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死自負
8.生死自負
擎羊星:紫微斗數六煞之一,命帶擎羊的人性格一般很兇很沖動,命帶擎羊的女人更容易痛經 合掌低眉:泰拳禮儀 巴加、蒙坤:為泰拳選手額頭和手部纏繞的繩子綁帶飾物,作為護身符 拜師拳舞:泰拳里泰拳師以此來表達對這項古老運動的敬意和對勝利的執念 轉戰龍門、山羊頂角、神猴騰空:非常厲害的古泰拳招式,用來與野獸搏斗 大檔:地下賭場的切口稱呼 蘇帕查對于她來說是怎么樣一個強大的存在呢?阿羽不得而知,烏鴉說在拳臺上認輸不是壞事,修文師父也曾因她表現出的桀驁講過類似的話。 阿羽,看清失敗,懂得認輸,才是變強的第一步。她牢記這條教誨又從來不甘遵從。 從成為烏鴉的打仔開始,阿羽深覺心態發生了潛移默化的轉變,她的確痛恨社團黑幫的行事作風,可對于拳手的角色適應得很快很自然,有時真分不清,這高于常人的格斗資質究竟是天賜的恩惠還是枷鎖。 與蘇帕查的對抗指日將至,她真正感到了空前未有的焦慮,半夜三更時常失眠起身,心緒紛飛,更是察覺到了身體上的不佳狀況,大概就是超仔所說的生理紊亂吧。 當天,阿羽被陰測測的腹痛疼醒,稍顯無力地去了廁所,才發現生理期提前了。 她長嘆一聲,扯住頭發亂抓一氣,這無疑是糟糕透頂的預兆,下午就要和蘇帕查互搏,本就沒把握,還怎么打?只好倒了點熱水,拼命灌了幾杯,盼著難忍的腹痛盡快散去。 打得退一眾惡漢偏偏無法打退生理上的禁錮,為什么要做個女人小時候黃大仙祠的神棍說她命帶擎羊,叫她長大了注意身體方面的不適,她那時根本聽不懂,如今想來正是此意。 又是幾杯熱水下肚,她深呼吸調整了一番,假裝不在意。 午餐時分,向坤關切地問她:丫頭,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 阿羽勉強擠出笑容:???我沒事,可能沒睡好吧。 實在不行你給公司請個假別去了。 請假怎么可能,這飛機要是一放,烏鴉非把她掐死不可。 真的沒事,下午公司里還有事呢。 向坤不是沒懷疑過阿羽的工作,這小妮子整天通勤時間不正常,剛上班就有那么多錢,上次的幾十萬來得蹊蹺,臉上還有瘀傷,他總擔憂阿羽是不是走了歪門邪道。 對了坤叔,我想問你點事 哦?什么事??? 修文師父阿羽貌似不經意地提起:他以前做什么的,也是教拳嗎? 修文走了好幾年了,你怎么會想起問他的事? 嗯就是有點好奇阿羽看了看向坤:師父他從來沒和我說過。 修文啊,是我以前住九龍城寨的老鄰居,呵呵他還是小孩子的年紀就喜歡武術,一來二去就熟了。 他敘述得如此簡潔,阿羽還是快速分析了其中信息量:他好像都沒有家人,我看他吃住都是在拳房里。 向坤眼神閃爍,清了清嗓子:他本來也有家人愛人,后來阿羽啊,其實 好了坤叔,我就隨便問問,上班要遲到了喇~走了~阿羽忽地中斷了他的話,匆匆挎著包穿上鞋出了門。 她那么能感知情緒,怎么會看不出向坤的難言之隱,再說下去,她害怕知曉無法接受的秘密,還不如將之掩埋,永不見世。 向坤進入房間,戴上老花鏡,從一個陳舊褪色的鐵盒里拿出一張老照片,過去熟悉的面孔,江湖崢嶸的歲月,誰都有難以抹滅的回憶,阿羽這孩子,已經看出了端倪? 黑虎一片肅殺之風,雷耀揚早已帶人到達,今日館內沒有一個外來的觀眾,這場比賽不公開不對賭,純粹是東星社兩名五虎的意氣之爭,以他人性命為籌碼。 蘇帕查與他的泰國班底一同在場,烏鴉出于故人相見的禮儀出面迎接。 對方披著戰袍,雙手合十微微彎腰,向烏鴉行了低眉禮,蘇帕查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陳先生您好,八年不見,您看起來越來越精神了,我很高興還有機會和您在香港會面。 蘇帕查師傅不用客氣,你遠道而來,今日請指教。烏鴉難得說場面話,收斂了平日的囂張不恭。 很可惜,雷先生告訴我今次對手不是您,我很懷念那兩次戰斗,您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烏鴉灑脫一笑:請吧。 雷耀揚經過烏鴉身邊的時候,與他互相側目,無聲的硝煙悄然四散。 等阿羽到場,眾人正在樓上等待,她終于見到了蘇帕查本尊,那是個皮膚黝黑,虎背熊腰的泰國人,與此同時雷耀揚又向她投來陰冷的目光。 她一路忍著生理疼痛,喝了那么多熱水于事無補,比賽沒開始已經冒出不少冷汗。阿羽強撐硬扛,盡力不顯出脆弱之色,然后換上格斗服嚴陣以待。 自己可能有一絲勝算嗎?若是失敗,會是什么下場,烏鴉又會怎么對她?忐忑隨著生理痛凝結成心底的黑洞... 臨賽前烏鴉來休息室找她,似是要叮囑幾句,蘇帕查已在樓下進行準備。 還記得我說的嗎,不行就認輸。 阿羽不說話,他本以為小拳王還在無謂地死倔,卻發現她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淌下額頭。 烏鴉眉頭鎖起:你怕什么,蘇帕查把你嚇成這樣? 誰說我怕?阿羽仰頭頑強地看著他,可是墜脹的神經痛難以克制,蒼白的嘴唇不住翕動,她故作輕松站起身,走了兩步就險些不自覺蹲下。 烏鴉捏住她手臂:上不了就別死犟,區區三百萬而已,我不在乎。 聽到這話阿羽有點吃驚,利字當頭的烏鴉也會放棄利益? 那你在乎什么?她不明白為何抱著期待這樣問他。 男人舒展眉頭露出笑意,突現一縷溫柔,轉瞬即逝。 他沒有回答阿羽,只是注視著她難受的樣子:呵,我忘了,小拳王是個女的。 這種事實在羞于啟齒,她擼了擼冷汗問他:拳賽怎么辦?把蘇帕查晾著? 你不用cao心,休息吧。 他沒等回應就走出門,阿羽差不多無法直立了,她捂住腹部臥倒在休息室的長凳上,疼得神志游離。陳天雄,三兩句就讓自己違背意志,甘愿軟弱了呢...困意涌來,長長的睫毛帶著眼皮逐步合起,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蘇帕查脫去戰袍,頭戴蒙坤,臂系巴加,胸前掛一枚坤平牌祈禱無往不勝,在沒有戰樂的情況下,他跳起了拜師拳舞,虔敬又莊嚴。 整套儀式簡單而不失隆重,足以說明蘇帕查對摩易泰的熱忱。 雷耀揚耐著性子看完蘇帕查的表演,內心迫不及待想要見證比賽結果,他去請蘇帕查時,就已關照過,無論對手是誰,只需下死手。 賽時到點,拳館的細佬們與雷耀揚等一票人用稱奇的眼光,跟隨來人的移動至八角籠。 烏鴉身著黑虎披風和格斗短褲,立于蘇帕查對面。 瞟了眼籠外,雷耀揚臉色極其難看,抽煙的動作如定格般,死死盯住他。 蘇帕查先是驚訝,然后微笑點頭,對手若是陳生更合他意。 一把扯掉戰袍,烏鴉展現出通體強橫的肌rou,雙目如炬氣場大開,煥發王者雄風。 不好意思蘇帕查師傅,你的對手今天不能上場了,我來代替她,你意下如何? 沒關系,我很想和陳先生再戰一次,這是我的榮幸。 時隔八年,老對手再度相見,都不是愣頭青澀的后生仔了,各自為戰不再是好勇斗狠,而是升華成別的意義,那才是屬于男人的浪漫。 兩人合掌行禮,蘇帕查邁出右腿弓步,手肘舉起形成夾角,做出建通天道,烏鴉前后腿分開站立,雙臂上抬雕頜,戰斗正式打響。 飛膝起勢,平肘招架,蘇帕查直勾連打,烏鴉反蓋控壓,穩健扎實的三宮步沖刺急退,交錯巡回,肢體旋擰發力,拉扯閃躲,頃刻間兩者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鞭腿接連貫出,蘇帕查右腳發力抬高,一腳野馬蹬地向下暴踩,對手側體閃開,蠻力之大震得腳下揚起微塵;烏鴉出肘上挑,還以有力的正面蹬踹,復又接下蘇帕查的橫掃中段踢,一記右肘回砍直擊敵鼻,蘇帕查硬是不慫,夾住烏鴉手臂側身兩段轉戰龍門,抱架空隙時,能看到雙方臉上皆已掛彩。 籠內戰況勢均力敵,過招眼花繚亂,在場所有細佬何時見過這般勁猛的互搏,看得眼睛發直嘴巴張大,拳腳的碰撞憾動在場所有人寸寸感官。 陳先生,你的摩易泰比八年前更精進了。蘇帕查十分享受這場酣戰,為之夸嘆。 烏鴉鬼眉壓低,唇角勾起:蘇帕查師傅,你也沒讓我失望。 一聲暴喝,蘇帕查兩腿蓄力凌空而起,曲腿舍身踢向對方,烏鴉單臂撐地翻身避開,待其落地,他沖過去刺拳佯攻,穩住下盤,奮力鐵掃蘇帕查脛骨,失去重心的對手摔落不過兩秒,疾速起身空中側轉腿擊,他靠近烏鴉箍腰抱摔,烏鴉腹部凝緊,順勢向上整個轉體一圈踏住地面,提膝封阻將蘇帕查撐開,后撤回沖手臂橫抬,打出銳不可擋的山羊頂角,對手中招身體向后搖晃,他一躍而起神猴騰空,膝蓋頂住蘇帕查肋骨,手部化成刀刃,以雷霆萬鈞之力向對手腦袋橫劈過去,蘇帕查顳骨受到重創,眼前一黑,倒地后再起不能。 細佬們忘了鼓掌忘了歡呼,多數人呆若木雞地站著,喃喃自語。 他們真正見識了老大所向披靡的八臂神拳。 蘇帕查暈過去后,烏鴉不再出手追擊。 下山虎閉起雙眼,合掌低眉,仿佛一尊威嚴凜然的挺拔雕像,在眾人眼里,此刻的他是無可匹敵的黑虎戰神。 蘇帕查帶來的班底匆忙入籠進行查看,烏鴉穿上戰袍,吩咐幾個細佬去幫忙,將他抬到休息室處理。 雷耀揚來到烏鴉身邊,又一次針鋒相對。 烏鴉,你還是這么野,我小看你了。 哼,反正是黑虎的人,跟我打也不算犯規吧?想生死自負,算你這次枉費心機了。 我可是好心給你送錢。 三百萬你拿走,加上那幾個陀地烏鴉伸手敲敲他的胸膛:我不欠你。 什么時候變得有情有義了,會護著手下的人。 烏鴉冷眼一笑:雷耀揚,我不是你,連喜歡的女人被我抱都不敢發聲音 雷耀揚想起Callen,思維不免紛亂。 這么說,你喜歡那個小拳王? 打也打了,想怎么樣?你還是快去看看蘇帕查,別讓人家戳脊梁骨咒你~ 阿羽睡得很深,對于蘇帕查和烏鴉的激斗她不知情,另一邊一群人正圍著蘇帕查手忙腳亂地檢查,料理他的傷勢。 兩名五虎帶人進入休息室,烏鴉見阿羽昏睡不起,他走上前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提電話放在旁邊,然后當著一眾人的面托起她整個身體橫抱在懷中,細佬們心中暗暗八卦,老大該不會是看上這個男人婆了吧?? 小拳王身體軟軟的,垂著手臂,呼吸均勻,應該一時半刻不會清醒,他把她放到了自己房間的沙發上,脫下戰袍隨意一蓋,端量了好一陣才關門出去。 醒來的時候,阿羽眼前晃著肥尸和其他幾個細佬的身影,她感覺腹痛已消退不少,恢復了一點元氣。 正奇怪怎么躺在沙發上,肥尸遞給她一杯熱水:老大說讓你多喝點。 她起身接過,發覺烏鴉和雷耀揚都不在這里,細佬們邊吃飯邊朝她偷笑,還擠眉弄眼地交頭接耳。 她稀里糊涂的,拳賽怎么樣了?蘇帕查呢? 滿是疑惑時,肥尸說了句:喂,小拳王,一起吃飯啊。 真是景轟,這些小跟班們今天是吃錯什么藥了,怎么態度都怪怪的。 往日阿羽總和他們保持距離,這還是第一次和這些細佬們一同在拳館進食,有好事者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小拳王,你覺得大哥這人怎么樣? 其他人也探頭豎耳朵,想聽聽阿羽怎么說。 她舉著筷子,一臉聽不懂的樣子:什么怎么樣?你們要做什么? 哇哦~你都不知道今天大哥好了不起~ 是啊是啊~大哥為了你,和那個暹羅佬我給你講啊 接著那人添油加醋講述了下午的交戰細節,說到激動處唾沫橫飛手舞足蹈,在他雞啄唔斷的話語里,阿羽總算了解到事情經過。 她表面淡然鎮定,內里翻江倒海。 烏鴉居然親自上陣代她出戰,屬實不可思議,她還不知道這次的戰斗以生死為目的,就算自己再剛硬如鐵,也不免被這樣的行為擊穿防護,直達內心的柔軟。 他,還是那個烏鴉嗎? 與蘇帕查的戰斗已告一段落,這些天烏鴉很少來黑虎,對阿羽處于放任不管的態度,見了面也絕口未提此事,和往常一樣,他還是大佬老板,她還是細佬打仔。 洪興的關公花炮會后,陳浩南和太子又幾次發難,向烏鴉和笑面虎的陀地展開襲擊,即便是些小打小鬧,也帶來了不少麻煩,加上香港仔的大飛也加入了他們,這場紛爭變得冗長不斷,嚴重擾亂了香港社會秩序,使得O記不得不出面震懾調停。 兩大社團坐館已聞聽此事,駱駝多次找到烏鴉勸誡,讓他適時收手,鬧大了對社團的生意百無一利。 目空一切的下山虎怎會有顆安分的心,他的所得全是一手打下來的,天生反骨的他自小在九龍城寨就靠拳頭說話,挑起江湖仇怨是他對于世界執拗的抗爭,他于東星五虎的位置,絕無可能坐低。 他讓笑面虎找到上次的洪興元老基哥,那是個唯利是圖的中年大佬,在洪興內部是出了名的墻頭草,烏鴉早看穿了這點,一番阿諛奉承虛與委蛇,成功拉攏對方入伙,準備再次生事。 那天晚上10點左右阿羽正要離開,烏鴉突然帶著十幾個人回來了,他們神色匆忙,如臨大敵,跟著的細佬們當中,肥尸頭部流血,應是被爆了樽,細路祥等其余人均有不同程度的輕傷,烏鴉臉色冷峻,只瞄了她一眼。 阿羽生出不好的感覺,她整日沒見到超仔,而回來的人里他并不在。 肥尸手法粗糙地包好傷口,抬頭看到阿羽站在面前。 怎么??? 細耳超呢? 說話! 你你去問大哥 阿羽迅速來到烏鴉房間,他正兩腿擱在桌子上與人通電話。 我問你烏鴉,細耳超呢? 男人掛斷電話,沒回答。 說??! 你干什么啊,兇得要死? 細耳超怎么沒回來? 烏鴉看向旁邊:他傷得有點重,在醫院。 為什么會讓他進醫院? 她質問的語氣讓烏鴉頓時暴躁:進醫院就進醫院,和你有關嗎? 你打架砍人是你自己的事,干嘛要害別人。 小拳王,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還有別以為你贏了幾場比賽就能對我這樣說話。 對啊,你是老板嘛,可以隨便讓人去死阿羽聽了這話想起了肥佬田。 說對了,你在我眼里不過是賺錢的工具。我今天沒空和你吵架,你要是喜歡細耳超,就滾去找他。 烏鴉的心情和態度差到極點,言辭難聽激烈,阿羽被嗆聲,不知如何反駁,氣沖沖轉身離去。 前些天還替她大戰蘇帕查,現在說她是揾錢的工具,對陳天雄好不容易存起來的一絲改觀剎那蕩然無存。 烏鴉那邊煩躁不已,馬仔們在葵涌沖了太子的地下大檔,誰知太子本人剛好在場,人多勢眾來了個前后圍夾,細耳超自告奮勇要去,結果被對方的門生砍傷,幸得笑面虎和他帶幫眾及時趕到才得以脫身,把細耳超送了醫院。 沖突馬上被駱駝知曉,駱駝與他通電,警告他再胡來就要送他去荷蘭呆幾年,與此同時小拳王居然還同他胡攪蠻纏。 盛怒之下,烏鴉抄起玻璃煙缸往地上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