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春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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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茵卻實在沉得住氣,她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動靜。她幾乎懷疑是自己多心了。黎莘挪了挪坐的僵硬的臀rou,夜色漸深,露氣濃重,她身上薄薄的披風已擋不住涼意,一絲一縷的往肌膚里鉆。她有些撐不住,咬著牙又堅持一柱香的工夫,終于放棄。算她白走一趟。黎莘懨懨的抱住枝椏,想要從原來的位置再踏下去。她被冷風吹的久了,手腳麻木,行動起來就不大方便,顫顫巍巍的瞧得人心驚膽戰。她已經全神貫注,生怕一個不察,就錯了位置摔下去。偏偏這時候,老天爺同她開了個玩笑。“黎大姑娘?”當黎莘小心翼翼攀著矮墻去踩石凳的時候,冷不丁的,她身后傳出一道驚疑不定的嗓音。莊凌恒。黎莘一個分神,慌亂間足下打滑,身子一歪,不受控制的從矮墻邊摔了下來。完犢子了。她心中正發出絕望的悲鳴。摔個狗吃屎還是小事,重點是后方就是她的攻略目標,她面子里子都得丟完,還得解釋自己為甚鬼鬼祟祟。之前的人設盡數崩塌。意外來的太快,一旁的莊凌恒還來不及反應,身體便自然而然的跟了過去,伸出雙臂,險險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滿懷溫香。他一手搭在她肩畔,一手勾著她腰肢,仿佛摟進一團溫膩的棉絮,嬌軟無骨,幾乎化在掌心里。黎莘仍驚魂未定,朱唇微啟,鼻尖盈著紅,眸中水汽濕潤,生了薄霧一般。她揪著他胸口衣襟,后背沁出一層冷汗,喘息間芳香馥郁,惹的他渙然失神,怔怔凝著她。黎莘從恍然中醒轉過來,察覺兩人曖昧姿勢,心里已樂開了花,面上卻是香腮暈紅,赧然羞窘:“你,你快放下我?!?/br>她聲若蚊蚋,恰好落進他耳畔,微弱中多一絲呢儂,嬌怯怯的。莊凌恒呼吸一滯,自覺冒犯,立時松開手,拉開兩人距離。即便如此,指尖滑膩觸感依舊徘徊不去。他把手背在身后,手心guntang,幾不可見的輕顫著。黎莘理了理松亂的鬢發,撫平裙擺褶皺,恢復成先前的狀態,輕聲道:“方才,多謝你拉我一把?!?/br>她咬著唇,貝齒丹口,兩片唇柔嫩紅玫,輕易的就顯出淺淺牙印。莊凌恒挪開視線,微一搖頭:“若有冒犯之處,請見諒?!?/br>只有他自己清楚心口躍動的有多快,快的都要揪疼了。兩人陷入詭異且尷尬的沉默之中,良久,黎莘方忍不住抬眸,美目在他面上掠過。她忽的噗嗤一笑,打破寂靜:“你羞了?”她望著他僵硬的身形,以及那雙不安緊攥的手,瞳仁晶亮。莊凌恒面上一熱:“不,不是——”平日里條理有序的人,現下卻似吃了胡藥,連句話都說不完整。越緊張,就越要支吾,眼看著烏黑的鬢角都要冒出細汗了。他懊惱不已。黎莘欣賞夠他頗為可愛的窘態,眼波流轉,眉梢含笑:“那酒,滋味如何?”極為突兀的一句話,但很好的打斷了莊凌恒的慌張,讓他下意識的答道:“極好?!?/br>黎莘笑的眼睫顫顫,若蝶翩躚:“少飲一些,這酒極醉人?!?/br>莊凌恒一愣,對上她宜喜宜嗔的芙蓉面,腦中忽然浮現一句話:酒不醉人,人自醉。某亙:掰著指頭算魚兒上鉤的日子_(:з」∠)_繡樓春杏【九】(周六快樂更)他腦中一熱,不知怎的冒出一句:“我酒量尚可?!?/br>說完便悔了。黎莘聞言一怔,既而忍俊不禁的掩下唇,雙眸彎如新月:“是了,指揮使自然是酒中豪杰,倒是我多此一舉?!?/br>她輕笑道。莊凌恒抿緊了唇,濃眉緊擰,不知曉的見他這副肅整模樣,還當自己是惹他惱了。不過黎莘細看他耳根處的紅暈,心知這位便宜妹夫,怕是又羞又臊呢。她不想逗的太過,見好就收,裊裊沖他行禮:“那我便先走一步,指揮使早些歇息?!?/br>既然莊凌恒回來了,想必戲臺子已經散場,她是揪不到黎茵小辮子了,只能等下回再瞧。莊凌恒沉默頜首。黎莘擦過他肩畔,輕曼走了幾步,突的腳步一頓,似是想起什么,回眸淺笑道:“指揮使,今日之事……”她抬起青蔥指尖,白生生的一根食指,抵在嫣紅唇際,做了個噤聲手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br>美人如斯,想是世間少有男子,能拒她所求。莊凌恒回過神時,她已走的遠了。他緩緩伸出手,手掌修長,骨節分明,掌心是一層薄繭。“黎……莘?”他想起她名諱了。若是當初,沒有那勞什子的姐妹易嫁,那么如今,她便是他的妻了吧。莊凌恒怔忪半晌,壓下唇角。現在想這些又做甚,像極了小人作態,堂堂大丈夫,有所謂而有所不為。他再厭嫌黎茵,也不能對妻姐有不軌之念。莊凌恒收斂心神,只當今夜是夢一場,踏平了桂樹下的紛亂腳印,從矮墻處繞了出來。實則戲臺子還未散,他不過是要處理個緊急公文,因行裝還安置在廂房中,他特意回來取。碰見黎莘,純屬是意外了。黎茵的廂房已滅了燈燭,約莫是睡下了。莊凌恒見左右無人看守,稍感疑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他伸手叩門。無人響應。他不由皺眉,勉強候了片刻,待耐心消磨殆盡,就直接去拉門鎖。孰料門竟是緊緊從里頭鎖上了。放在往常,黎茵這般行事,他早已負氣離開,可今日不成,他須得取到行裝中的印鑒才是。屋里寂靜無聲,他喚了幾句也得不到回應。莊凌恒心中沒來由的一股火氣,瞇起眼,扣住那鎖,手下一用力,竟是生生給拽開了。內室的鎖斷裂,砸在他腳邊。他本打算尋黎茵好好說道,晃眼一瞧,四顧無人。黎茵呢?他把廂房尋遍,都不曾見到她人影,可方才她分明是回來換衣裳了,也不曾再回到園子里。莊凌恒隱在陰影下的面容,陰晴莫辨。他靜默片刻,先拾掇出自己的行裝,既而在屋內悠悠走了一圈,又在窗口停了停。多少有了些線索。他把門檻邊斷裂的鎖頭踢走,再度闔上門。他倒要看看,這婦人在做甚。————黎莘與綾香走在回繡樓的路上。兩人起先還說著閑話,走著走著,黎莘的步子忽然慢下來,既而停住。綾香跟她一道止步,不解道:“姑娘?”黎莘細細思忖著,良久,開口道:“我有個東西落在二meimei那處了,得回去取來?!?/br>某亙:下章修羅場(大拇哥)今天是周六快樂的五更~繡樓春杏【十】(周六快樂更②)黎莘匆匆往回趕,行至半途,竟撞上往前走來的莊凌恒。兩人俱是一愣,怔然立于原地。黎莘心中哀嘆這該死的緣分,雖說她很樂意和他時不時來個巧遇什么的,卻不是在今天。她還要揪黎茵小辮子呢。“指揮使怎么……你不去歇息嗎?”一直沉默對望也不是個事,黎莘咬咬牙,還是率先開了口。莊凌恒斟酌著沉聲道:“我有些要事在身,”他說完微頓,抬眼望她,“姑娘緣何又回來了?”黎莘心里咯噔一記,明白剛才是僥幸逃過莊凌恒追問,否則他真要說起她為何無緣無故出現在矮墻那里,她百口莫辯。當下就打起精神,索性把先前的話也圓了:“實不相瞞,方才我去那處,是為了取個東西?!?/br>她對上莊凌恒疑惑視線,微垂臻首,腮紅暈潮:“幼時貪玩,在墻外埋了個寶盒,今日才忽然想起來……”她未說盡,留出些空間讓莊凌恒自由想象。莊凌恒眼中帶上清淺笑意,轉瞬即逝:“可尋到了?”他倒不知,這黎大姑娘行事瞧著矜貴持重,骨子里還有這般小女兒心思。黎莘赧然搖頭:“不曾,許是記錯了位置,又或是讓旁人挖了去?!?/br>她不安的眨著眼,“回去了才發覺,那寶盒未尋著,卻把耳墜子丟了?!?/br>這種事告訴婢女自是不妥,是以她才親自來尋,理由十足充分。莊凌恒的視線落在她玉白的耳垂,正見一只上別著玲瓏小巧的珍珠耳墜,一只卻是空空如也。他心下恍悟。黎莘絞了絞帕子,輕聲道:“指揮使,那我便不耽擱你了,我再去尋一尋?!?/br>她記掛著事,不得不忍痛放棄大好的獨處時光。莊凌恒倒沒有攔她的意思,只不過——“姑娘可知,府上客居何處?”他冷不防蹦出這么一句,把黎莘都攪懵了。她遲疑著頜首:“自是知曉的?!?/br>好白菜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莊凌恒黝黑瞳中掠過鋒芒,他輕一拱手,懇求道:“勞姑娘尋個小廝帶我一程,府上貴客中,有個故友相見?!?/br>黎莘:“……”她只差沒翻白眼了。她是甜,不是傻白甜,府上唯一的客人就是莊凌恒與柳昶,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還是故友?騙鬼呢。不過在攻略目標前,還是要為他留些顏面的。于是她莞爾一笑:“既如此,我直接帶你去就是,白日里再來尋耳墜子,總歸夜里也瞧不清?!?/br>她更想吃莊凌恒的瓜。莊凌恒雖訝異,卻并未拒絕,反而好生謝了黎莘。兩人到底還是要避諱的關系,孤單寡女走在一處也不像話,黎莘便在前,莊凌恒遠遠吊在身后。一路無言。黎莘依言將他帶到客居的院子,本想找個妥帖借口留下來,不想這位壓根顧不上她,大步流星的往內踏去。她忙跟在他身后。莊凌恒在院里饒了兩圈,鼻翼翕動,又蹲下身子,捻起地上的沙土細嗅。黎莘默默圍觀。須臾,他直起身子,拍凈手上的塵土。“指揮使——”黎莘正要詢問,他卻轉過身,徑直走到西廂房門前,毫不避諱的側耳細聽。她踟躕著也走上去。某亙:捉~jian~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