫,無論他是好是壞,是惡是善,我都會救他。 顧修炎見她言語之間似在偏袒秦湛,也不由生出怒氣,思及前些日子兩人在藥房中顛鸞倒鳳,被他撞見,怕是秦湛那身皮rou勾的她魂兒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不愛聽,可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他執拗的盯著她,不依不饒有些人你救不得。 那可不巧,我向來喜歡從閻王手里搶人,即使你不喜歡秦湛,但是他的命啊,本就不該斷絕于此。 什么命不命的,我看你分明是瞧上了他那張皮囊,少主的氣度和容貌恐怕也只有武林第一美人的司塵雪能與之并肩,女子皆是貪婪的,若有機會怎不想左擁右抱。 你胡說!我一個瞎子何曾見過他的臉!還說什么左擁右抱你怎么越扯越遠了! 他冷冷道:你可是心虛了? 我只是盡一個大夫的職責。 秦湛是天選之人的夫君,雖說年少時有些慘,但之后的命運比他們這些配角龍套的命不知好上了幾倍。 救了秦湛,相當于以后站在女主身邊便多了一個籌碼,讓秦湛記著她的人情,也是要讓女主必須欠下她這個人情,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里,她早就學會審時度勢。 見佚奴久久不語,他定是生她的氣了,太過忠犬的男人,也易敏感,愛鉆牛角尖,喬音音語氣不禁軟了下來,長嘆道:我這么做,我都是為了咱們的將來,以后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先去找教主商量出谷一事。 現在還不是能把秘密告訴他的時候,天道警告過她,不可泄露天機。 待她離去之后,顧修炎頹然的倚靠在墻上,臉上的怒意換為深深的苦澀,兩手捧頭,將自己的思緒無聲無息的掩埋起來。 讓你出谷尋藥,也不是不可。秦清夜輕咳一聲,眼底已有倦怠之意,臉色透著病重已久的青白。 教主,讓我為你診脈 喬音音拉了她的袖子一把,卻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咳不必了,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如今湛兒有了你,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可是你 她打斷喬音音的話,續道:如今邪教四面楚歌,也怪我,都是我給湛兒留下的爛攤子。 秦清夜望著遠處的花瓶,默然無語半晌,輕輕說道:說出來,也不怕我這張老臉羞,也不怕兒媳婦恥笑,你可知秦湛的生父是誰? 不知 我和他雖未曾拜過天地,可他在我心中已是我唯一的丈夫,但在別人眼里,他是卻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你可曾聽過月下郎君龍淵的名號。 曾聽人提過幾句 無論再多么耀眼的人,也終究被人遺忘,他是凌云宮宮主的丈夫。當年我和他的私情被顧慕悠發覺,而那時的龍淵早有與她和離之心,她怨恨龍淵的背叛,只有殺了他,方能解她怨恨,便在他的糕點里下了劇毒,而我的湛兒不小心誤食了糕點,也身染劇毒,我為了湛兒性命,不惜將毒過在了我的身上。 秦清夜苦笑一聲,切齒道:可惜最后龍淵身死,我也拖著病體活著,但是凌云宮仍是不肯放過我,不肯放過我的湛兒,她們要對我邪教趕盡殺絕。 顧宮主畢竟是秦湛的jiejie,不會傷害他的。喬音音忍不住安慰她,以后顧宮主還會是你的兒媳婦。 秦清夜望了她一眼,見她眉目端恭,沒有因為秦湛的身世而有絲毫輕蔑之色,欣慰的笑了笑,隨即又長嘆一聲:不會那么簡單,凌云宮這些年處心積慮想除掉邪教,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得到冷翡,冷翡是龍淵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但它還有另一層含義,但冷翡早在十幾年前便被人盜了去,我不知道冷翡的含義,龍淵身上一直有著秘密,但他卻從未告訴過我。 我這一路倒是聽說幾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在找冷翡。 沒錯,因為鬼域圣主昭告江湖,誰得到了冷翡,他就把圣主之位傳給誰。秦清夜語氣輕柔,輕蔑的抿了下嘴角,江湖上誰不想得到西域霸主的勢力,但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么簡單,或許是鬼域圣主設下的陷阱,所以并未讓湛兒去尋找冷翡,冷翡或許與龍淵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湛兒是他的兒子,我不能讓湛兒冒這個險。 喬音音想說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口。 以后我就把湛兒托付給你了,他雖然腦子木訥,脾氣固執,可是只要你肯用心勸,他一定會聽的,他嘴笨又什么都不說,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你的。 喬音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秦清夜臨死前的托付令她的心中壓下一塊大石頭,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得眉頭深鎖的坐在小路旁的臺階上。 不知何時,柳拂衣也坐了過來,他望著她,嘴角含笑:少夫人可是有心事? 一直都有。喬音音懶懶的回答道。 那我接下來告訴你的事,只怕更會令你徒添悲傷。 但說無妨。 是關于你的師叔,蕭月疏,他被人廢了武功,已是廢人一個了。 柳拂衣看著喬音音的臉陡然漲得通紅,呆呆的出神,以為她怒極攻心,不由安慰道:你放心,聽說他現在安好,只是腿腳被廢,如今 喬音音卻道:你胡亂詛咒我師叔作何?我從小可是被嚇大的,我告訴你,這世上能傷我師叔的人還未出世呢,念你第一次犯,不跟你計較,以后可不許拿我長輩開玩笑。 說罷,便起身離去,留下柳拂衣愣在原地,滿臉的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