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十、陷阱或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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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牧場外的路極為曲折。利瑟比知道自己從來不是這種英雄角色,揹著同父異母的meimei逃跑時,卻想起幼時揹著年幼的弟弟逃家的景象,那時,羅倫的頭被父親的皮帶扣打傷了,鮮血直流。他們無助地在黑暗里奔走,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這個時候,都沒有人向他們伸出援手。而今,他又干了同樣的傻事。利瑟比滑下陡坡,借著障礙物的掩蔽離開那個怪物大戰的危險山丘,跑進樹林里。那兩頭巨大怪物打得正激烈,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目標的少女已經被帶走。利瑟比一面跑,一面氣喘吁吁地回頭望,要是他帶走亞萊蒂·艾凡西斯的事情被那兩頭怪物看見,自己必死無疑。他不愛她,一點都不愛這個和他毫無關系的女孩,但只是看著她,就會令他想起幼時的自己,那時,他有著一頭和這女孩一模一樣的銀白色頭發。或許并不是真的想救她,而只是想拉當時那個倔強的銀發男孩一把吧。「呼……呼……」在莫大的焦慮及恐懼之下他被自己賦予的使命感沉沉壓著,加上背上少女的重量,呼吸逐漸喘不過來,利瑟比不敢慢下腳步,血液供氧不足導致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還有多遠?離出口還有多遠?到底要跑得多遠才是能稍微安心休息的距離?他沒有從巨狼眼下逃跑的經驗,恐怕自己也是開天闢地第一人吧。利瑟比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終于體力不支,靠上一旁的樹干。「媽的……呼、呼……」他大力吸了好幾口氣,努力搖搖頭揮去惱人的耳鳴,大地還在震動,是大戰的怪物引起的,他知道這里還不是安全范圍,因此不敢放下背上的少女。「明明……都已經……看不見山丘了……!可惡……!」他嘶聲力竭地說,大口喘著氣,「那些怪物到底是怎樣啊……!」太荒誕了。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盡管心里如此企盼著,肺部的疼痛和手腳肌rou的撕裂感仍是將他拉回沉重的現實。利瑟比用力搖搖頭,咬牙撐起身子,將背后的少女又上提了一點。必須再拉開距離才行。必須再……「咩……」突然,不知何處傳出的羊叫打斷了他的思緒。利瑟比瞪大雙眼,涼意從背脊一路襲上后腦,頭皮發麻。沙沙、沙沙……草叢響動的聲音,是從身后傳來的。利瑟比·夏米爾屏息,感到自己的四肢和頸子都凍住了,整個胃都在灼燒。不!不要往回看!不能往回看!他心底某一處正在尖叫著告訴自己,恐懼一點也沒讓他的神經變得敏銳,他開始耳鳴,在嗡嗡的聲響中伴隨著一些粗重的喘息,不屬于他的呼吸。利瑟比費了好大的勁才咽下一口口水,他僵硬地緩緩回過頭,只見身后的草叢里,一雙黃銅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那是一頭山羊。站立著、渾身肌rou,約莫一米七的山羊。「咿……!」他嚇得后退好幾步,先前激烈的奔跑讓他的雙腿一下子沒了力氣,利瑟比跌坐在地上,又趕緊抱住身后的少女,牢牢將她護在懷里。但他很清楚,這次不會只是父親的一頓毒打那么簡單而已。——咻!突然,有什么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了過去。利瑟比沒看清楚那是什么,恐懼讓他的眼眶盈滿淚水,他緊緊抱著自己同父異母的瀕死meimei,然而,預想中的攻擊遲遲沒有展開,他注意到山羊怪的跨間似乎插了什么東西,接著,那巨大的山羊怪突然跪了下來,向前倒下。「咦……」利瑟比愣愣地睜大雙眼,吸了吸鼻子,「什么……?」他不敢湊上前看,但這正是逃跑的大好時機,他努力撐起他那像初生的小鹿般打顫不停的雙腿,想把少女抱起來,手腳卻完全失了力氣。「可惡……可惡……」他努力想擠出力氣,抖個不停的雙手卻不像是自己的。「年輕人!」人類的聲音傳過來,是個老人的聲音。利瑟比連忙回頭,只見一個年邁又矮小的老頭拿著麻醉槍,迅速穿過草叢向他跑過來。「站得起來嗎!把手給我!」「你是……!」他很快認出來,那是先前用麻醉槍誤擊了賽門的牧場管理員。「快!趁現在!」老人把槍往背上一揹,生繭又蒼老的手一把拉起還半跪在地的利瑟比,同時以遠超過這年齡的老人應有的力量抱起了銀發少女,「我不確定這藥對那種怪物的效力有多久,趁牠不能動的時候快跑起來!」還有成功逃走的人類!他們得救了!老人的出現讓利瑟比差點沒哭出來,恐懼感頓時也削減了大半,看著矮小的老人熟門熟路地踏著森林小徑快步奔走,他也趕緊鼓起勇氣,抬腿跟上老人的步伐。「你怎么會知道我們在這里?」利瑟比壓抑地哭喊,「我還以為整個牧場都沒人了!」「別小看老夫!這座牧場我工作二十幾年了!」老頭喊道,「你們之外我只救到了另外一個小夥子,出了這座森林我們馬上就開車出去!」「好……!」終于,他們沖出了森林。原先看似沒有盡頭的路終于通向了出口,一輛看起來是用來裝在牧草的小卡車在空地等待,開車的是個戴墨鏡的黑衣人,看見三人從森林跑出來,他推開車門,快步沖下車。「小貝!」「人帶來了!」那老頭連忙喊道,「快點急救!」說完,就彷彿是默契極佳的夥伴,那老頭把懷里的少女交到黑衣人手中,自己則跳上了駕駛座,他呼喊要利瑟比到副駕駛座來,青年側頭一看,只見黑衣人正抱著少女踩上車輪,敏捷地跨過邊板跳進貨箱。那家夥是組織的人嗎?為什么對他的臉沒有印象?如果和他們一樣剛剛才得救,會有那種程度的判斷力嗎?或是……利瑟比瞄了一眼正關上車門的老人,他們知道十億元獸交片的事情,所以一開始鎖定的目標就是亞萊蒂?「年輕人!快點上車!」老頭探出車窗朝他大喊,利瑟比咬緊下唇。「我擔心我meimei!我坐后面!」他說著,也跟著跳上了貨箱,「請直接開車!」「好吧!你們在后面抓緊點!」老頭沒有多想,透過后照鏡看見三人都已上了車,他用力踩下油門,老舊的卡車向前暴沖,延著蜿蜒顛簸的產業小徑沖出還在震動塌陷的大地。慣性的沖擊力讓利瑟比用力撞上卡車的邊板,他差點沒掉下去,幸而黑衣人即時抓住了他的手,利瑟比一震,他緊抓著那男人的手,看見墨鏡后方一雙溫和的眼睛。「沒事吧?」那男人問,「下山的路很陡,要小心?!?/br>「唔……嗯……」利瑟比點點頭,囁嚅了幾個單音。黑衣人的溫柔相待令他感到有點愧疚,但這也不代表這些人的嫌疑就此解除,他在社會的邊緣打滾也有十多年了,沒那么容易相信任何人。黑衣人很快就將注意力從利瑟比身上移開,他測量少女的鼻息、脈搏,而后將手平放在亞萊蒂的胸口,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拿開手。利瑟比注意到他帶著手套,不像是在里社會打滾的人,反而有種優雅的上流社會氣質。「肋骨沒斷,沒有內出血狀況,腦震盪有點嚴重,腦壓一直在上升?!鼓悄腥苏J真地說,音量并不大,「我現在就實施簡易治療,但更詳細的檢查恐怕要等到回去以后?!?/br>利瑟比抬頭瞄了那男人一眼,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他緊張地看著臉色蒼白的亞萊蒂,雙手不安地撫弄,先前對她的厭惡感已經轉化為一種悲哀的憐憫,盡管他還是憎恨著那頭銀發和那雙眼睛,憎恨她是父親和他外遇對象的產物,但他現在知道了,這個女孩只是同他一樣、背負著艾凡西斯之名的受害者。只見那男人脫下手套,手掌按在少女血流不止的前額上,掌心發出了淺淺的藍色光芒。「喂、你……」「請別擔心,我是老爺子御用的密醫,我很熟悉醫療魔法?!鼓悄腥嗽诶劝l問前就說明,「人類的身體很脆弱,我要把握潑時間搶救,請相信我?!?/br>利瑟比緊咬下唇,問,「你的魔杖在哪里?」「我收在口袋了?!鼓悄腥嗣娌桓纳鼗卮?,「并不是每個人施放魔法都要緊緊握著魔杖,年輕人,這是熟練度和經驗上的差異?!?/br>利瑟比還想追問什么,但看了銀發少女一眼,他又不甘地閉上了嘴。卡車還在疾駛著,路很顛跛,利瑟比必須一手抓著邊板才能稍微穩住身子,那男人的身體卻就像生根在卡車上一樣,很少晃動。那副看起來薄弱的身體,難道其實很重嗎?只是多心了嗎?此外,那黑衣人穩重的態度還讓他有股既視感和強烈違和感,但知道同父異母的meimei還在對方手上,利瑟比控制住了自己想提問的沖動,他盯著那男人的手,掌心的光線仿若流水般滲透少女的肌膚,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過那種幽冥的藍光。「你似乎很擔心呢?!鼓腥送蝗挥朴频貑?,「不顧自己生命危險也要救出這個女孩,她對你難道有什么利用價值嗎?」聞言,利瑟比的臉色稍稍扭曲。「這是我想問你們的吧?」他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你們是不是也知道了組織的計劃?看起來不是只是單純的打手而已??!」「——你要是敢碰我一下,這女孩的腦漿就會馬上噴出來?!?/br>黑衣人冷冷的威嚇讓利瑟比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你……!」他臉色扭曲得厲害,「你這是在拿人命威脅我嗎??!」「我只是陳述事實,她現在處在危險狀態,而我進行的是非常纖細的腦部治療,要是稍有不慎,她的腦漿的確有可能會噴出來?!购谝氯说哪樕淞讼聛?,「對我來說她的性命非常重要,請你不要輕舉妄動?!?/br>利瑟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對你來說這個女孩又有什么價值!」他忍著怒氣低喝,「素未謀面的人突然說她的命很重要?別開玩笑了!我還不知道你們腦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盤嗎!」「唉……」那黑衣人嘆了很長一口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保持著沉默。利瑟比緊握著拳頭,盯緊他的同時,眼角馀光也在尋找貨箱里任何能使用的武器,盡管只能看見幾捲破爛的麻繩,萬不得已他也必須用這些繩子勒死這家夥。但那黑衣人并沒有理會他的挑釁,他很耐心地醫治著懷里的銀發少女,直到手掌心的光芒逐漸淡去,他才松了口氣,緩緩從少女額上收回自己的手。「看來這樣就暫時沒問題了?!顾麑⑸倥⌒牡匕卜旁谀敛荻焉?,接著慢慢轉過身,正座面對眼前警戒心極高的青年,「我很感謝你救了她,讓我們好好談談吧?!?/br>「談?你想談什么?」利瑟比偷偷抓了條繩子藏在身后,「攝影小組、你的組織還有整座牧場都已經完了,你還想靠那個可疑的影片企劃撈錢嗎?」「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利瑟比·夏米爾?!?/br>從那陌生的黑衣人口中忽地冒出自己的名字,利瑟比的臉色頓時鐵青。「以前只是短暫接觸過的黑幫突然連絡你的拍攝團隊,還帶來退學前你被政府沒收的魔杖,說要拍一個你最近才剛遇過的同父異母meimei的人獸交影片,甚至用巨款引誘……疑心病很重的你竟然相信了?」那黑衣人惋惜地嘆了口氣,慢慢摘下墨鏡,「……你明明這么聰明,具備敏銳的觀察力,遇上一連串可疑的事件,怎么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呢?」「還是說,你被氣得失去理智了嗎——被這張臉?!?/br>墨鏡完全脫離那張臉孔的瞬間,利瑟比·夏米爾倒抽了口氣。突然,他認識那張臉了。不,他根本不可能忘記那張臉,就彷彿到剛才為止他的視覺認知一直被那副墨鏡擾亂著一樣,那明明是他一眼就能認出的臉……死也不會忘記的臉。——奧里洛·艾凡西斯。??(待續)==========================諸君安安很抱歉這么遲才更新QQ這次不是因為技術上的問題,而是以每周約三千字的速度維持這個劇情架構對一個全職社畜而言逐漸超出附和了……狀況好的時候沒問題,狀況差的時候只能擠出幾十個字又刪掉,一直要寫到確認這個走向對后面劇情發展沒問題時才能發,真心對不起等待的各位OTL目前又存了一點稿子,可以恢復周更速度了,讓我們在六月底來臨前把獸王覺醒篇結束掉吧w百八一、違和感「你!」他的臉色頓時刷得蒼白,「你為什么……!」「為了能平安潛入這里,我暫時把頭發染色了,畢竟那頭銀發很顯眼?!购谝氯宋⑿φf著,「怎么樣,是不是和你有親近感了一點呢?」「哈哈!你竟然沖動起來啦?」前方開車的老人傳來悠哉的笑聲。「抱歉,因為遇到了好奇的事情?!箠W里洛·艾凡西斯微笑回答,「好了,回答我吧,利瑟比·艾凡西斯,你為什么不顧生命危險救了自己根本不認識的meimei?應該不是為了錢吧。若真是如此簡單的答案,我就太失望了?!?/br>利瑟比瞪大雙眼,臉色白得慘淡。「等等……你剛剛……為什么……!」想起方才這男人流暢地敘述這一切事情的經過,利瑟比的嗓音顫抖得厲害,「難道說……出價十億元的買方該不會就是……!」「我無可奉告,利瑟比?!箠W里洛·艾凡西斯將手放在胸前,微微低頭的模樣像個優雅的紳士,「我為了救她,付出不少心力調查這件事情……我建議你可以這樣想?!?/br>利瑟比睜大著眼,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慢慢收縮。除了混亂,還有違和。違和感太過強烈,強烈到他想吐的地步。身高、體型、態度都很怪……更怪的是這優雅的舉止,他在電視上看過這個奧里洛·艾凡西斯,是他和羅倫都唾棄不已、在公眾媒體前裝出的假象,然而——真的只是假象嗎?在渺無人煙的山里,在一輛疾駛的卡車上,后方是自己的熟人,前方只有自己的兒子和女兒,那個暴戾的男人難道還在處心積慮維持自己的公眾形象嗎?有必要嗎?或者,他們分開的十余年間,這個男人是真的改變了這么多嗎?在混亂的思緒中,羅倫兩天前提過的事情突然又閃過腦海,那時,他心灰意冷的弟弟和他約在夜店,一面嘆息,一面細數他們同父異母的meimei的罪狀,說她水性楊花、精神有問題、性關系混亂、冷血傲慢,而且和父親一起用狗的名字羞辱他們死去的母親。那時他提過,亞萊蒂·艾凡西斯說:父親已經死了,電視上的那個是惡魔。兩天前的自己認為那只是愚蠢又惡心的笑話,但如今——在親眼看過人類化為巨狼、和龐大的巨型觸手團搏斗畫面的如今——他根本就笑不出來。利瑟比的臉上爬滿了冷汗,他快速瞄了眼男人身后的少女,握緊拳頭。「我只是……我只是……忌妒而已……」他緊咬下唇,痛苦地垂下頭,「我忌妒她能待在那個家……忌妒她被捧在掌心……所以……想要給她嘗點痛苦……」「原來如此,忌妒心啊?!箠W里洛·艾凡西斯摸摸下巴,「但是,只是區區的忌妒心……會讓你冒著生命危險沖進廢墟救她嗎?」「不……我……」利瑟比的臉色更加蒼白,他咧開嘴干笑了幾聲,「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她身上看見過去的自己,所以……」「哦?」奧里洛眨眨眼睛,「說得詳細點?!?/br>「她念了你的名字……在昏迷的時候?!估壬钗艘豢跉?,拳頭握得死緊,「我想起以前mama還在世的時候……我們相處的那段時光,所以,身體擅自就行動了……」「那么說……哦?」奧里洛·艾凡西斯溫和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草皮、公園、紅色的皮球,在樹下休息的你們……這就可以解釋那些畫面了?!?/br>他的道謝讓利瑟比的肩膀抽了一下。「那么……我……」他終于抬起頭來,苦笑,「我可以……看看她嗎?」「你是說亞萊蒂嗎?當然?!箠W里洛笑了笑,「靠近點吧?!?/br>奧里洛側身讓出了路,利瑟比緊張地向他點點頭才連忙爬過去,他湊近亞萊蒂·艾凡西斯的身旁。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些了,呼吸也趨向平穩,利瑟比用袖子幫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漬,看見少女額頭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看來已經脫離險境了?!顾f著,嘆息,回頭望向牧場所在的那座山頭,「這里已經聽不見那些怪物打架的聲音了……我們成功逃走了嗎?」「看起來是稍微安分下來了,但是這個距離還不能安心,我們實施最后的脫逃計劃吧?!箠W里洛靠在卡車的邊板上,重新戴上手套,仰頭向駕駛座喊道,「小貝!她的狀況已經穩定了、我們準備直接回據點!」聽見他的聲音,老頭探出車窗外,「可以是可以!那家伙怎么辦?」「讓他跟我們回去吧?!?/br>「???!你在開玩笑嗎?」「我認為他有教化的空間……」「——就算是這樣……!」老頭大幅減緩了車速,回頭,壓低聲音喊道,「只要一轉移就會暴露我們的身分,應該殺了他或至少擊昏他再轉移吧?」「粗魯對待救了亞萊蒂一命的人,不是很失禮嗎?」奧里洛也壓低聲音,笑瞇瞇地回,「而且,我對暴力實在有點……」「哪個智魔喜歡暴力?!但現在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打住了話,警戒地透過后照鏡觀察利瑟比,然而,視線才剛掃過去,眼前所見卻令他愣住了。——貨箱內空無一人。「人呢?!」他大吼急煞,卡車嘰的發出刺耳的煞車聲,奧里洛因慣性撞在車廂上,也趕緊轉頭,果然如小老頭所說,利瑟比·夏米爾不見了,亞萊蒂·艾凡西斯也是。「他們逃走了?」奧里洛愣愣地瞪大雙眼,「怎么可能……」「那小子一定是趁車速慢下來的時候帶她跑了!」老頭抓起麻醉槍,開門跳下車,「白癡!這附近還有多少獸種yin魔的眷族在走動!亞萊蒂要是被牽連了怎么辦!」「唔……!」奧里洛難堪地摀住臉,「我又犯了相同的錯嗎?」「大概吧!所以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任務就是任務,不要做多余的判斷?!估先藳]好氣地說道,拍了下額頭,「算了……找人要緊,這次直接把那家伙殺了?!?/br>男人神色沉重地點頭表示同意,也跟著翻下了卡車。兩人站在產業道路的正中央,道路左側是上坡,樹木林立,左右兩側都有未經整理的雜亂灌木叢,藏著獸種yin魔的可能性很高,但若利瑟比跑得不遠,可能就藏身在附近的草叢中。「視線范圍內沒看到人影,沒有聽到腳步聲?!估先谁h望了一下周遭的狀況,「應該躲在附近而已,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就能找出來?!?/br>奧里洛沒有回話,低頭緊握拳頭。「……不需要太愧疚,只不過是判斷錯誤而已,誰都干過?!箍闯鰧Ψ降陌没?,矮小老頭長著粗繭的大手拍了拍奧里洛·艾凡西斯的背,「你做我做不到的事,我處理你不擅長的事,我們在一起多久了,不用這么客氣?!?/br>「多謝你……小貝?!鼓腥藝@了口氣,「我真是太慚愧了?!?/br>「沒什么,除了王,沒有誰擁有所有智能?!估先藢⒙樽順屚成弦凰?,「我往左邊,你去右邊,帶著亞萊蒂·艾凡西斯,他不可能跑得太快?!?/br>「嗯,知道了?!?/br>他們在卡車尾端分頭,老人向樹林跑去,男人則走向右邊,他的目光四處掃過附近的灌木叢,對方有兩個人,應該不會太難找,如果利瑟比的目標是亞萊蒂,那更不可能輕易和她分開,況且,他不覺得剛才利瑟比想救亞萊蒂的心情是虛偽的。「是我露餡了嗎……?」奧里洛不禁喃喃自語,「果然是態度問題?」——喀擦。車門關上的聲音。奧里洛猛然回過神來,旋身的時候,引擎聲已經響起,卡車的后視鏡映出了駕駛座上利瑟比·艾凡西斯的臉,奧里洛全然愣住了。「喂……!」當注意到異狀的老人從山坡上沖下來時,卡車已經向前疾駛出去。「亞萊蒂·艾凡西斯在副駕駛座!我看到她了!」老人跑到奧里洛身旁,望向卡車駛離的方向,逐漸慢下腳步,「竟然耍這種小聰明,我們都被擺了一道啊……」「至少我們找到他了?!箵碛袏W里洛·艾凡西斯形貌的男人嘆了口氣,重新戴上墨鏡,他的五官逐漸改變,隨后,成為了一張截然不同的臉,「憑這兩副身體不可能用腳追上汽車的,你在那臺車上留定位點了嗎?」「沒!」老頭叫道,懊惱地扶額,「我沒料到丟了那臺車的可能性!」「要進行自由空間轉移的話…這兩副身體只能使用到這里了?!箠W里洛咬了咬下唇,態度卻還保持冷靜,「沒辦法了,向陛下提出申請吧?!?/br>「唉…‥沒辦法了,雖然這身體比那女人的身體還好用點……只能先暫時丟在這里了?!鼓抢先舜蟠髧@了口氣,「你去追?還是我去追?」「請讓我彌補吧?!购谝履腥苏f著,將唇湊近領口的微型對講機,「陛下,這里是梅菲斯托,出了一點狀況,請許可臣使用寄宿體?!?/br>哦?喔喔!那兩個殼不好用嗎?對講機另一端傳來了玩味的嗓音。「發生了超出這兩個殼能力以外的狀況,臣需要使用更高階的魔法?!购谝氯斯Ь吹鼗卮?,「殼的回收將委由貝利士進行?!?/br>嗯嗯,你們談好就好吧。對講機那端的嗓音輕快地說,別忘了奧里洛現在是公眾人物,如果被目擊到的話……要做好處理哦?「遵命,陛下?!?/br>惡魔梅菲斯托切斷了通訊,回頭看向老人。「那么,殼的回收就麻煩你了?!?/br>「嗯?!估先藫牡貒@了口氣,「別被那兩個魔王發現了?!?/br>男人點點頭,他轉身望著卡車開走的方向,閉上雙眼,而后,他的軀體瞬間失去所有支撐,無力地向后倒下,穩穩落進了老頭的懷里。(待續)百八二、兄與妹同一時間,利瑟比·夏米爾駕駛著他不大擅長的手排載貨卡車,奔馳在顛簸的山間小徑。車上很晃,而他逃得匆促,沒能來得及給亞萊蒂·艾凡西斯系上安全帶,她東倒西歪地撞,腦袋時不時叩在車窗上,卻像死去似的沒有清醒的跡象。「媽的……!為什么會遇到這種事!媽的!」利瑟比恨咒著,用力轉過方向盤,疾駛過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彎,亞萊蒂因慣性倒在他打檔的右手臂身上,而男人低頭瞥了她一眼,臉色有點鐵青。——父親被惡魔附身了。那個幾天前還被他和羅倫當成笑話看待的說詞,竟然是真的。當他提及他們過去相處的那段時光,那個擁有奧里洛·艾凡西斯形貌的人竟然相信了,如果真正的父親……真正的奧里洛·艾凡西斯就應當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過去相處的時光,留在父與子之間的回憶只有冷漠、虐待、暴力和憎恨。但現在,他的復仇化為泡影,工作也丟了,身上還帶了無家可歸的少女這個巨大包袱,他根本就沒想清楚下山之后該往哪里去,身體卻擅自先行動起來了。「我干嘛這么多管閑事!可惡!」他又一次忿忿低吼,右手換檔的同時用手肘將少女頂回座位上,「醒來之后妳可要說清楚!附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少女沒能回答他,利瑟比知道現在怎么吼都沒用,離山下的路還很遠,而追著他們的惡魔增加了,剛才上車前他清楚聽見了那個老頭和那個惡魔的對話——這次他肯定會被殺。要逃得多遠?要逃去哪里?該保持怎樣的速度?油夠用嗎?他們會怎么追上來?自己會怎么被殺?無數的問題接二連三如泡泡般浮現他的腦海,利瑟比的思緒紊亂極了。他聽見副駕駛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利瑟比知道眼前有個危險的大彎,卻還是不安地向側一瞥。藤蔓。藤蔓正以驚人的速度在亞萊蒂·艾凡西斯的周圍生長。「媽的!這什么魔法??!」利瑟比驚惶失色地大吼,卻沒能來得及伸手抓掉藤蔓,他沒忘記距離只有幾公尺的死亡彎道,危機感迫使他專注于眼前的道路,男人咬牙用力扭過方向盤,卻在此時,他察覺自己的腳被捆住了,藤蔓綁住了他的右腿。「這什……」他還來不及吃驚,樹藤已cao控他踩下油門。轉彎的瞬間突然加速,車子維持不住平衡,暴沖撞向護欄,翻覆滾下山坡。亞萊蒂的生死在短暫的片刻閃過利瑟比的腦海,但他自顧不暇,撞擊的巨響彷佛宣告終結的鐘聲,碰、碰、碰、碰,卡車翻了圈,撞倒林木,像一捆破布似地滾動,每一次撞擊他的五臟六腑和腦漿都在震蕩,利瑟比已經快失去知覺了,求生本能仍趨使他的雙手死命抓住方向盤,噴濺的碎玻璃將他的雙手和臉孔扎出一道道鮮血,在意識模糊中他勉強向側看,看見亞萊蒂·艾凡西斯被無數緊密纏繞的樹藤和枝葉保護著,而圍繞在她身旁的——是僅僅只有上半身存在的奧里洛·艾凡西斯。模糊中,他徹底明白,父親是真的已經死了。但恐怕……就算他還活著,也會選擇先救亞萊蒂·艾凡西斯吧。自以為和那個少女是同類人,實在太過可笑了。沒錯,打從一開始他就不被需要,在那個家是多余的、對兄弟也是多余的,朦朦朧朧之中,他想起母親死前的那一個夜晚,他像瘋了一樣夜車開了好幾百公里,但最后等著他的只是冰冷的母親,還有羅倫在淚水之中不諒解的視線。結果,連最重要的母親,都不想見他最后一面——碰轟??!巨響震天,卡車狠狠撞上地面,車頭變形全毀,爆炸。幸運,或是不幸,他已經不確定了。利瑟比·夏米爾滿身是血地趴在沙土之上,他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可他還聽得見身后有火燃燒的聲音,看來……看來他沒死在那場爆炸里,看來他整個人從駕駛座飛出去了,看來,他也許得花費漫長的時間在這里等死了。模模糊糊中,他感到有人的手撫上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只溫柔的手。他勉勉強強睜開半只眼,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又因淚水而逐漸清晰,他看見了一張平靜而美麗的臉,腦部的傷害已經讓他無法辨別臉的主人,只看見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發梢流淌在他滿是鮮血的手指之間。那是第一次,他覺得銀發很美。如果沒有染黑就好了。如果沒想過復仇就好了。那樣,也許、有朝一日……還能和她聊一聊吧。以一個哥哥,和一個meimei的身分——……烈火劈哩啪啦燃燒著,黑煙在林中盤繞,火光照亮了少女白皙的臉龐,她垂斂著眼睫,握著男人滿是鮮血和玻璃渣的手,纏繞在她身上的樹藤在此時緩慢放開了她。「謁見魔皇陛下?!箻涮倏焖倬奂?,化成奧里洛·艾凡西斯的模樣,向眼前的少女低頭,「您比預料的還要早清醒過來?!?/br>「這個人……利瑟比,為什么會在這里?」亞萊蒂頭也不回地問,「這里是哪里?」「這里距離您剛才所待的馬房有約五公里的距離,是這個男人,利瑟比·夏米爾,不顧生命危險救您出來?!姑贩扑雇泄Ь吹胤A報,「至于為什么,小人尚不能明白他行動的意義,無法給您正確的回答?!?/br>亞萊蒂抿起唇沒有回話,她伸手湊近男人的鼻下,感覺不到任何鼻息,又按住他的頸側,同樣沒有脈搏——利瑟比·夏米爾已經死了。「為什么不救他?」她問。「小人的目的是抹殺他的存在,不可能救他?!姑贩扑雇谢卮?,「若不是您在最后一刻握住他的手,小人也沒有打算將他從車里拉出來?!?/br>亞萊蒂沒有說話,將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緊,玻璃渣也將她的手扎出了血珠,她沉默了半晌,才終于又開口:「你到這里來的目的是什么?」「恕小人失禮,我的王有令,要將魔皇陛下帶回艾凡西斯集團?!?/br>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她緩緩放下利瑟比的手,站起身,回頭,她正眼凝視著銀發男人的臉孔,那是一張令她見了就會想起幼時夜晚的臉,恐怕對利瑟比·艾凡西斯來說也是如此。盡管不可思議,但她總覺得在那段昏迷的時間里,她一直聽見了利瑟比的聲音。這不是他們的父親。奧里洛·艾凡西斯不會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這種事……只要是他的血脈,都會知道。「是為了什么?」少女冷冷地問,「出價十億元買我的獸交片、煽動利瑟比綁架我、絆住奇路斯、設計讓畢斯帝覺醒……這都是為了什么?」「小人無法回答?!广y發男人畢恭畢敬地道,「只能說,是為了我的王的目標?!?/br>「什么目標?」「請饒恕,小人不能透露?!?/br>亞萊蒂握緊了拳頭。「你現在使用的身體屬于我父親,躺在這里的尸體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已經有兩個人為了無聊的理由被殺,如果是我造成的,我要知道原因?!股倥渎暶?,「說?!?/br>「小人無法透露?!姑贩扑雇械椭^,又重復了同一句話,「小人能說的是,在吾王達成目的以前,任何被視為阻礙的對象都會被停止生命跡象?!?/br>聽懂了男人的意思,亞萊蒂咬緊下唇。「如果您能明白,請和小人一起回……」「——我拒絕?!勾驍嗝贩扑雇械脑?,亞萊蒂稍稍提高了音量,「給我滾?!?/br>「……很遺憾,小人不能空手回去?!孤?,梅菲斯托抬起頭來,「即使是魔界至高的創世主,現在的您只是血rou之軀,雖然能掌控魔王的覺醒,對我等低下的眷族卻沒有任何約束或影響力,也就是說……」他停頓了幾秒,稍稍壓低了嗓音,「小人依然能在幾秒鐘內送您回艾凡西斯總部——只要使用一點蠻力?!?/br>聽出他的意圖,少女眉間緊蹙。「不管威叔打算做什么,我沒有興趣知道,也不想配合?!顾碎_一步擺出迎擊態勢,「我說最后一次——給我滾?!?/br>梅菲斯托露出了無奈的微笑。「很遺憾,小人無法聽命?!顾p聲回答,舉起單臂,無數的藤蔓在他的袖子下蠕動,「那么,請恕小人失……」——砰!奧里洛·艾凡西斯的腦門在一瞬間被子彈射穿。他因沖擊力而向后退了幾步,又一發子彈射穿他的右眼窩,緊接著是在胸口的兩槍,肩部一槍,連續槍擊讓惡魔踉蹌了幾步,坐倒在地面。「這是……」他撫過流淌著發黑血液的傷口,微笑,「看來太遲了呢?!?/br>「——是太遲了沒錯?!?/br>悠悠的嗓音傳來,樹林中慢慢走出一個瘦高的人影。紫發的少年——第七魔王維爾連斯,拿著一把半自動手槍,慢步走到亞萊蒂的身邊。「讓我好找,我的主人,難道您那骯臟可恥的父親沒有教過您不能和陌生人走嗎?」他玩味地說著,將槍口對準梅菲斯托的左眼窩,「好了,低等的眷族惡魔……站在創世的魔皇面前,沒有五體投地就足以讓你死個五百次——告訴我,你喜歡哪種死法?」(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