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蘼 第一章

    晉玉不愛吃涼，最熱的天氣也要喝溫水，在東南亞兩年又旅居南非，她沒有吃過一勺冰淇淋。

    周勉笑她，你真古怪。

    有什么的，世界上的怪人比比皆是，人人都是天地間的過客，何妨更行止由心。

    從巴黎到南安普頓，再從剛果金遷移到烏蘇里斯克，最后一張機票，從哈爾濱入境中國。

    晉玉在大半個地球上顛沛流離，唯獨沒有踏入過一次北美洲，周勉說，我知道，你討厭我。

    晉玉用力搖動咖啡機，試圖把難搞的東南亞咖啡豆碾碎。

    她全然認同，周勉，你知道的，我不能靠近你，我放不下你。

    周勉笑，站起來走到29樓的落地窗邊，天幕壓在眼前，烏云密閉，暴雨將歇，她就像恐高的鳥，靠近他就會忘記本能。

    他知道。

    晉玉費力榨出兩杯咖啡，一杯喝盡了，才遞出另外一杯給他。

    瞧，她真的謹慎，連一起喝杯咖啡都不愿意。

    她太抵觸和他一起做任何事，自從2008夏天，全國都在為奧運開幕沸騰，晉玉就在那天告訴他，你滾，我不會再見你。

    她真的說到做到，16歲，漂洋過海去了歐洲生活。

    那之后很多年，周勉經常在夢里和她約會。

    她還扎兩只馬尾，嬌俏的近乎妖媚，在他家里穿玻璃絲襪，絲絨的裙子，短到臀尖，他一進門，她就從二樓的房間里沖出來，那么快，隔著幾層樓梯就敢放心的跳下去，一下子就落到他懷里。

    周勉拿兩只手托著她的臀，豐盈飽滿的欲望把他一下子燒暈。

    他要親她的嘴，她就乖乖伸出舌尖。他要做什么，她就從什么。

    怪不得家里人說，晉玉是他養在金屋里的狗。

    有時她格外聽話，周勉也覺得像了，好像是養了一只小狗一樣。

    周勉有時也懷念那段時光，她不出門，她不去學校，她不去任何一個地方，每天從醒來到睡下，全副心思的等他。

    他有時故意不來，只要他隔一日沒有來，就能在監控里看到她低落的神情，她有時還沮喪的要哭，坐在沙發的角落蜷起身子，再抬頭已經淚眼漣漣。

    他那個時候真的愛她，在監視器里看到她這樣也會發瘋，興奮的渾身都在戰栗，發抖著想擁抱她，吸她的唇，舔她的逼。

    那幾年，他幾乎天天留在她的床上過夜，她那么小，一張床都睡不滿三分之一，周勉有時等她睡醒故意把她挪在床沿邊，醒來不用看就能發現，她不知何時又尋回到他懷里。

    晨光沒有一次能從厚重的窗簾里透進來。就如同他們早知道，一輩子他們都會見不得光。

    只要活著一天，只要靠近一天，只能在地獄里深陷。

    可就在這樣的至暗時分，他偏偏要拉她再狂歡一遍，她不知何時昏的頭，頭也不回的追他而去，竟然心甘情愿。

    周勉心里得意，晉玉晉玉。

    周勉心里悵惘，晉玉晉玉。

    今日蓬勃的一切，都將是明天的廢墟，誰知道世界坍塌的期限，如果有世界末日，我不愿再去茍活，我要死在你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