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慢慢上揚，有種道不明的得意。

季蘇言直接跑到了廁所里，吐了起來。

惡心。

難受。

干嘔。

他第一次產生了生理性嘔吐，他顫顫巍巍地扶著身子，似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

他不討厭同性戀，可當他看見季燃和那個男生親吻擁抱的時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厭惡。

季蘇言的頭整個像是快要炸了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心好痛啊。

呼吸困難，喘不過一口氣。

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季蘇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用手抹去眼角的淚，可是剛剛擦去淚水，新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季蘇言一次一次地問自己。

他想起了宋一的那句話。

“當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你腦海里出現的那個人是誰呢?”

宋一問他，你喜歡的人呢？

那時的他，腦海里只出現了一個人。

就是季燃。

季蘇言全身發顫，苦澀地笑了。

原來他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

他喜歡季燃。

早就喜歡地無可救藥。

12

“季蘇言！”

“季蘇言！”

“季蘇言！”

在第三次喊出“季蘇言”的名字而無人應答的時候，班主任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宋一抬頭看了一眼班主任鐵青的臉，小聲道:“季蘇言，老師叫你?！?/br>
季蘇言坐在宋一前桌，他趴在桌子上，整個人無精打采。

宋一心想這家伙可能是睡著了。

他踢了踢季蘇言的凳子，提高了點音量:“季蘇言，老師叫你！”

這一嗓子沒控制住分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宋一吸引了過來。

季蘇言也緩緩地抬起了頭，聲音沙啞:“老師，我去一下醫務室?！?/br>
班主任愣住，點了點頭:“醫務室?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宋一你跟著去看看?”

季蘇言臉色慘白，嘴唇發青，身體狀況更是一塌糊涂。

宋一正準備起身:“季蘇言，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季蘇言搖了搖頭:“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宋一你別跟來！”

宋一氣結，但季蘇言態度堅決，他只好先坐了下來。

季蘇言來到醫務室的時候，身子都輕飄飄的，眼前一陣眩暈。

他扶著墻，站在醫務室門口。

屋內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藍巧熙，你給季燃打電話了?”

“對??！你不是想見他嗎？不過黎棠，剛剛轉學過來就進醫務室?上個體育課都能受傷！比我這個女孩子還嬌氣！”

“我又沒什么事兒，不就是被籃球砸了一下嘛，還好沒砸到臉，嘻嘻?！?/br>
“笑什么笑？”

季蘇言正猶豫要不要走進去，卻被一個人直接拽了進去。

“醫生，給他看一下！”

季燃一把拽著季蘇言走了進去，把他推到了醫生面前。

季蘇言腦子還不是很清醒，他看了一眼季燃緊握著他手腕的手。

突然，心里的糟糕情緒都消失了。

近日以來，季蘇言懷揣著一顆喜歡的心，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

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他喜歡季燃。

他更害怕告訴季燃，他喜歡他。

他喜歡他的弟弟。

他害怕季燃對他說，你真惡心。

他不敢讓季燃發現他變質的感情，只能處處躲著他。

可是，季燃發覺了他的躲避，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再后來便很少回家，季蘇言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看見他。

季蘇言看了季燃一眼，想要說些什么。

可是，季燃卻松開了手，他走到了黎棠的病床前，溫聲道:“黎棠，你沒事吧?”

季蘇言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他眼眶發紅，努力忍住眼淚。

醫生給季蘇言測了測體溫，眉頭緊皺:“同學，你現在發高燒??！我現在趕快給你打個點滴，你休息一天，不要去上課了！”

季蘇言點了點頭，坐到了病床上。

醫生一邊叨叨季蘇言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一邊給季蘇言準備起了點滴。

季蘇言皮膚白`皙，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所以針管一次就插了進去。

“同學，你呀今天就給我在醫務室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你給老師打個電話，請假得了！”醫生再三囑咐道。

季蘇言“嗯嗯”了兩聲。

“哇！季蘇言！季燃，你哥哥??！”黎棠的聲音清脆，他發出驚訝地聲音，“我剛才沒有看見臉，我還以為是你們班哪個同學呢？”

季蘇言沒有搭理黎棠，他現在狼狽不堪，偏偏讓黎棠看見了。

真的沒有心情說話。

季蘇言轉過身去，背對著黎棠。

“哥哥，你不要對我這么冷淡嘛！”黎棠發出哀求的聲音。

“哥哥?！?/br>
季蘇言聽見了這兩個字，不禁寒顫。

他沉聲道:“你叫我什么?”

黎棠重復道“哥哥，季燃叫你哥哥，我自然也要叫你哥哥?！?/br>
季蘇言嗤笑:“可是，我只有一個弟弟?！?/br>
說完，季蘇言便把病床間的簾子拉上了。

一個人躺著病床上小聲地哭了起來。

13

季蘇言醒來的時候，點滴已經滴完了，身體似乎也沒那么難受了。

宋一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他見季蘇言醒了過來，長呼一口氣:“季蘇言，你終于醒了！”

季蘇言點了點頭，發現身上披著一件藍色的校服外套。

他愣愣地看著校服，問道:“宋一，這個是誰披著我身上的?”

宋一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衣服已經在你身上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是早上拽你的那個男生的衣服，他一直在這里……”醫生忙捂上了嘴，走了出去。

季蘇言沉默。

是季燃的校服?

他一直在這里?

難道他一直在這里照顧黎棠嗎？

季蘇言心里酸酸的。

他小聲道:“宋一，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上的人怎么辦呢？”

宋一一怔。

“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

季蘇言坦白道:“嗯?！?/br>
季蘇言把頭埋進雙腿之間，宋一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我沒有猜錯……”宋一唏噓，“季蘇言，你知道嗎？我有一個朋友，他就很喜歡一個人，他了解那個人的喜好與厭惡，每次有女孩子對那個人告白，他都第一時間想要知道那個人有沒有同意，他會為那個人特意安排生日，他會想要向那個人告白?！?/br>
“可是，他不能說，因為他一旦說了，他和那個人的關系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們做不了戀人，更做不了朋友了，所以在他要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說了謊，你說他傻不傻?！?/br>
季蘇言抬頭看了眼宋一，什么也沒有說。

宋一喃喃道:“他現在已經不能喜歡那個人了，因為他知道，一切過去了的都是回不去的，他現在有了女朋友，他會認真地對待新的感情?！?/br>
季蘇言回道:“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