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你卡】在天堂重逢
,忽然一頓,雷獅開始外套穿的緊,他跟著音樂節奏搖動身體后衣服漸漸敞開,你原以為他里面穿的t恤是網格設計,看得久了才發現確實是網格,只不過為了節省布料把網格圈出的格子剪開了,雖然你不清楚這省掉的黑布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樣貼到他的褲子上,但這熟悉的內秀打扮,確實是你了解的雷獅。 看什么呢?這么起勁兒。雷獅拿瓶雪碧貼到你臉上,坐在你邊上。 你暫停畫面截了張圖,手機切到截圖界面點出圖片,兩根手指撥動放大圖片遞到雷獅眼前問:這是不是你? 雷獅拉開易拉罐的鐵環,順手套上你的手指,漫不經心瞥了眼圖片笑了,多少年了,怎么還在。 你用力取下鐵環,拽著雷獅的手就要把鐵環套他手上,幾次都沒成功。 雷獅靠在沙發上,整個人懶洋洋的,怎么?這么想套住我。 你夠了啊,你拉開雪碧灌了一口,都說了收集易拉罐的環是小時候的愛好了,不對,要不是你那時候騙我說攢夠99個鐵環就會有王子跟我結婚,我才不收集呢。 你摩挲著小時候被易拉罐割出的傷痕,回憶起幸福童年里雷獅對你的各種欺騙。 雷獅接過你手里的拉環大拇指一彈,鐵環就落進了垃圾桶。 誰騙你了,你這不是沒有收集夠,怎么?還打算管我訛一個王子。 雷獅笑著逗你,你卻還在意之前被他岔開話題的照片,蹲下身子扯著雷獅的腳踝就去看他的鞋底,不等雷獅問你,你就痛心疾首地說:我說卡米爾怎么總是品味清奇打扮獨特,都是跟你學的。 雷獅正常普通的白皮鞋鞋底不是常見的棕色底皮,鮮艷的大紅色簡直要刺瞎你的眼睛。 小時候跟雷獅呆一塊的時候你就總覺得他的打扮很奇特,特別是進入青春期后簡直放飛自我,但別說不管怎么打扮,還挺帥的。不對!后來你以為雷獅長大后變成電視劇電影里面看到的成熟穩重的大人了,日常裝飾不再忽地朋克忽地哥特,沒想到他是看不上那些打扮了。 胡說什么呢。雷獅撥開你的手后又拍了拍西褲,一條腿還是搭著好讓你看清鞋底。 卡米爾的打扮不是跟你學的?你有些狐疑。 整天胡思亂想。雷獅斥責你,把你拉到沙發上坐好。 你乖乖被他拉著靠在沙發上,思考中沒有看到雷獅閃現的心虛的目光。 都怪雷獅再見時成熟穩重的假象欺騙了你,你看他抽煙的時候就該想到的。 細長的手指夾著更加細長的煙身,金銀相交的濾嘴,深黑變換到卷柏的深綠,雪松燃燒的清冽氣息。 你從不知道香煙也會這么有魅力。 你應該在搜到這款煙的名字就該發現雷獅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他不光追趕時尚的潮流,同時古典藝術一個也不落。你還是幾次約他出去看電影發現的,每到周四下午雷獅就會推掉一切安排消失不見,電話不接短訊不回,要知道在信息發達的如今關掉手機相當于與世隔絕。 你纏著雷獅要看他周四下午到底在干什么,他也沒瞞你,兜里的票直接就掏出來遞給你。你此前從沒去過音樂會,自然興致滿滿,特意換了身比較文靜的打扮去聽音樂會。 雷獅倒好,簡單穿個夾克拼接牛仔褲蓋個黑帽蹬著雙運動鞋輕裝上陣,你舉著手機硬扯著雷獅在館外自拍,拍出來的照片像是兩個畫風。 進了場館坐到位置上雷獅就不跟你聊天了,他專注地看著演臺中央,從演奏者入場到開始演奏都目不轉睛。 音樂的力度隨著指揮的肢體動作不斷加強或減弱,但本質是和緩又悠長的。 你歪頭看看身側的雷獅,他沉浸在會場上空飄揚的音樂里,而你從時而氣勢磅礴動作激揚時而輕柔的指揮看到一排排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的隊伍,從造型各異的管樂器看到全場的觀眾,似乎只有你沒有收到音樂的美妙信號。把管弦樂器的演奏者按男女老少反復數了幾遍后,你點著頭漸漸迷瞪起來。 雷獅忽然拉起你的手向前幾個跨步踩著實木椅背飛躍到到舞臺的正中,樂隊指揮背朝觀眾打個手勢,音樂一下變了節奏,踢踢踏踏砰砰啪啪嘟嘟噠噠的節奏音不單是樂器發出的,還有原本觀眾席折疊椅子露出舞池的震動。 悠揚歡快的舞曲,有成雙成對開始轉圈的觀眾們。 雷獅帶著你也轉了起來,你卻絲毫不覺得暈眩,反而覺得輕飄飄的歡快無比。 誰料雷獅一個沒抓緊你就飛了出去,現實中的你腿一踢醒了過來。 怎么?夢到什么高興的事情,笑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雷獅支著下巴側身看你,演奏顯然已經結束,場館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影,似乎依舊沉浸在音樂的余韻中。 你下意識摸摸嘴角,發現沒有當眾上演什么不雅事件,又想到剛剛的夢,拍拍被屋內暖氣蒸紅的臉蛋笑著說:我夢到我們跟著音樂的節奏在跳舞。 你還會跳舞? 哎夢里不要計較太多細節,實際上你就帶著我在那里轉圈圈而已,想起夢的結局,你頓了頓繼續說:還轉著轉著把我甩了出去。 雷獅站起身來,見你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動,俯身拉著你的胳膊帶起你,走吧,彌補你被甩的悲傷,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叫被甩的悲傷,不要講得充滿歧義。 吃不吃? 燒烤走起! 燒烤吃完后,你帶著一身味的新衣服欲哭無淚就是后話了。 你們這種友情與愛情交雜的默契一直持續到一場大雨前。 你執拗地向卡米爾尋求一個答案,這個答案把雷獅推遠了。 當雷獅想躲一個人的時候,你跟他就像隔了一個世界,知道對方就在那里,但是熟悉的地點往常的時間再也見不到那個人。 往日你還吐槽雷獅比較閑,雖說經常打亂別人的計劃,但他自己的時間管理還真有一套。一方面他大學自主創業的公司需要管理,另一方面各種原因最終接受的雷氏集團名下產業也需要打理,就這還時不時出現在校園里跟你們一起吃飯,旅游聽演奏會參加畫展之類的休閑娛樂是半點也沒落下。 可當他把自己徹底抽離你的世界的時候,你突然發覺你閑了下來,恍然驚覺在你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滲透入你生活的各個角落。 就算你想狠狠心晾他一晾,你回到自己房間墻上貼的是你們到處游玩的紀念照,呆在宿舍是舍友旁敲側擊股市情況,卡米爾還好,他倒是不再把大哥放嘴邊了,但你們聊天刻意避開雷獅你又覺得別扭。 兩個星期不到卡米爾告訴你雷獅生病了,這個鐵打的人不信邪秋天非要跑去沖浪,回來就是咳嗽連天神情萎靡。 大哥最近好像不太開心。 卡米爾這句話是跟你最近好像不太開心一起說的,你聽到這兩句著實欣慰。此前卡米爾都是試探著問你心情如何?這樣做如何?他還是初次直接感知到你的情緒,你花功夫極力隱藏的情緒。 你提著果籃抱著花彎腰用臉懟大門的對話器,聽聲趕來的管家把你接進去。 發燒的人最好躺床上歇著,少吹冷風,醫生肯定對雷獅有過醫囑。 你進門的時候,穿著齊整的雷獅正斜斜倚著沙發右手按著遙控器玩永不言棄。他沒理你,小黑球的一次次失敗是底薪燃燒起他臉上的紅暈,你看他這模樣確實沒往常有氣勢。 把果籃順手放在門口的方桌上,你抱著花束走近雷獅。 沒常識,來看感冒的人還帶花。雷獅放下遙控器咳嗽兩聲。 你舉著花塞進他的懷里,示意他仔細看看。雪青色紙包著的花朵也是紙做的,因為顏色太多顯得駁雜。 我以前帶紅薔薇的時候,你說傷眼。帶藍薔薇的時候,你說消極。白百合是貧窮,薰衣草是寒摻,玫瑰是庸俗。怎么送都不得你的心意,這次換我先說花是什么意思。 你彎腰撥開一支支花朵,準備開口解釋,雷獅按著沙發扶手強占起身奪過花束。 花而已,有什么意味又如何。 有膽子舍棄家族的一切,沒膽子去要一個女人嗎?你踮腳擦掉雷獅鬢角的薄汗,挑釁問他,手沒有收回來就被扯住。 你很后悔,后悔忘記了那段對你來說無比重要的記憶。雖然這記憶中摻雜著極致的痛苦,但痛苦本就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們分開的時間太早,早到你步入青春期少女懵懂含情的眼神他看不到,他少年肆意快活的時間你不曾一同參與。 郊外那座洋館雷獅接手后修繕了一部分,二樓隔出的陽臺是個簡易的觀星室,地下室塞滿摩托的各種配件,在你不知曉的時候,他探索這個新奇而美妙的世界。 同樣,你寄居的屋子他同樣沒有進入過。小學兩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八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久到你等不及已經提前感受過世間酸甜苦辣。 雷獅拉著你的手腕向上提,你不得以貼上他的胸膛,剪裁修身的西裝外套里面是紫紅色的襯衫,你認識的人里只有雷獅這么穿,也只有他穿起來誘惑里帶著氣勢。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雷獅說得慢條斯理,被自己的話娛樂到笑出聲,把欲望貪婪說得這么、清新脫俗。 在夢里,你被迫做了從犯。 但你知道,你是誘使他們如此的根因。 你的眼中有火在燒,不是愛情滋生的欲情之火,也不是永不滿足的貪婪之火。 曾經跌倒在地哭喊尋求幫助的小女孩,如今學會站著用自己威脅別人。 雷獅,你喜歡我。你喟嘆,偏頭笑起來。 這個向來表現得很強硬的男人沒有反駁,他看著你一同笑起來,因為發燒顏色漸深的眼瞳閃動著。 是啊。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須付出什么。你的過去不是他的過去,你的現在卻牽動著他的現在。 你后悔跟他錯開八年的時光,他就不后悔沒能在意氣風發年少無畏時帶著壞笑扯著氣沖沖的你回家嗎? 倘若沒有意外。 漆黑的夜空,星光點點匯成稀薄的星河。 你朝握起的拳頭上吹氣,抖擻著塞進袖子,斜靠著雷獅的肩膀,同他一起仰望夜空。 你的顫抖傳遞給雷獅,他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你纏上,左手攬著你的肩膀向他懷里靠。 說了夜里冷,就是不肯多穿點。 嘶沒想到會這么冷,流星雨怎么還沒來? 你多抖兩下就有了。 去你的,我要感冒了第一個傳染給你。 不然你還想傳染給誰。 雷獅輕輕在你臉頰啾了一口,溫熱的觸感讓你舍不得眨眼彷佛這樣時間就可以停止下來,而寂靜的夜晚、冷峭的夜晚,昆蟲都藏起,微風被冰凍在路上,確實如同靜止。 突然像是一顆糖果被小手拋下,一顆顆、一粒粒淡黃轉為明黃拖著長長尾巴的流星悄悄出現。 你急忙揪扯住雷獅的上衣,轉頭要呼喊他快看。 一側臉,兩片軟軟的嘴唇貼合。 你睜大眼睛,視線里是雷獅垂下來的睫毛,深紫色眼眸有亮晶晶的小星星的軌跡,天上的銀河落到了他的眼中,銀河中有你的身影。 你們都沒有去關注夜空多年難得一遇的流星雨。 誰能想到再見心動的不止他,還有卡米爾。 誰能想到你熱切的目光追逐著卡米爾的身影,向他的弟弟送上純真的笑靨羞紅的臉頰。 誰能想到你不依不饒纏著他,拒絕的話全然聽不懂。 你像條魚。 歡快游動在水里的時候吐著泡泡好奇觀察岸上的世界,一次次借著水波游到更靠近岸邊的地方。 有溫柔的、神秘的海洋包裹著依舊不滿足,直到一次沖擊凌空飛上沙灘,在沒有水的角落痙攣顫動,翕動的腮腺吞吐中只有沙子,沒有維持生命的水源。 波浪拍打著海岸,不斷逼近,直至給你帶來活下去的生機。 你卻不吸取這次教訓,半擱淺在沙與海的交接,在生死之間搖擺。 沒有辦法,海水把你拋入沙坑,又留下一汪咸水,任你在狹小的空間里盡情感受海外面的世界。 這下,海洋有那么多的生物不會寂寞,你有了水源性命得以保存,木呆的沙灘并不在意從海洋到來的客人。 可你偏偏又躍動著要回到海洋。 你不是海洋唯一的生物,確是最能牽動他心弦的生物之一。 海洋嘆著氣把你接回來,你卻對沙灘依依不舍。 雷獅又意識到這樣的比喻不對,你并不是沒有他就活不下去。 但你現在的掙扎確實像擱淺在岸上瀕死的魚,有海洋等著你回到懷抱,有沙灘捧起小坑巴巴望你,你掙扎著就是不肯選一條讓彼此疼痛一時就過去的路。 甩尾巴的力氣都沒有了,偏偏還有力氣抗拒海洋與沙灘。 無力的反抗也是反抗。 她的皺紋依舊明顯,臉上全是溝壑。 頭發是枯黃沒有光澤的。 爭斗過后的衣服是臟亂的。 這種美是精神意志上的美。 她也曾為了純真的愛情閉上雙眼。 也曾在夜場中搖擺。 也曾封閉自我獻身于神只為逃避審判。 而當她終于意識所有一切的都是無謂的掙扎。 她的反抗就更顯得壯美。 他終于明白你觀影后在日記本上寫下的這段文字。 這個前半生都順風順水的男人,連反抗都是驚天動地,怎么會理解那些無力無謂的反抗呢。 可他現在盯著你看,突然想起這段話,又一次驚覺你的美,深深撼動著他的心。 你似乎總能給他帶來驚喜,為他波瀾起伏的生活再添風浪,偏偏他就喜歡你的這些禮物。 一如再遇你時,你被小混混們纏上,面對懸殊的力量差距,你嘴上示弱身體躲藏,眼神卻是不屈的。 被卡米爾幫助后,迅速綻開的笑顏。 他一直堅信是因為被人如此快變換表情驚到,潛意識他知道是被你吸引。 做了決定,就別中途喊停。 親吻你前,雷獅這樣說。 關心你自己能不能一直保持魅力吧。你嘴硬回了一句,把彼此剩下的話封在喉間。 當初他可以隨心拋下雷家的一切去做個身無分文的普通人,現在怎么就不能為了喜歡的女人付出點手段,代價下的果實更加甘美,嫉妒滋生的不甘有時支配他的思考。 卡米爾可以,他又哪里差了? 不如說你是眼光太好,一下子看上兩個金疙瘩不愿意放手。 選他,你們是良緣終成眷屬。 選卡米爾,他欣慰弟弟終于走出他母親的陰影,可以走向更開闊更明亮的人生。 你只會后悔沒早點跟我。帶著不甘,雷獅咬著你的唇角,吐氣一樣說話。 你踮起腳在他的脖頸鎖住雙手閉上眼睛。 我早就后悔了。 雷獅病還沒好,你先倒在照顧他的路上了,你們倆隨后又迅速傳染給卡米爾,三個人只得整整齊齊縮在屋子里避冷風。 渾濁的氣息吞吐交纏,同遲遲不下的熱度包裹起你。意識模糊的間隙,有誰的手流連臉頰,等你顫巍巍伸著無力的雙手去觸碰,對方早已消失不見。 感冒連鎖引起的鼻炎顯然危害更大,鼻子成了沉重的裝飾物,讓你不得不更加用力用口吸氣吐氣。氣流涌動之際,嘴唇僅有的水分也一并被帶走,唇瓣的紋路從沒像現在這般清晰。 崩裂嘴唇的苦痛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你翻著床頭柜去找維生素,纖細的手腕支著身體,從微微探出床沿到頭都要鉆進柜子里,嘩啦嘩啦攪得東西翻天作響,就是沒找到維生素。喪氣撤開手趴在床邊搖著小腿的你,裸露的肌膚貼上冰涼的布料,沒等驚呼出聲,一只手反扣你的肩頭拉起你。 你乖乖跪坐撅著嘴唇等卡米爾給你涂維生素,他拿把小剪子剪開橢圓的明黃色膠囊的邊沿,硬質的透明外殼含著明亮的油狀液體??谞栕笫秩ψ∧愕牟鳖i,食指中指并起抵住下巴使你仰著臉頰望著他。他微微俯下身右手捏著膠囊在你嘴唇上涂抹起來。 卡米爾涂得很細致,翹著的唇瓣涂一遍,沿著唇線再涂一遍,你享受地張開嘴唇方便他更細致工作。這個動作似乎嚇到他,他捏著膠囊的手指一用力,亮黃的液體一股股溢出來流過嘴唇沾到你下巴上。 你哼哼兩聲就要舉手去擦拭。 別動。 卡米爾左手轉而按住你的肩膀,大拇指從你下顎往上勾弄,一路擦到你的唇角。他的手停了下來,定定俯視你。 你的嘴唇因病蒼白已久,涂上維生素液反而透出水潤粉嫩的光澤,忽略掉沉重的呼吸聲與若隱若現的裂紋,同買到新的唇膏或口紅笑嘻嘻湊過來讓他細看的模樣沒有兩樣。 久久不見卡米爾有反應,你探著手摸索他夾著膠囊的手指。 別動。 這下是你對他說這句話了,一只手高舉掛在卡米爾的后頸,另一只手用力擠著膠囊描摹他嘴唇的輪廓。你笨拙模仿著他先前的舉動,先沿緊抿依舊挺翹的唇瓣涂一遍,再沿著唇線涂一遍??上Р还芊沼卸嗝醇氈?,面對著緊鎖的唇關,你只能沿著大輪廓勾抹。 直到硬殼再怎么按壓也擠不出東西,你收回手順便把空殼扔進床邊的垃圾桶,瞥到坐在沙發上的雷獅。 半開的窗戶闖入的風溫柔撩撥著紋紗細簾,一同被邀請的余暉打在他的背上投到屋內,霎時間雷獅的面龐也瑩潤著明黃的色澤。他側靠著沙發的扶手,修長的雙腿交叉搭在另一邊的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看著你們動作。 回來怎么不吱一聲啊。你拍拍酸疼的兩條腿,在床畔坐直。 雷獅不搭理你,他也還發著熱。沐浴著涼涼的日光閉上眼睛。 你走過去蹲在雷獅旁邊,伸手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指腹感受到的是比以往更加炙熱的溫度,干繃的嘴唇沒了顏色。你沿著額頭緩緩向下描摹他臉頰的輪廓,拂過自由生長的眉峰,被睫毛鉤住指心,戳戳十分不明顯的單邊酒窩,彎曲的手指停在唇角略一用力,橫著壓上他軟軟的下唇。 你垂下頭隔著指尖輕輕地深深地吻下去。 由于指尖貼得格外密切的兩片上唇都染上晶亮明黃的顏色,你嘟著嘴唇去印另一片。 還沒落到實處,就被雷獅捏著后領拉開。 搗什么亂呢? 雷獅雙眼半睜,素日凡事志在必得的氣勢收了大半,懶洋洋躺著的模樣像極吃飽消食的捕食者。 他人長得過分倜儻,烏黑的眉毛飛入鬢角,挑起眉來桀驁風流,稍稍皺著都嚇得人心慌,眉下能匠雕琢的雙眼,取材千萬年前偶然被包裹在琥珀內的一抹雷光,即便是被疾病干擾的現在,依舊熠熠生輝。隨著主人慵懶的動作開合,流動的光芒凝聚出一汪銀河,你在其中若隱若現。 你短暫沉溺其中,旋即抽身反駁他。 你親我傳染感冒就可以,我好心給你抹點維生素你就不行啦。 雷獅挑眉,嘴唇勾起看目光就知道要說你什么,未開口的話語被刺痛制止,傳到你耳中只有輕微的嘶聲。 看看,這就是不涂維生素的下場。 雷獅沒有回答你,反而喚了聲弟弟的名字。 你被人打橫抱起,送到床上。身體陷入柔軟的床褥后,兩側都陷下又彈起。 不等你又要發表什么破壞氣氛的話語,你一左一右的兩人已經完成了最后的對話。 老實睡覺。 晚安。 風搖晃著窗簾,連一同閃進來的日光也搖搖擺擺的?;蝿又娘L,晃動著的窗簾,晃動著的陽光,連屋子也晃動起來,像一截行駛中的舊車廂。車內是昏沉的燈光,昏暗的睡意。 車廂駛過一程又一程,等你睜開惺忪的睡眼時,電影也走到了結局。 這個檔期本就沒什么可看的電影,你跟雷獅都有電影偏好,尤其在爭奪地下室私人影院點片權時更是招式百出。只有卡米爾比較好說話,他什么都看,不管是你時而為愛情葬送世界時而大家一起給鬼送外賣的反復橫跳,還是雷獅喜歡的英雄的末路,他都是牢牢占據著沙發邊角直挺上身專注欣賞。 偏偏這次你噴完雷獅喜歡看別人受罪,雷獅懟你喜歡看菜雞互啄,你倆卻一時都拿不出否定對方并且展現自己高品位的電影,爭執之下居然就卡米爾挑電影這一選擇達成一致。 卡米爾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徑直裝入碟片。 太好啦卡米爾,你也有自己喜歡的電影了。 只是有點好奇。 好奇才對,這個年紀還談不到對電影的喜好。 上了年紀就喜歡看英雄倒霉的這種喜好我也不想要。 誰會有這么淺薄的喜好。 誰說就是誰咯。 大哥是對各個領域的人物處理緊急事件的態度與方法感興趣。 不用什么都跟笨蛋解釋,卡米爾。 說誰笨蛋呢! 哼,說這么明白都聽不懂不是笨蛋是什么。 不跟你計較,這部電影是什么類型的呀? 保持到最后的神秘感才是電影的精髓。 我問類型又不是問結局,而且也沒有問你。 愛情? 為什么要這么遲疑? 噤聲。 這部電影顯然不是愛情電影,最起碼前四十分鐘都跟愛情無關。說是電影,它顯然更像是一個實驗 你前十分鐘看著熒幕猜測劇情,二十分鐘后強打精神跟睡意爭斗,后十分鐘戰敗頭歪歪斜斜倒向一邊,被一個肩膀接住。緩和的音樂悠長的念白是無比強大的催眠圣物,就連靠著的瘦削肩胛骨你也不嫌咯,沾上睡得香甜。 不單單是你,獨享沙發另一角的雷獅比你好上一點,當電影放到58分零45秒的時候,一個過場的黑暗鏡頭,瞬間把他推入更深的黑暗之中。清醒著的他要享受獨立自主的空間,安睡時卻要另一個人的陪伴。雷獅熟稔躺倒在你的大腿上,拉過你的一片衣角搭上眼簾充當遮蓋物。 一小時過后,黑幕悄然飄過一個又一個參與者的名字,背景音更為安詳。你倆卻跟定了鬧鐘一樣一前一后醒了過來,你扶著僵硬的脖子緩緩移動靠上沙發,雷獅則是換了個躺姿沒有起來。 電影好看嗎?你問。 不好看。 別輕易就用我來判斷好壞。 對啊,你看雷獅,之前看幾分鐘就昏迷過去。 因為大哥前一天晚上在錄你說的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更別隨便就把笨蛋的行動奉作神旨。 總是笨蛋笨蛋的真笨了你負責啊。等等,雷獅你錄了流星雨?我為什么根本沒有看到。 你還想壓著雷獅問出答案,輕而易舉被雷獅掙扎開來,反而被雷獅單手擠著臉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笨蛋的流星雨就是皇帝的新衣。 雷獅狠狠捏著你的臉蛋,話語也是惡狠狠的。 等雷獅終于泄憤松開手,你揉著紅彤彤的臉蛋嘟囔:我又不是故意把日子給記錯了,你遲疑一下,又理直氣壯地繼續說,再說,讓你一直喊人笨蛋,把笨蛋的話當真的你才是真正的笨蛋耶。 雷獅坐起來,右手搭上你的肩用瘆人的語氣開口說: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吸口氣喊,電影好看嗎?卡米爾。 不好看。 真的嗎?我不信雷獅你再問一遍。 自己問。 嗯,卡米爾側過頭來,那雙始終保持沉穩的眼眸溫和看著你跟雷獅,他復述了自己的回答,不好看??赡芨蟾绾湍阋黄鹂?,看什么都無所謂。 卡米爾! 嗯。 我們結婚吧! 嘁。 別鬧別扭,當然不會把你給忘記啦雷獅。 你成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大哥 我沒說你。 我決定啦!你站起身來背著大熒幕,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對面兩個你喜歡喜歡很久的人開口。 我好擔心,好擔心因為我造成的這些苦惱。 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能獲得幸福,能肆意地暢快地享受人生。 可一想到這幸福與我無關,我就難過得沒辦法堅持下去。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 自在的模樣,憤怒的模樣,不高興又沒有抗拒的模樣,好喜歡。 雷獅! 沉默的模樣,執拗的模樣,不明白又茫然追逐的模樣,好喜歡。 卡米爾! 跟我結婚吧! 我起誓會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讓你們幸福,多到多到溢出來的幸福。 你捏著心臟提口氣緊盯著面前的兩個人,迫切期望聽到答案的雙耳卻被震顫的心靈拉扯著短暫逃離。靈魂飄在半空冷眼旁觀,殘存的軀殼像是承受不住氣壓顫抖著。 秒針動了12下,你憋了一個世紀的呼吸。 噗。 呆滯的軀殼被淺笑喚醒,你僵硬轉著腦袋去看帶著細微笑意的人。 卡米爾?你聽到自己干巴巴的聲音。 嗯??谞柣貜湍?。 很好笑嗎? 當然如此。雷獅替弟弟作出回答。 突來的霧模糊了兩人的身影,你反射性揮起雙手想趕走霧氣,揮了幾下發現下雨了。 室內漏下的雨還帶著潤潤的濕意,霧也越來越重了。 你低頭看到模糊起來的手掌,意識到原來不是下雨了。 兩只手分別貼在你的臉頰擦去不斷滲出的眼淚。 你不高興嗎?卡米爾問。 你自暴自棄一樣任眼淚涌出眼眶,開口:任誰鼓起勇氣告白后被嘲笑拒絕都會覺得難過的吧。 拒絕?雷獅反問,擦拭你淚水的手停住搗搗你的額頭,你成天都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你睜著朦朧的淚眼,通紅的眼角顯得可憐可愛。 卡米爾拉起你的左手放至胸口。 雷獅托起你的右手俯身咬住。 現在胸口不斷涌動要溢出的充實感,是你所說的幸福嗎? 誰允許你隨便改口當初的決定了,別搞錯這件事的主導者。 還好,浩瀚世界一個狹小角落滋長的愛情故事有你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