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再會
Alva?舒岑甚至都沒聽過這個品牌,一時間也提不起勁去搜,直到開學前想起學費的事情才總算打起精神去搜索了一下。如她所想,是家剛成立不足一個月的小公司,舒岑倒也不意外,畢竟能找上在讀大學生談合作的想必也大不到哪里去。就在接到短信的五天后,舒岑終于給對方回了個電話過去,她本還在思忖著要怎么解釋五天后才回電這件事,結果沒想到對方根本不介意,反而非常熱情地邀請她開學之后去他們公司面談。電話里對方把條件待遇說得非常誘人,各種福利除外甚至還許諾如果舒岑愿意可以畢業后直接跳過實習階段簽訂正式的工作協議。好得讓舒岑都忍不住懷疑是詐騙了。開學后,舒岑又查了一次,確認Alva提供的公司地址已經一切資料都是真實的,這才約了米圓一起去看看。倆人下了公交就在車站附近找到了地址中的辦公樓。Alva的辦公室沒有半點小公司的樣子,窗明幾凈簡潔氣派,時間正值上午,窗外的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顯得甚至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唯一能透露出這是一家剛成立的公司的證據只有人少,偌大的辦公場地只有寥寥數人,其中還包括了今天給舒岑做面試的HR。HR熱情地接待了兩人,拿出兼職合同的時候上面列舉的條件也和之前電話商談中的沒有區別,可以說是非常有誠意了。簽訂兼職協議后,HR又帶著舒岑和米圓倆人在Alva內部逛了逛,讓倆人切身地感受了一下他們這個新公司的無限潛力。中午,兩個女孩子從Alva的辦公室里走出來,舒岑直接帶著米圓去了附近的商場請客吃了一頓rou蟹煲以示慶祝,然后兩個女孩又結伴去逛了一下午的街,舒岑雖然沒買什么,以看居多,可看著米圓興高采烈的樣子也是高興的。她身上的債總算沒有了——每每意識到這一點,舒岑卻總是還來不及去松一口氣,與債務息息相關的那個人就又會浮現腦海,讓她心口不自覺地跟著一疼。“舒舒你怎么啦?”米圓察覺到舒岑的表情一下暗淡了下去,“我其實早就想問了,你這次開學回來就感覺一直都不開心,你是出什么事了嗎?”聞言舒岑趕緊搖搖頭,想強打起精神露出個笑來卻發現嘴角沉重得好像掛了兩塊兒鐵,只能欲蓋彌彰地別開眼去:“沒發生什么事啊……”這表情說沒發生什么事那才怪呢,舒岑也知道自己的謊言撒得蹩腳,可把一切都搞得一團糟的也是自己,她沒有吐苦水的資格。米圓看著舒岑,大眼睛眨了兩眨然后一拍胸脯:“好了別難過了,今晚我帶你出去嗨!”嗨?倆人找了個地方隨便吃了晚飯,舒岑跟著米圓到了地方就知道她口中的‘嗨’是什么意思了。酒吧里,倆人坐在離舞池最遠的卡座里,舒岑知道自己是芝麻酒量不敢多喝,反倒是原本說帶她出來嗨的米圓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里灌,一邊灌還一邊跟她哭哭啼啼地倒苦水。舒岑這才知道原來米圓家里不支持她當設計師,想讓她畢業后回家當個美術老師,她大半個暑假都用來和家里抗爭,壓力也大得不行。米圓似乎是有點喝多了,話越說越多,舒岑看時間已經晚了就拉著她想走,米圓一開始還不樂意,后來好不容易被舒岑拖出了酒吧,一邊走還一邊哭,惹得周圍人頻頻側目。畢竟是兩個年輕女孩,其中一個看起來還喝了個爛醉,偶爾幾道不善的目光嚇得舒岑恨不得背著米圓跑。這家酒吧位置有點偏,附近計程車很少,舒岑半馱著米圓正艱難地往外走,卻被幾個擦肩而過的男人拍了拍肩膀:“小妹子挺眼生的啊,第一次來玩?這么早就走了,不再多玩會兒?”這語氣挺自來熟,可確實是陌生人,舒岑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么,正低著頭準備當沒聽見,可還沒走出兩步又被抓住了手臂。“meimei怎么這么沒禮貌,哥哥跟你說話理都不理?”男人的語氣還不算太重,可抓著舒岑的手卻在暗暗發力,捏得她骨rou生疼。舒岑掙扎了兩下掙扎不開,也只得軟下聲音來:“我們還是學生,要回學校了,真對不起……”“回什么學校啊,學校有這里好玩嗎?”男人聽完卻低笑出聲,舒岑這才發現他語氣都是飄著的,一雙眼睛根本聚不起焦來,瞳仁渙散著,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這人可能剛吸過毒。和吸毒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這一點舒岑心里很清楚,她左右看了看想尋求援助卻發現剛才那些目光不善的男人們看著這邊的方向,臉上都是清一色準備看熱鬧的悠閑表情,一下心涼了半截。“放手?!?/br>就在舒岑滿腦子搜刮著脫身之計的時候,熟悉的低沉磁音從男人身后響起,男人的手腕被握住,哪怕毒品也無法緩解的巨大疼痛感讓他不得不在哀嚎出聲的同時松開了鉗制在舒岑大臂處的手,舒岑一抬頭視線從男人的肩膀處擦過,正好對上一雙兇相畢露的眼睛。文啟。=直男啟上線。140.信賴文啟逆光而立,俊朗堅毅的五官蒙上一層讓人看不真切的暗色。面對其他幾個男人的一擁而上也毫無懼色,直接扯過身后突襲過來的一只手來了個過肩摔的同時還抽空丟給舒岑一句:“躲遠點?!?/br>舒岑趕緊拖著米圓站到了五米開外的地方,一回頭就看見文啟已經撂倒了最后一個,滿地哀嚎蠕動的男人看起來惡心又壯觀。“沒事吧?”文啟三兩步跨到舒岑面前,瞥了一眼她剛才被抓過的肩膀頭。“沒事,只是被抓了一下而已,已經不疼了?!甭窡粝?,舒岑看著文啟明顯比之前黝黑了兩分的皮膚,感覺他似乎比之前要瘦了些,卻更顯得精壯了,“不過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之前聽文先生說……你不是去橫昌了嗎?”文先生三個字又讓舒岑口舌不自覺一頓,她趕緊阻止自己的走神把注意力拉了回來:“那件事是不是解決了?”文啟想了想,點點頭:“快了?!?/br>快了?舒岑似懂非懂,也不敢瞎猜:“那你今天在這里是執行任務嗎?”見文啟又點頭,舒岑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剛才自己和米圓的狀態讓人擔心了,趕忙擺擺手:“我們沒事的,我們這就打車回去了?!?/br>“現在很晚了?!蔽膯⒄f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讓文先生來接你吧?!?/br>舒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回答文啟這句話,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現在不方便讓文先生幫我了,但是沒關系,我自己也可以的……”文啟看著女孩子有些尷尬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他收起手機:“我送你?!?/br>然后直接抓住米圓另一側的手臂徑直往前走。“???”舒岑跟著走出去幾步才反應過來,“可是,你不是還在執行任務嗎?”“沒事?!?/br>他的車就在附近,按下車鑰匙車頭燈就閃了兩下,是一輛深灰色的越野車。文啟把爛醉的女孩扶進后座,然后直接繞回駕駛座帶上車門。“文啟你回來律海多久了???”米圓靠在她身上已經睡著了,舒岑問問題的聲音都壓得低低的。“一周?!?/br>“身體還好嗎?”“還好?!?/br>男人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極簡風格,舒岑連著問了幾個問題就詞窮地摸了摸鼻子,也沉默了下來。時間已晚,越野車在空曠的城市街道穿行,很快到了律海大學附近。舒岑透過車窗遠遠地看見已經陷入黑暗的學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知道已經過了熄燈時間半小時了。文啟還是把車開到了學校大門前才回過頭:“熄燈了?”“嗯……”舒岑一時之間也有點無措,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附近的賓館。然后文啟載著舒岑一路把學校附近的賓館都問了個遍,最后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車里。“都沒房間了……”女孩子隱隱想起這件事好像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坐在車后座都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前座的文啟片刻沉默后就發動了車引擎,舒岑愣了一下:“文啟?”“去我那吧?!?/br>男人的手重新扶上方向盤,越野車很快調轉方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其實我們臨時去市里的賓館住一晚上也可以……”“沒事?!?/br>越野車重新穿行回到城市,然后在一個居民區門前停了下來。舒岑本來還在想要怎么把睡死的米圓背上去,文啟就已經探進身來很輕易地把嬌小的女孩扛在了肩上。雖然那個動作有點像扛了個米袋,確實不太美觀,可也算是順利地把人扛上了樓。推開門,文啟摸到門邊的開關打開燈,舒岑簡單地打量了一下這簡陋的客廳,里面擺著一張舊沙發一張茶幾,十分簡陋。只有茶幾的角落壘著的幾盒方便面給這個房子稍微增添了一點生活氣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文啟直接把米圓放進了臥室,舒岑跟進去先把朋友安置好,然后跟著文啟出了臥室感謝道:“文啟,謝謝你?!?/br>“浴室在那?!蔽膯⒔o女孩子指了個方位就轉身走開了,舒岑想了想這一天走下來也確實出了不少汗,正在猶豫要不要洗的時候就看見文啟又走了回來,把手里自己的換洗衣物塞進了她手里。舒岑臉上有點發熱,又小聲地給文啟道了個謝就進了浴室。這浴室很小,里面擺著文啟的洗漱用品,舒岑本來就打算簡單地拿水沖洗一下,可剛打開蓮蓬頭,溫熱的水灑下來的時候,她卻又不自覺地走神了。舒岑最近經常走神,這種走神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是突然腦袋就放空了,有東西飄過也抓不住,空了一會兒鼻子就開始發酸,眼眶也跟著發熱。一個澡洗了格外久,舒岑穿著文啟的T恤運動褲走出去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文啟本來站在陽臺和誰打電話,舒岑出來正好結束,他一回頭正好撞見女孩子紅紅的眼眶,動作一頓。他不會安慰人,這種時候就連應該說點什么也想不到,在原地愣了大約三秒,才走過去打開冰箱門想給舒岑拿點喝的,然而冰箱里除了他一周前買的兩罐啤酒什么也沒有,文啟想了想還是把兩罐啤酒一起拎出來遞給了舒岑。這就是鋼鐵直男最粗糙的安慰方式。舒岑愣了一下雙手接過其中一罐:“謝謝?!?/br>倆人在沙發上并肩坐下,舒岑打開啤酒易拉罐喝了一口,冰涼的氣泡刺激著喉嚨爽得讓她小小地皺起臉,等到吞咽下去之后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吵架了?”文啟其實不太能想象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記得上次自己去文令秋辦公室向他坦白前一夜里發生的一切時,文令秋當時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陰沉。不像是不在意她的樣子。舒岑又喝了一大口冰啤酒,然后垂著頭,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搖搖頭。“不是,是我的問題……”她不是一個喜歡傾訴的人,很多時候寧可把事情藏在心里也不想說出來,可是在文啟面前,舒岑總是會有一種好像說幾句也沒關系的感覺。有的時候,沉默也代表著一種包容。這種包容在文啟身上,格外讓舒岑感到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