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絕世美人)
她靠在白熊皮鋪墊的軟榻上,案上點燃著紅燭,暗麗的紅光十分眷顧的流連在她玉足上,仿佛紅紗一般。隨著紅燭緩緩淌下燭淚,火光略微搖曳一下,美人那裸露在小毯之外的足面的雪白光澤,便不由的讓人呼吸一窒。外頭風雨欲來,小樓的紗簾垂動著。她躺在小樓里,倦怠的昏昏欲睡,過了會,她又睜開眼睛,睨了眼外頭,她聽到了一陣奔來的馬蹄聲,尉軍團的馬蹄釘由銀鋼制成,踏在泥地里干脆而響亮。她側耳聽了一會,心里有了數。尉軍歸來,她的清閑日子到頭了,接下來幾日,她得開始伺候人了。在現今這樣的亂世,像她這樣的美人,大抵不會有好日子過,可是比起那些不幸落到青樓閣子里,或是軍妓坊的悲慘女子,她自覺自己要幸運的多。雖然沒什么差別,都是別無二樣的玩物。可是她沒有自憐之心,也無自怨自艾的戚戚之意,成為玩物,她只覺怡然自得。本來么,她生的柔弱無能,壓根沒什么力氣和本事能在這殘酷世上活下去。她倦懶的抬起腿,將足邊案上的一個插著桃枝的白瓷花瓶慢慢踢了下去,花瓶落在塌下的軟毯上,只發出一聲輕微悶響,倒也沒碎,只是花瓶肚中的清水流了出來,滲濕了地上這西域進貢的,王公貴族才能施用的昂貴地毯。她盯著地上這般糟蹋的景象,像是感到有些快樂般的笑了起來。她的確生的柔弱無能,但這世上還有更無能的男人。竟然還會覺得她這樣的柔弱之身美不勝收,對她迷戀不已。這便是世上,一物降一物的妙處。她自小就琢磨出了這個道理。正是有那么多易被美色所誘的愚蠢之人,她這樣空有美貌的無用的惡人才能活下去。得到她根本就沒有什么好處,但卻似乎能帶給他們很大快樂似的。她心里只覺得好笑,又總是暗自惋惜一番,但她這副美人的面容和身軀,作什么神色都極悅目,也沒人和她計較,少有心思敏銳的人能看穿她的心思,即便察覺,也只覺得她這樣的美人有些傲慢天真的睥睨念頭,也頗為可愛,值得原諒。正當她軟融融的想著這些事情,撥弄著自己鬢角的頭發,小樓的紗簾叫人撥開了,薄薄紗影旖旎的落在來者的臉龐上,外頭風雨的寒意和樓內的暖和溫貼相沖,截然就是兩個世界。撥開紗簾的人影是個身量頎長,身著尉軍盔甲的男子,面容瞧來冷酷沉著,不愛言語,不說這顯而易見的高階軍職,單憑容貌氣質,生人見他也只會覺得他極不好相處,他只往樓內看了一眼,便如捕獲獵物般的,準確無比的攫到了她倚在軟榻上的身影。這位便是如今的豢養她的大人物了,她今年僅二十有余,卻已經在三四個男人手里輾轉來去了,但與那些被男人視為輕賤的玩物,隨手可送人的婢女愛姬不同,得到她的男人總喜歡將她緊緊攥在手里,輕易不給示人,而后來那些自覺愛她愛的難以自拔的男人,為了能將她抱到懷里,手上就會沾上她上一任“情人”的血。譬如現在的這位尉軍統領,他初見她是在閣樓下,當時桃花開的正茂,她在院里賞桃,倏然覺得有針刺般的冷目,便抬眸望去,穿過隱約交錯的桃瓣,府中大人商討事務的樓上開了一扇窗,一名冷峻男子正垂眸看著她。若是普通女子,被他這樣不動聲色又暗含虎視眈眈的盯著,早就心生怯意,可她性情天生與眾不同,不覺躊躇反而頗為興味,但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展顏露笑討好的意思,與那男子遙遙對視了一眼,她只放下手中的桃枝,便收回了目光,提起裙往她自己院子的檐下走去了。當天晚宴,她自然也就知道了這男子的身份,是當時豢養她的文官大人的兄長——年輕有為的尉軍的統帥,后來的事情就有些老生常談了,兄長覬覦弟弟府中的愛姬,為此兄弟鬩墻,讓人唏噓不已,而更讓人感嘆這男子的心狠手辣的是,如此違背倫常還不覺羞愧,最后竟然反而殺掉自己的胞弟,將她奪去了。如今,這個如同孤僻雄鷹般的男子,踏步進了小樓后,就立在桌旁,一邊悠然解著自己手上的手甲,一邊向她投來目光,赫然一副坦然的男主人模樣,沉沉問道。“這半月來,過得好嗎?”這男人總是對她這般,不親不膩,也無愛語,反而好像很有隔閡似的,可是要他放了她么,她知道他又絕對不肯,畢竟不說惑人美貌,他為她殺了自己的親弟弟,這已經讓他不能放手了。當初因為一時心生情熱,嫉恨上頭的沖動,讓他手里沾上了自己血親弟弟的血,為她付出這樣多,她對他而言的意義也早就大不相同。男人吃起醋來可是比女人可怕一百倍,也比女人沖動不知多少倍。她一直深以為然。聽他問話,她只顧自己懶懶散散靠在軟榻上,半聲也不出,借著燭火看地上打翻的花瓶,桃枝落了一地,男子受她冷落,卻似乎半點也不覺得惱怒一般。他睨一眼地上好似被她發脾氣砸了的花瓶,也無質問之意,在尉軍巡國的這半月,他不在府中,便囑咐奴婢每日為她摘一枝桃花。他只一步步慢慢向她走來,樓閣里回響著鋼甲靴子敲在地板上的冷冷聲音。他在軟榻前站住,高高在上,半晌不語的凝注她半晌,便俯下身來,用不久前才裹在手甲里,帶著一絲寒意的手掌撫上她的臉。她不動聲色的任他施為,連眼睫也沒有顫一下。“不喜歡么?我以為你喜歡桃花?!蔽拒娋従彽?,自入了小樓起,他的眼眸便一刻也未曾從她身上移開。自接她入府以后,他便吩咐下人在她的小樓周圍種了許多桃樹,各種類別,從江南溫婉細膩的淡色桃瓣到北方暗紅的紅碧桃。雖然近日風雨,桃花零落了一地。“從前喜歡,現在便不喜歡了?!彼氐?。遭她這樣嗆了一聲,男子的臉色微微一沉,這樣慣于舉兵殺戮的男人,身上自然有股肅殺之氣,這讓他一旦心情不愉就顯得極為可怕,可是她不怕,男子不打她也不罵她,他只沉沉不語,將眼眸移開。他的眼眸掠過她絲綢的淡紅裙,裙擺恰好落在小腿上方,露出一截白膩的腳踝和片縷不著的玉足,如同美麗精致的玩物,他握住了她細滑的足腕。男人粗糙的掌心摩挲著她的肌膚,帶來一陣癢意。她終于忍不住咬唇輕笑出聲。他這才再度抬眸,望她臉龐半晌,他的眼眸在紅燭下如同灰色冷硬的琉石,突然伸臂將她整個抱了起來,以絲毫不容違抗的模樣。她也不發一言,只將面頰貼著他的光滑剛冷的鐵甲,任由他將她一步步帶到里屋里去。半晌貪歡過去,她軟軟的蜷在床榻上,任他從背后將她環抱,做著時緊緊的鉗制著她不容反抗,事后又撩起她的一縷秀發在唇邊親吻。比起先前的情人,他做事確實較為粗暴,一邊入著,一邊還要掰著她的臉龐,逼她看著他,這種時候就流露出一副仿佛頗為愛而不得的模樣。她知道,這個男人脾氣頗為多疑,又不喜與她交流,他殺弟奪妻,一直以為她對他心懷怨恨。但事實上,她沒和他說過,她和他弟弟也不是一對有情人,她和誰都不是。現實扭曲者(1-2)(scp)葉芷躺在床上,塞著一對耳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她的搜索記錄里全是一些“靈異事件”、“恐怖游戲”、“你遇上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是什么?”之類的關鍵詞。葉芷靠在床頭,把這些不知真假的故事,看了半天,覺得有些困了。葉芷抬起手,把床頭的燈關了。她好好奇啊……她把耳機摘掉,把手機扔在床頭柜上,手機自然的亮起綠色的電池充電標志,緩慢的充起電來。那個人到底是怎么……通過這種網絡記錄,發現她的異常的呢?她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葉芷突然坐起身,把落在床頭柜邊緣下垂的手機充電線拿起來,插到了手機的充電口里。原本就已經呈現充電狀態的手機屏幕略微凝滯了一會,發出了一聲充電響聲,在葉芷黑色的眼珠倒映中,再次呈現真實和電源連接的綠色緩緩充電狀態。……她的習慣太不好了。“我的手機壞了?!比~芷躺回床上,喃喃自語。對,以后要是有人看見這種端倪,就這樣解釋。葉芷閉上了眼睛,抱住自己的一個枕頭。不不不!葉芷皺起眉頭,又不安的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還是……還是直接修改看見這個事情的人的記憶,以防對方有一天會當做怪事隨口說出去。就像她今天對來學校里找她的那個男人做的事情一樣,她讓他立馬從她面前走開,那個男人就照做了,他應該會忘記來見她的過程,而且會覺得今天過的無比正常,那個女孩非常普通,沒有任何嫌疑。葉芷在腦海里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個男人的面容,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張薄薄的拍立得照片已經憑空出現在她的手里,上面就是那個男人的半身照。有些凌亂的褐色頭發,平凡無奇的臉龐,并沒有嚴肅的皺著眉頭,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穩重的氣質。葉芷凝視了一會這張照片。照片底部,男人的上半身的左邊口袋位置,如同被紅色水性筆迅速描繪過一樣,寫上了一行字。——有威脅的人物。以防她忘記。葉芷攥著照片,疲累的躺回床上,她看了一眼床頭柜,那白色柜子的側面,如同回應她的念頭一般的,柜子的側面就像活物張開嘴一樣張開了一道縫,葉芷把照片放了進去,那條縫又平滑無比的合上了。這是葉芷很小的時候想出來的辦法,將不想被其他人看見的小秘密藏在柜子“里面”,除非有人把柜子一刀劈開,不然除了她誰也找不到。她這個招數用了很多年,從來沒失敗過。這時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葉芷把手機拿了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同學你好,我是那個周末在圖書館和你借讀書卡的男生,實在非常感謝你……”后面是一些巴拉巴拉的客套話。葉芷想了一下這個人是誰,直到那個格外白皙斯文的清俊男生的臉龐浮現在她腦海里。噢,她想起來了。那是周日的一次邂逅。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什么借閱卡,葉芷去圖書館也沒必要借書,她可以直接帶著書穿過門口的檢測器離開,機器不會響的,在那時,看著那個過來緊張的敲了敲她的桌子的男生急迫的眼神,她只是隨手把口袋里,路上從發傳單的人手里接來的冰淇淋優惠卡片遞給他了而已,當然,在她的影響下,無論是那個白衣服的男生還是圖書管理員,都覺得那是一張嶄新漂亮的借閱卡。機器還發出了“借閱成功”的滴的一聲。男生后來留了她的微信,說下個星期一定把書還給她,因此這個言而有信的男生現在正聯系她,問她明天是否有空去圖書館,他們可以一起把書還了。葉芷覺得好費事乏味,其實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就算他借書不還,用的是她捏造的“借閱卡”,到時候圖書館也不可能追查的到她的身上。而且……學校里的圖書館……還書好像不用借閱卡呀。葉芷雖然從來不用借閱卡借書,但是偶爾也有注意到還書的學生,都是直接將書放在機器下方掃描一下就行。她好像知道了,葉芷歪著頭,在手機上輸入一連串的字母,還沒有選擇文字。她就看見對方上面那一行“對方正在輸入……”出現又消失了好一會,“好哦?!比~芷最后直接發了這樣一句。葉芷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她的男友有過許多,通常都是在一些方面相當優秀的男生,因為她的特殊性,從小,她喜歡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甚至只要她對某個人心生那么一絲好感,對方就會因為各種理由來和她搭話。葉芷想了想周日的圖書館男生,他長得真的不錯,有一種鹽系的清爽溫柔的感覺。不過,在那之前,葉芷并沒有注意到那個男生的存在,自然也沒有對他施加過影響。所以,他用這樣笨拙的借書借口和她搭訕,應該是他自發的行動。葉芷并不討厭這種突然的事件。雖然作為能夠直接改變事物的“超能力者”,她對事物卻并沒有很強的掌控欲望。葉芷從小就知道,人的腦子,管不過來那么多事情。既要維持父親股票大賺,又要保證家里的那些電器破破爛爛的內在結構電線,不會出問題壞掉……就像要一個人左手畫圓右手畫方一樣困難。在葉芷年紀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常常將她抱在膝頭,在她面前攤開股市報紙,問她買哪個股會賺最多的錢,他相信自己的女兒是他的小福星,事實也的確如此,葉芷指哪個股,哪個股第二天就會漲到漲停為止,即使是各種已經快要爛在手里的死股,也會枯木逢春,一路紅紅火火的往上爬。在女兒的幫助下,那個男人賺了很多,但他花的也很快,那個男人有了錢以后,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如何補貼家中,而是和他那群兄弟喝酒吹牛,然后開始花天酒地,可能是因為他嗜賭成性,去賭場的時候又絕對不會帶上年幼的女兒,男人最后總是輸的一干二凈。就連重返股市的投資資金都要她的母親去東拼西湊。葉芷上學懂事了以后,覺得父親的性格好像有些討厭,于是她給自己換了一個父親,新的父親是商業精英,斯文又有文化,在cao辦自己的年長父親的葬禮時,在殯儀館和痛失丈夫的葉芷母親見面,葉芷當時坐在椅子上,盯著這一男一女,于是他們突然對彼此心生好感,他們相互陪伴安慰,新父親愛她的母親愛的不得了,對身為繼女的她也非常照顧,會溫柔穩重的和她說話,還會給她買裙子,從國外帶禮物。新父親的事業本來就很成功,更看不起那些在股市里傾家蕩產的投資者,葉芷的壓力也就少了很多,她不用再時時注意著那些跌宕曲折的紅線綠線。葉芷一直覺得,自己是在積極的生活,在將生活過得更好,教科書上不也將人們動用智慧,用雙手建設創造新的生活作為正面案例和榜樣嗎,使用雙手和使用能力,并沒有什么區別吧?第二天一早,葉芷站在鏡子前,拿著毛巾給自己做清潔,她貼近鏡子,仔細的看自己的皮膚。“快點啦,還臭美?!钡艿鼙е直?,站在浴室門口,“早餐都要涼了?!?/br>葉芷轉眸看過去,頂著一頭亂糟糟黑色短發,和她鏡子里的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少年和她對視著,和她不同,少年有些吊銷眼,這讓他看起來有點桀驁的拽氣。“再啰嗦一句,就讓你睡大街?!比~芷指著他說道。從小倍受jiejie欺壓的弟弟立馬乖巧閉嘴。葉芷洗漱完以后,走到飯桌前,坐下吃早餐,早就坐在旁邊,把早餐吃完的弟弟把熱騰騰的牛奶推過來給她,“喏,牛奶?!?/br>葉芷還在翻自己的手機,弟弟打了個哈欠,起身走進浴室里了,這個公寓是臨時租的,只為了方便葉芷上學,租在靠近地鐵交通便利的地段,因此有些狹小,只有一個衛生間。“jiejie,你的生活好艱苦啊?!钡艿茉谛l生間里懶洋洋的說。他接著葉芷后面洗漱,發現這個熱水器也不太好用,加熱的很慢。“馬上就有了?!比~芷分神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調動自己的注意力。“哦!”沒過多久,弟弟就發出了被驚到的聲音,熱水流出來了。葉芷咬著筷子,又繼續盯著自己的手機。葉安是母親和新父親的孩子,比葉芷小7歲,還在上高中,他出生的時候,家里的條件已經很優渥了,所以有點少爺脾氣。母親剛懷葉安的時候,還拉著葉芷的手,不安的問她,想不想要個弟弟meimei。葉芷當時不能理解母親對于她這個“失去了父親”、“母親改嫁”、“母親和繼父又要有新孩子出生”的女兒的愛憐和關心。她只感受著母親隆起的肚子下面的生命,仰頭回答母親道,“想要個弟弟?!?/br>而且,一定要最喜歡她才行。小小的葉芷在心中想道。葉芷當時的想法其實很單純,這樣就算母親之后會把愛分給弟弟,那她也能再從弟弟那里得到雙倍的愛。這就是如今,葉安現在在家里,父母兩個誰的話也不聽,卻最親近她這個同母異父的jiejie的原因,在葉安小的時候,只要葉芷心情不好或者哪里難受,葉安就會大聲嚎哭。而現在他長大了,似乎還潛意識的牢牢的記得jiejie的重要性,特別會照顧她,比mama還啰嗦。他放了暑假,不想回家,一聽到jiejie還在學校里做論文,立馬就打了個電話,訂機票飛過來,住進了她的公寓里。葉芷在電話里表示反對,葉安拒絕她的反對,“沒有人給你做飯的話,jiejie你連早餐都不會吃!”這就是葉安這樣一個叛逆期高中生,每天一早,臉都沒洗,就要站在廚房里給她打雞蛋,泡牛奶的原因,剛來她的公寓一天,葉安就立馬勤勤懇懇的做起好多家務事。葉芷坐在沙發上,窩著玩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葉安從衛生間里出來,把額前的劉海扎成一個小揪揪,挽著袖子,看到葉芷用奇怪的目光盯著他,少年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你是不是用了我的洗面奶?”葉芷認真的問道。“……沒有??!”少年色厲內荏的反駁道,“我哪有那么娘!”葉芷看著他頭上那個用她的彩色皮筋扎的小揪揪,又看著他手里拿的毛巾和拖把,這樣的形象對于一個有著亂糟糟頭發和黑眼圈的桀驁少年有些異樣。葉安趕的晚班機,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在葉安因為這樣的打量馬上又要炸毛的前一刻,葉芷說道,“你去睡覺吧。屋子我來打掃就好了?!?/br>葉安質疑的盯著她,不相信自己嬌氣的jiejie會好好打掃房間,“你要拖到什么時候打掃??!”葉安問道。“我一會就弄干凈了,你去睡覺吧?!比~芷又將眼睛轉回筆記本電腦屏幕,百無聊賴的說道。葉安把拖把靠在墻上,一邊拆掉自己腦門上的揪揪,一邊一步三回頭的看沙發上一點行動力也沒有的jiejie。“那我睡完出來以后,要看到一個干凈整潔的家,我不要住在臟兮兮的地方?!迸涯嫫诘纳倌昝髅魇顷P心她,但是說的話就是這么生硬討人厭。“我會弄干凈的?!比~芷敲著鍵盤,一眼也沒有看自己的弟弟,她在回復昨天那個同學,請他把書送到她家里來,她今天不想出門了。其實她可以動用力量,讓那個同學手里的書立馬回到圖書館,也能同時修改他的想法,讓他覺得他已經和她把書還回去了,或者直接抹消掉他在圖書館遇見她和借書記憶,讓他覺得那本書就是屬于他的,最干脆,一了百了。可是,這些年,葉芷已經發現,隨意更改人類的記憶和感情,會造成長久的,復雜的影響……葉芷咬著指甲,看著自己進房間睡覺的弟弟的身影。她的弟弟,也只是因為她當年的一個幼稚念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這世界的大部分事情,對于她這樣的[現實扭曲者]都很簡單。不論是打掃房間,還是更換家庭成員,改善家庭經濟條件,都只要她在腦子里轉個念頭就行了。點石成金,心想事成,這世界確實存在她這樣的人。可是唯獨人類是很復雜的,葉芷不會讀心,也不能預知未來,她并不是神。算了算時間,葉芷覺得葉安應該睡著了。她站在了公寓的客廳中央,深呼吸閉上了眼睛,確定自己的影響范圍慢慢擴大到能夠完整的包括整個公寓以后,葉芷開始“打掃”整個公寓的客廳和房間。在許多年前,葉芷就意識到,即使她似乎有些特殊,但她并不是無所不能的,她是有上限的,雖然這個上限正隨著她年紀的增長慢慢變高。如今,她的能力大概是這樣的水平——在她的身周1米之內,就算她沒有刻意施加改變,她的潛意識也會造成事物的一些變化,比如扔向她的石頭會偏移方向,從空中不慎砸落的重物會剛好沒有碰到她,總是能抽中她心目中最佳的獎勵,這讓她日??雌饋硐袷悄欠N特別幸運的人,就算玻璃在她面前爆裂碎開,也不會有一片碎片扎到她身上。不過,只要和她相處過久,就會發現這個女孩身上異樣的情況,她不只是幸運而已……她身上的電子產品永遠會維持最后一格電,不論在信號多差的地點,她的網絡依然暢通,以及就像昨天晚上,忘記插上電源,手機卻自動的充起電來……葉芷深知這些事件在其他人看來是多么異常,所以她總是習慣于和人保持距離,只要不被頻繁的注意到,偶爾被目睹一兩次,別人只會認為她的運氣很好,或者覺得只是一件怪事。1米內的影響會自動發生不受控制,而在葉芷有意識的要對事物施加改變時,她的影響范圍則可以超過1米,慢慢延伸至整座城市,并且傳達出清晰的指令。雖然,到了最邊緣的地方,她的理智影響就只能產生一種朦朧微弱的反應。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當她對“愿望”只有非常模糊曖昧的概念時,在她年幼時常常發生,她希望達成某個目標,卻不知道如何做到,那么事實的改變將會以一種隨機的方式達成。比如她六歲那年,作為對車體結構毫無認知的小孩子,在幾百米以外的家中,當然不可能刻意cao控著醉酒的父親所駕駛的汽車的剎車片碰撞失靈,但最后剎車失靈的事實確實導致父親直接一頭撞壞了路邊江河的欄桿,沖進了冬天冰冷漆黑的江面。只是擁有朦朧的“愿望”,內心卻沒有清晰的達成路徑計劃,過程將變得不可控,結果則可能會接近她的期望,也有可能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葉芷知道,“認知”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她能夠全面的了解一個事物,才能通過非常小的改變,達成最高的效益。正如為了讓電燈發光,比起用能力大費周章的將一個電燈的每根電線都充電,不如找到燈的開關輕輕撥弄一下。而打掃房間本來就是一個復雜的,難以用認知模板套用的情況,畢竟每次都亂的不一樣,葉芷嘆了口氣,這就是她不喜歡打掃房間的原因。葉芷只能轉動目光,仔細挑選,區分著公寓里的灰塵和垃圾,讓它們紛紛從空氣中憑空消失,再回憶著沙發上和茶幾上堆疊的一些衣物和其他雜物,原本是放在哪里,便讓它們重新出現在哪里,并非是移動,有時候葉芷覺得,那種感覺更像是她生生將那些東西抹去,又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創造出了一模一樣的新的東西一樣。將沙發上的衣物變為柜子里疊好的模樣,她的思緒頓了頓,又讓它們消失,她轉眸向陽臺,讓一排滴著水的衣服掛了出來。這樣……看起來,更正常。葉芷想。這時,門口響起了門鈴聲,她轉頭向發出聲音的源頭,是那個送書的男生來了嗎?葉芷走向門,她將自己貼向貓眼,通過昏黃變形的貓眼觀察門外。……為什么。葉芷想道,門外站著的,是那個昨天才和她見過面的,被她用能力蒙混過去的棕色頭發男人。她明明已經修改了他對她的記憶和目的,他為什么還會來找她?葉芷將自己的手死死按在門上,臉色漸漸變得不好看起來,黑發黑眼的女孩沉下眼神,因為現實扭曲者強烈的意愿,樓梯間的空氣瞬間扭曲起來。男人若有所察的瞬間要轉眸向后看去時,那扭曲的空氣如同張開利齒的漩渦……將他一口吞掉了。貓眼外空蕩蕩的,僅有頂上還亮著的聲控燈,顯示著這里剛剛還有人。葉芷面無表情的后退幾步,轉身進了廚房。她從上方的柜子里拿下一個罐子,將手里那個如同十幾年前流行的綠色塑料士兵模型那么大的東西放進了玻璃罐里,然后蓋上。然后,葉芷拿起了玻璃罐,對著窗外的陽光,看著里面那個因為突如其來想象不到的情況而變得難掩狼狽的棕發男人。“你為什么纏著我不放?!比~芷輕聲問道。她輕輕的搖晃起了瓶子。里面那個被縮小了幾十倍的男人因為她的動作而艱難的試圖站穩身子,但很快,他跌倒了,腦袋數次撞在玻璃罐上,葉芷聽見了他的呼痛聲。她停下了動作,不是因為善良和同情心,而是因為葉芷聽說,人如果變得像昆蟲那樣小,那么將會還不如昆蟲那么強壯呢。這個男人現在也就只有葉芷的大拇指那樣大,如果葉芷再這樣隨便搖動玻璃罐,他可能很快就會死了。葉芷用力擰緊了罐頭開口,給鐵質的罐頭蓋開了幾個小洞,好像裝小昆蟲那樣,她進了自己的房間,把他放到了衣柜上面。葉芷從房間里走出來,因為她又聽到了惱人的門鈴聲,可是當她走到客廳里,卻正好看見扒拉著頭發的葉安正拉開門,和對方說話。這聲音吵醒了葉安,他穿著短袖短褲就出來開門了。葉芷不動聲色的慢慢走過去。“找誰?唔……送書?姐,你同學???”葉安扭頭叫起來。“不是?!比~芷走過去接過那個男生手里的書籍,葉安還側頭看了一眼,“?好文藝的書?!比~安旁若無人的和葉芷說話,連那個男生正眼也不給他一眼。那個面龐白皙的男生明顯有些尷尬和局促,屋里黑色長發的美麗女性和年紀小一些的少年同時看著他。雖然確實遇見了一直期待見面的女性,但是對方并不熱切的神色和旁邊陌生的男性,更增添了壓力。徐州的心臟慢慢縮緊起來,“你是,她的弟弟?”他低聲問道。“唔,是啊,你是誰,不是我姐的男朋友吧?”少年露出被酸到一樣的嫌棄表情。徐州發現,這個少年就像很不滿似的,開始偷偷的瞪自己的jiejie。“你好煩哦?!比~芷向葉安說道。“同學,要進來坐一會嗎?”葉芷客氣的問,徐州搖了搖頭,他雖然期待,但是并不希望初次的深入接觸是在對方的家里,并且還是對方家里人都在的情況下,他并不擅長討人歡心,他會把事情弄糟的。徐州后退了幾步,表示自己還有事,馬上要離開。葉芷心不在焉的偏了偏頭,禮貌的和他告別。葉安把手在腦后交叉,看著那個俊朗修長的年輕男生轉身沒入昏暗的樓梯,“走掉了誒,姐?!比~安挑眉道。他情不自禁的盯著葉芷的臉,看她是不是準備“狩獵”對方。葉安一直知道,他jiejie的異性緣很好,好到只要jiejie想談戀愛,她身邊那些優質的男生就源源不斷,這讓他每次在jiejie身邊見到好模樣的男生,就會懷疑是不是jiejie的新男友,或是準男友?他的jiejie有過好幾任男朋友,葉安數都數不過來,交往的時間也不長,一般是一個月到半年,一旦jiejie這邊的興致低下來,提出分手后,對方就立刻悄無聲息,再也不出現,讓葉安困惑的是,那些男的不論在交往的時候表現的多溫柔熱切,對jiejie無微不至,在分手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沒有任何一個會試圖挽留一下葉芷。雖然談戀愛是要兩廂情愿,但是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和想要挽回的努力,這不是很古怪嗎?因此,葉安一直在心里暗想,都是一些爛桃花,都只是饞他jiejie的美貌。他也曾經感到很不高興,為此特意打電話過去質問過對方,當時的那一任男朋友是個臉龐清澈俊美的公子哥,是他老爸一個生意伙伴的兒子,家世很好,待事溫柔,在聚會上和葉芷碰面,他的目光投注在他jiejie身上時,葉安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喜歡葉芷。喜歡得,瞳孔和聲音都柔軟了。葉安想不明白,這樣的人和jiejie的戀愛為什么都沒有成功,怎么會和之前的那些男人一樣,輕描淡寫的就輕易和jiejie分了手。他不敢直接去問葉芷。于是在晚上的時候,偷偷打電話給了那個男人,電話接通了。葉安開口就質問,他再也不能容忍這些男人玩弄他的jiejie,不把感情當一回事了。可是,那個接起了電話的男人,他的呼吸一直在顫抖,是那樣的陌生,在聽到葉安提起了葉芷的名字以后,他立刻喃喃的重復葉芷的名字,甚至讓葉安有些起了雞皮疙瘩。“你和jiejie吵架了嗎?”葉安皺起眉問道,“也不是我說哦,但是,溝通是必要的吧,就這樣直接分手,一句話也不說就不聯系了真的好嗎?”“雖然我不太懂你們是不是已經溝通過了啦……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再來找找我姐啊?!睉阎鴮iejie未來幸福的關心,葉安循循善誘。“……找她?”對方的呼吸似乎停滯了片刻,然后就像被用鉤子勾住了傷口,又同時被無形的雙手狠狠遏制住了行為一般,疼痛的叫喊起來,“……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去找她!”葉安聽到那個男人好像摔到了地上,有酒瓶破碎的聲音,話筒里傳來極度壓抑的抽泣聲,完全相信不出這是幾個月前那個溫柔動人的公子哥能發出的,這聲音簡直讓人不忍和同情至極。……這個人瘋了。葉安想道。他不能再讓jiejie和這種男人在一起,不知為何,當時葉安的內心沒有產生任何同情和驚嚇的情緒,他掛掉了電話。從那以后,雖然厭煩jiejie動不動更換男友,但他再也不想插手jiejie的感情生活。如今,葉安也只是將手臂在腦后交叉,懶洋洋的看著那個送書的男生的身影隱沒在樓梯的陰影里。葉安瞥眸看向旁邊的葉芷,她的手臂下垂在身側,修長的手指拿著那本從男生手里接來的書,葉芷神色淡淡的,她根本沒有在關注離開的男生,似乎有些走神般的正垂著眼睫,面無表情的側向著自己的房間。葉安正側頭看著自己的jiejie,少年的瞳孔漆黑而細小,在纖長的吊銷眼中也顯得有些冰冷怪異,在某些方面,這對姐弟的氣質和模樣真的非常相像,而不論葉芷做了什么,露出什么樣的表情,葉安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在短暫的寂靜過后,葉安轉了轉眸,突然注意到如今公寓的整潔,“真是想不到,jiejie很能干嘛!”他立刻驚呼起來。怪物【在一個由怪物組成的世界中,人類才是怪物?!?/br>溪01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用最后的力氣,用手指寫下這樣一句話。然后她在這個廢棄建筑物的殘垣中抱緊了雙腿,窩在辦公桌下面,靜靜等待那群怪物找到她。她已經躲了大概三天,來不及和總部聯絡,就誤入這樣的世界,她的船艙迫降在灰色石頭鋪成的廣場上,那里大概是這些怪物的貿易和交際活動中心。溪01從船艙中狼狽的爬出來,抬眼就看到了好多怪物,那些并不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怪物們普遍具有相似的外形,個體高低各有不同,顯而易見是屬于一個種族,它們的頭顱就像地球上的章魚,但卻有近似人類的身軀,以雙足行走,身軀削瘦修長,皮膚灰暗,眼睛是一片乳白色,沒有瞳孔。它們也看見了溪01,在短暫的寂靜后,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利叫聲響了起來,這聲音如同海浪般的怪物的城市里傳播,就像尖銳的玻璃在彼此摩擦。在如此顯而易見的預警、恐懼和敵意中,溪01扭頭就跑,大部分的怪物不愿意接觸她,在她跑向它們的方向時,立即慌張的避讓開來。溪01開始并沒有遇上任何阻礙,直到有一批和那些怪物平民不同的,擁有明顯經過相關專業訓練身手的小隊追在她身后,試圖阻礙捕捉她。溪01咬了咬牙,啟動了自己的反擊裝置,雪白的虛擬數據組成的現實裝置覆蓋上了她的手臂,聽到加載完畢的電子提示音后,溪01飛速轉身,就輕易崩掉了身后怪物小隊里某個隊員的腦袋,怪物的身軀就像一灘死掉的章魚類水產,失去腦袋后,向后跌落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引起了驚動后,溪01毫不猶豫的扭身繼續跑,她不斷按著手臂上的裝置,試圖從這個世界里發出求救信息,聯系上自己的小隊。像剛剛那樣的高能量凝聚攻擊,她并不能多次使用,在沒有后援補給的情況下,她希望盡量降低自己的能量消耗。屏幕顯示鏈接錯誤,距離這個星球的5000光年內沒有她的星球的宇宙母艦信息基站,這代表她只能自己求生了,溪01躲在一個拐角,當那些怪物濕乎乎的腳步聲接近時,她開了兩槍,用小能量凝聚的子彈分別穿過了其中兩個的腦子,怪物濕濕的黏液血瞬間濺在墻壁上。又干掉了兩個,她微微喘了口氣,在墻壁上跳躍了一下,翻過了那個小巷的墻壁,迅速的將自己和這些追兵拉開距離。這些東西似乎沒有她跑得快,也沒有她敏捷。但這是它們的城市,這些怪物們顯而易見的擁有一定程度的社會組織及智能,它們派出了大批的士兵來搜索捕捉她。溪01謹慎的躲在辦公桌下面,聽著那些怪物的腳步聲接近了,在心中點了一下數量,她需要節省能量,目前她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殺死在場所有的怪物。那么她就沒有必要再浪費,白色的裝置在她手臂上消散。這些怪物還有語言,它們彼此交談,發出就像是蠕動的觸須般的聲音,這樣令人不快的聲音讓溪01往辦公桌深處縮了縮。終于,它們還是發現了她。怪物們彼此看了看,飛速的發出一陣猶如緊張般的頻繁的觸須蠕動聲,溪01注意到,那是它們嘴部那些如同章魚腕須般的觸須在互相摩挲發出的。溪01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它們試圖慢慢接近她。溪01知道,很快這些外星怪物就會發現她沒有反抗之力,她會被這些怪物撕成碎片。陰影慢慢覆蓋了溪01所在的辦公桌,走到了她面前的怪物們彎下腰,紛紛伸出了觸手,仿佛要觸碰她??吹侥歉采w著黏膩汁液的觸須接近自己,溪01發出了敵意的尖叫,有幾條觸手謹慎而迅速的收了回去。但其中的幾根觸手卻并沒有被同伴的慌亂和溪01的聲音影響,溪01定了定神,發現這些觸手全屬于一個怪物,和其他怪物相比,它的身軀要更修長一些,皮膚呈現更深的灰色,它的一根觸手飛速拽住了溪01的手臂。其后而來的數根觸手不知為何的僵硬了片刻,動作突然變得輕柔,它們卷住了她的腿,以及腰肢,有一根觸手還托住了她的背將她往外推了一下,溪01敏銳的發現,她并沒有被那些觸手傷害。如果這些怪物不是天生就如此孱弱無力的話,那就是它在刻意控制不傷害她。溪01被那些濕潤的,黑灰色的好幾條觸手托了起來,這些怪物好像也穿著“衣服”,那是一種近似深藍的顏色,如同長袍般披在它們的灰色黏軀上,這些觸手正是從那個抱著她的怪物的“長袍”下伸出來。托著她的胳膊和大腿,以及臀部,不像被只擁有雙手的人類抱著的時候,總會有懸空的地方帶來的不安感,柔韌有力的觸須帶給她的感覺就像在網床上一樣。溪01像個孩子一樣的被那個怪物小心翼翼的抱在它的胸前,怪物的其他同伴都分開讓出道路。在這過程中,溪01一直緊盯著那個怪物的臉龐,想從這非人的臉龐中猜測它們的想法。深灰色的怪物察覺到她在看它,它垂下觸須,對著溪01發出了一陣窸窣的腕須摩挲聲。它們將溪01帶到了一個房間里,房間由一種膜狀的材質圍成,溪01看不出這些是什么,那個抓住了她的深灰色怪物在將她放下后就站在了一旁。有另外一個怪物,用它的觸手在溪01的身上非常仔細的摸索翻看了一番,就連一些對人類女性非常私密的部位也不例外,可能在確認她有沒有攜帶武器。“我是你們的俘虜了,請不要這樣對待我?!毕?1忍不住出聲道。【wu!gputu!te!ll??!】那個在搜查她的怪物似乎對她能夠發出這樣有節奏和明顯含有意義的聲音而感到驚奇,它轉過頭,快速的和旁邊的怪物感慨了一番。它們的皮膚冰冷而黏膩,非常不舒服,溪01忍耐著那種感覺,但那個怪物還沒有收回觸手的意思,反而還似乎有些好奇的在她干燥卻溫滑的皮膚上摸來摸去,溪01忍不住想要再次出聲。但在此之前,深灰色的怪物出聲呵斥了,那是一種銳利的聲音,溪01被驚嚇了一下,在她身上摸索的觸手卻收回的更快,那個搜查她的怪物向著深灰色的怪物用嘴部腕須喏喏摩挲了幾聲,就像縮水的海綿一樣把自己弄得皺巴巴的縮起來,知趣且惶恐的模樣。溪01有些好奇,這種怪物應該有等級制度,而且應該很嚴格,深灰色的那個可能是它們的領頭。那么,如果有鑰匙,或者是能夠打開這個牢籠的機關什么的,很有可能是在這個深灰色的怪物身上,溪01看著它們穿過那個膜般的透明墻壁,直接離開,但她在接觸到那個膜的時候,就會被擋住,溪01將手掌按在那個膜上,看著那些怪物離開的身影。她注意到,其中的那個深灰色怪物,回頭看了她一眼。它們給她提供的食物是一種甜味的流質,有機物,含一定量的蛋白質和糖類,雖然味道對于人類的舌頭而言非常不好。第二天,她又和那個深灰色的怪物見面了,她猜測它可能是這個怪物城市的警署長官之類的,還負責審問她這樣的工作。可是他們之間語言不通啊。雖然她的系統里有翻譯器這個配備,但溪01并不想把珍貴的能量浪費在和怪物交流上面。溪01冷眼想著,深灰色的怪物在她面前坐下了,它發出了黏液觸須的摩挲聲。溪01撇過頭去,這種怪物實在不符合人類審美,對于溪01這種屬于人類唯一論,相信人類才是整個宇宙中唯一具有高等智慧和感情的種族的偏激派系士兵,她更不可能想要和這些她宣誓要清除的怪物有什么交流。黏膩的觸須撫上了她的臉龐,將她扭轉了回來,溪01發現,是這個深灰色的怪物湊過來,在用它伸長的嘴部腕須掰正了她的臉,可能這個種族也有說話時需要和對方面對面的禮節。溪01迅速后退,想要用自己的肢體語言表達自己很排斥它這樣的舉動,在人類的觀念中,和嘴有關的接觸是很私密親近的,她接受不了外星怪物的“嘴”接觸她的臉,雖然它的嘴以觸須構成,明顯也可以作為拿取的肢體來使用。溪01激烈的反應讓深灰色的怪物意識到她的排斥,它也坐回了原位,但深灰色的怪物收回的腕須卻在蠕動,它將它的嘴部的觸須相互摩挲,似乎在迷茫的感受著什么。溪01以為它又在說話了,她皺著眉盯著它,想讓它盡快結束著毫無意義的交流嘗試。如果是現在她的母星,出現了一個造成數人傷亡的外星人,毫無疑問,政府的舉措肯定是派軍隊先擊斃,再送去實驗室解剖。溪01不知道這個星球上的文明生物是怎么回事,抓住殺了好幾個人的外星生物,不傷害她,只是把她關起來,它們的種族本性太過寬容了?或是難道是預謀著通過這種手段從她這里得到更多利益?也許原因更為簡單,可能只是因為,它們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的生物,所以十分好奇。就像人類在千年以前,也對來到地球上的外星人十分好奇一樣,直到……溪01在桌底下默默將放在膝上的手握緊成拳,壓抑著怒火……直到那些怪物幾乎將人類屠殺殆盡。對外星人感到好奇,這個理由看似荒謬,但在許多尚未接觸到這個黑暗宇宙的殘酷現實的種族里也并不是很罕見,也能解釋這個深灰色的怪物一直盯著她看,不斷發出一種困惑般的類似呢喃的摩挲聲音。但這聲音……似乎也不只是好奇,很像人類被酒精麻醉后的無意識音調。其中的感情色彩和意識沉迷的朦朧感是很相近的。它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臂,謹慎而緩慢的又接近了她一點,怪物嘴部的腕須張開抬起,就像被什么吸引了,而在竭力捕捉氣味,溪01感到有些怪異。“你在做什么?”溪01忍不住啟動了翻譯器,她對這個怪物的舉動實在感到好奇,這可能是某種關鍵。深灰色的怪物突然看向她,它的嘴部腕須和觸手微微緊縮起來,應該是發現她能“說話”而驚奇,它的腕須慢慢放松,接著開口道,【你能說我們的語言,來訪者?!?/br>它的聲音被翻譯器翻譯轉化,成為了溫和低沉的人類語言。“你剛剛在做什么?”溪01重復自己的問題。深灰色的怪物沉默了一會,它的嘴部腕須摩挲,只是發出低聲的無意識音節,仿佛在細細的品味著什么,它開口詢問道,【為什么你很hskywnkx?】后面是一片無法翻譯的亂碼。“?”溪01不能理解,它后面的詞可能是一種它們種族的特殊形容,在人類的語言和大部分的星際語言中都不存在的一種獨有詞語?!皳Q種說法?!彼f道。深灰色的怪物表現出躊躇,過了會它試探的說了好幾個詞,【tio?Rlh?cUti?甜uw?愉快……】溪01示意她聽懂了最后一個,但聯系起來,她就不能理解了,溪01知道星際中有些種族擁有能夠感覺到對方情緒的心靈感應之類的能力,但實際上她并沒有感到很愉快。【為什么當我觀察你時,感到喜悅?】怪物問道。在接下去的交流中,溪01明白了,她似乎引發了這個種族的某種生理反應,在這封閉的室內,有可能是因為她呼吸出來的氣體,或是生理激素和氣味之類的原因。實際上,在整個星際中,會覺得人類美麗可愛的種族非常少,就像在人類眼里,大部分的外星人因為和人類有著不同的生命形態,因此也都被認為長得非常怪異,在這個種族看來,她肯定也長得打破藩籬,超出想象的異樣丑陋,難以理解。正是因為相互理解所要消耗的精力和所要承擔的風險太大,還不如直接將對方消滅。溪01在桌面下的左手慢慢移動到了右手臂的啟動開關上,如今人類的武器等科技儀器都已經做了皮下植入,人類并未在和外星的第一戰中被完全擊敗,人類堅強不屈的精神和頑強的斗志使得他們最終驅逐了入侵者,戰爭磨礪了他們,也使得人類更為殘酷謹慎。人類開始急迫的清掃和殖民周邊的星系,在一次次的循環巡邏中,將周邊所有潛在的威脅都清除干凈,曾經被狩獵的弱小種族如今成為了獵人。溪01在心中默念:【正因為我們知道】【在一個由怪物組成的世界中,人類才是怪物?!?/br>【我們才需要——】【——清掃】在這樣的勇氣中,溪01就要按下手臂里的按鈕,怪物的聲音卻阻止了她。【我看著你的時候,依然感到喜悅?!窟@個深灰色的怪物用他蠕動黏濡的聲音徐徐說道,【也許這很不應該……因為你現在感到悲傷了,為什么?】“我沒有感到悲傷?!毕?1冷靜的回道。【你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嗎?】深灰色的怪物問道。溪01的手從手臂上默默收了回來,她盯著怪物的眼睛,它的雙眼是乳白的凹陷空洞?!拔医Y束了你們人民的好幾條生命,為什么你要關心我是否要死?”她緩緩的說。轉移怪物的注意力,對于一些科技低等的種族,它們可能并不能理解她的死亡會帶來什么災難,溪01不想給它們留什么猜測的空間。【他們已經死了,】深灰色的怪物眼睛一眨也不眨,這個種族可能也不存在眼瞼,它用一種人類會稱為沉靜的語氣陳述道,【他們試圖抓住星星,它們犧牲了?!?/br>“星星?”溪01重復了這個詞。深灰色皮膚的怪物表達了肯定,【星星?!克恢笨粗?,觸須渴望的蠕動了一下,它看著她說道,【我看著星星,我覺得喜悅?!?/br>溪01想起,也許是因為她的船艙在迫降時,體表外殼在燃燒,對于這些科技水平不高的怪物而言,就像一顆流星。“那么,是你抓住了我,是嗎?”她想起那輕柔的觸手。【是的?!抗治锟粗?,就像自己找到了喜悅情緒的來源,它說道,【我抓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