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海水與火焰
5.海水與火焰
安提柯略略思索,在屏幕上憑著記憶畫出了那個六芒星陣,一邊思考一邊下筆。 她因為救我受傷了嗎?安提柯一邊說著,一邊畫著回憶里的圖形,六芒星、肢體、炸彈,濃烈而復雜的色彩在安提柯的畫中流動起來。安提諾伸出爪子,摸了摸鼻子安提柯對藝術有著自己的理解,一種通感的理解,每個色彩都有著不同的聲音與畫面對應,這幅畫更像是恐懼和痛苦的火焰。 你還記得在里面發生了什么嗎? 安提柯被問到,隔著醫療艙望向這位女性,認真思考:當時我很害怕,覺得自己快死了,滿眼都是紅然后突然頭頂的艙門被打開了,我只看見了一個白色的機器人,很可愛,它幫我切斷了所有管道,這個jiejie就站在很遠的地方。我想讓這個jiejie先走,但是她揮動武器,突然像是下雪了,炸彈全部裂開了。哦對了!她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白色機器人紅色,這些關鍵詞加在一起,像是勾勒出了一副他能夠想象出的畫面來。 他也曾經在絕望的死亡中見過一紅一白兩種顏色,在荒蕪的白色里,那抹玫瑰紅給予了安提諾所有生的希望。 醒了!把畫交給了哥哥的安提柯突然開口,朝著醫療艙擺手。高大的獸人一愣,把目光投向醫療艙內。 醫療艙里的女性終于醒了過來,她的眼皮動了動,然后睜開了雙眼。大概是受了驚嚇,貝格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火紅的頭發更襯得她面如白紙,一雙眼睛卻像紅寶石,漂亮又脆弱。 在一番觀察之后,她把目光投向了隔著玻璃與自己對視的獸人。 紅與藍交錯的瞬間,像是海洋與火焰的碰撞,在虛無間燃起烈焰。 躺在醫療艙的女性猛地起身,背對著安提諾,用蒼白的手掌擋住自己的臉,渾身打著顫,似乎是畏懼這種視線沒有了兜帽的遮擋讓她感覺不適應。 貝原本要開口的獸人把話頭咽了下去,將她的外套重新交給了貝格。這衣服只在高溫里走過一遍,確保了進入醫療艙的安全,其他什么都沒有動,連之前的污漬也都還在。對方接過來衣服,鼻子抽動了幾下,確保還是熟悉的氣味才重新回到了寬大外套的庇佑里。 她將紅發掩蓋在兜帽之下,整張臉也躲在陰影里,始終背對著安提諾,渾身緊繃。 貝格我是W,你還記得我嗎?獸人站在她身后,說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話。 W,他的試驗品代號,從八歲到十二歲安提諾的所有記憶,都與它有關。 我的心臟是你父親制作的還記得嗎,貝格?安提諾望著背對自己的女性,罕見有些緊張。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顆機械心臟正在跳動。 一直沉默而緊繃的女性終于有了回應,她緩慢地扭過頭,動作像是一臺生了銹的機器,望著高大的獸人:我記得,W? 嗯,是我。安提諾往前湊了湊,他的rou墊隔著玻璃與貝格的手掌相貼,對面女性伸出了手,一點點靠近,小心地將手掌與安提諾的rou墊相貼。 W。貝格重復了一遍,在間隔間,手掌貼上安提諾的rou墊,一點點對齊。 獸人望著她,小心翼翼的。安提諾自己對于上一代貝格消失的原因也知之甚少,這位天才的科學家、工程師、永恒之光的制造者,像是一夜之間從星球中消失了,沒有給任何人留下信息。 他像是一顆從遙遠星系投射來的光芒,等到人們發現他消失時,連最初的發射點都找尋不到。他的女兒、他的妻子也都在這場突然消失中藏了起來,找不到身影。 如果不是安提柯,他或許一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貝格。 安提諾并非沒有嘗試著找過他們,事實上,這個星球上所有有些能力的生物都在嘗試著尋找這位消失的工程師,但是所有的查找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流入黑洞的粒子,被黑暗吞噬,無論如何呼喚也得不到回答。 我的機械心臟,似乎需要維修一下貝格,能請你幫幫我嗎? 貝格似乎努力消化了半天,才明白安提諾這句話的意思,她木然地搖了搖頭,又躲回了角落里,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緊緊閉了起來:我做不到 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好。你救了安提柯,應該先給你道謝才對。安提諾松開按住心臟的手,吐了一口氣,給貝格道歉。他太急了,想到能夠與貝格重逢,就好像失掉了所有的理性,只剩下一顆亂跳的機械心臟。 像是上滿了發條,又像是爆炸之前。 毫無章法的一顆機械心臟。 灰色皮毛的小獸人反應了一下,朝著貝格行禮:謝謝jiejie救了我!您為我受傷了,至少讓我們對您的傷口負責吧! 貝格的反應很遲鈍,似乎想搖頭,但是安提柯已經搶先把話都說完了,生銹一般的女性即便把頭埋進角落,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熱切的視線。 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