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終焉(中)
58.終焉(中)
白又兒看著司煬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眼里眸光閃動,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指,不敢觸碰司煬一下,仿佛他下一秒就會像泡沫一樣消散。 又兒司煬的手指沾著血液顯得尤為蒼白,白又兒雙眼中的血色逐漸褪去,淡淡的金色混著水光,猶如月影浮光,令觀者凄神寒骨。 你不要憂傷,也不要責怪自己,你沒有傷害任何人,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一廂情愿,是我把這一切強加在你身上,這一切都是哥哥的錯,知道嗎? 司煬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豐富,短短幾言,包含了他對白又兒的牽掛,思念,希望她余生平安喜樂??墒菦]有他,她的平安喜樂要如何實現呢? 她俯下身,整個人側身倒在司煬身旁,突然感到一陣心安,原來這一切可以這樣簡單的結束掉,以這種她從未想過的荒唐方式。 他身上的味道被血腥氣遮掩,他的溫度逐漸流失,可是白又兒第一次感覺自己離他這樣近,終于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那些隱瞞,那些謊言,那些令人難堪的欲望。仿佛回到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小屋,一屋,兩人,三餐,四季,從未有過這些生離死別的痛苦。 司煬再沒有聲息,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這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原來人間至苦是無言的。冬去春來,青翠的竹林深處,一個一身素衣的女子信步走出竹屋,眉眼間的清疏與曾經的司煬如出一轍,她先是清掃了竹屋前的一塊墓地,然后回到屋子里拿出一卷書,坐在墓碑前的一張太師椅上悠閑地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幾個梳著小辮的孩子走進了院子,幾聲脆生生的先生讓太師椅上的女子清醒過來。 將近午飯時分放了課,院外早有兩名男子長身玉立許久,幾個豆蔻年華的姑娘見了直羞得幾步走地踉踉蹌蹌。 又兒。寧減之幾步走到女子身邊,將懷中的兔子放到白又兒腿上。 司煬走之后,白又兒聽到寧減之和滕澤解釋了他們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在她離開那個世界之后司煬就出現了,他告訴他們找到她的方式,但是相對的他們也放棄了在那個世界的一切,雖然猶豫了一段時間,但是最后他們還是選擇了來到這里,來到這里之后他們一直被司煬警告不能隨便出現在她面前,直到狩獵之前,司煬才將他們帶在身邊,也是因此,他們看見了司煬是如何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白又兒被尹瀟晗教唆時不斷攻擊其他人,司煬像是能夠cao縱他們轉換時空一樣吸收了白又兒所有的傷害,但是最后司煬的身體消失了,白又兒一直認為司煬總有一天還會回來,所以她一直在這里等著他,那個墓xue,是白又兒用來埋葬自己的過去的,她每天清掃只是為了提醒自己曾經傷害過那么多人。 她在那段恍恍惚惚的日子里一直被寧減之和滕澤照顧的很好,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道如何拒絕兩個人侵入她的生活,或許哥哥也正是希望他們陪伴她呢? 他們曾經說過,不希望她一個人背負這一切,如果真的要論起是非,他們沒能及時阻止她也是有錯的。 害怕去觸碰她內心深處的傷痛,沒能幫她解開心結也是有錯的。 他們放棄了一切追尋她而來,他們本就沒有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意義,難道她還要讓他們放棄她這唯一的意義嗎? 從那以后他們就分別定居在這個小山村的附近,白又兒每天給孩子們教書,滕澤和寧減之幫村里的人們向外面售賣特色產品,偶爾會在她的竹屋小住,但是幾個人卻是再也沒有過肢體接觸。 兩個男人似乎也并沒有什么不滿,甚至只是呆在她身邊,兩個人的笑容就逐漸多了起來。 白又兒也不再抵觸,只是想老朋友一樣與他們相處。中間尹瀟晗和白修與曾經來找過她幾次,也不過是相顧無言,哥哥的事情終究成為了他們彼此間的高墻,只要哥哥一天不回來,白又兒就一天無法放下內心的抵觸。 這一切早已理不清究竟是誰的錯了,有時候白又兒自己也會想即便哥哥回來了,這一切就真的能夠塵埃落定嗎? 她早已經不知道自己對哥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 她恨他為什么不經過她的同意就將她拉到這種游戲里,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替她贖罪,如果真的可以選,她寧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寧愿她不曾遇見過他。 可是每當她這么想的時候,她就會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她無法真的放下他。 他已經深深地糾纏在她的每一寸記憶里了。 她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因為她總是在一遍一遍的重復記起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如果不曾記起又何談忘記呢?如果她記不起要忘記,那大概才是真正的忘記吧。 她走進屋子,卻驀然看見竹屋深處的一襲白衣。 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白又兒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那樣漫長過,她一點點窺見那個人的容顏。 她從未見過,可是卻那樣熟悉。 哥 她聲音像通過蛛絲的風,飄飄悠悠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 那個人的衣袖輕飄飄的,好像林間輕霧,隨時到會消散。 她終于知道了所謂近鄉情怯,是如何的一種刻骨思念。 司煬將她抱了個滿懷。 瘦了。 司煬感受著懷里單薄的身軀,雙手想要用力,卻又擔心弄痛她,甚至有些僵直。 哥哥,你要負責把我養胖嗎? 白又兒像一個孩子抬頭望向他,眼神里有著橫行的彷徨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