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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逐在衛生間里用冷水洗了把臉,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全部砸在程逐的領口,但她沒有在意,腦子里還在循環李征洲的話。 李征洲冷漠道:你和他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但你們橫豎不是情侶,之前怎么樣我管不著,現在孫鳴池和我姐的婚事定下來,那他就是我的姐夫,你們亂七八糟的關系最好趕緊理一理,省得到時候鬧得三家都不好看。 一旁的潘曉婷拼命拉李征洲的手臂,讓他說話不要這么難聽,反被李征洲拉住。 這婚事是孫鳴池親口答應下來的,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還沒有告訴你,我已經提醒過他,他遲遲沒動作,那我就先替他說了。程逐,別怪我說話難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比潘曉婷還大一歲,應該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也不想身上無故背個罵名。 好好想想,當斷則斷,不要到時候后悔。 別有意味的眼神和話語像是冷水從程逐的頭頂澆下,哪里都徹骨冰涼。 時間晚了,天空像裹了一層黑布。 潘曉婷和李征洲已經回去,只剩下幾袋營養品放在病房的桌子上。 程衛國又在和程爺爺說讓他們搬到城里,他說:一洋快上小學了,這邊師資力量不好,我有個同學有點門路,我是想讓我們全家直接搬去北京,如果您和媽一直留在這里,那逢年過節多不方便。 平常逢年過年也沒見你來看看我們二老。 這不是太忙嘛。程衛國打哈哈,您看,小逐也快開學了,我接下來也有工作,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邊,你們倆老這個樣子,讓人怎么放心,何況這邊的醫療設備和技術哪有北京那邊好,萬一媽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程爺爺有些動搖。 程衛國再接再厲:您要是不想和我們一起住,我就再給您和媽買套小房子,你們住那里也可以,這樣小逐每回放假都可以去看望你們,多方便,省得兩頭跑。 他揚起聲音,問:小逐,你說是不是? 程逐靜了兩秒,嗯了一下。 程爺爺還有顧忌:那這邊的東西,還有田怎么辦? 您想賣掉或者放著都可以。 那什么時候走? 不急,小逐還有兩個星期開學,到時候一起走。 程爺爺沉默著,看了一眼沉睡的程奶奶,說:明天再說吧。 程逐在一旁一聲不吭地聽著,隱隱有些頭疼,仿佛有個斧頭吊在她的頭頂上,如果落下來,那她似乎就沒有非要回棠村的理由了。 * 回家后,潘曉婷不讓李征洲碰。 她縮在被子里大吼大叫:這事怎么能怪程逐,明明就是孫鳴池的問題,他腳踏兩條船! 潘曉婷非要吵架,李征洲臉拉得老長,在他的手第三次被潘曉婷拍開之后,李征洲無奈道:我沒怪程逐,我這是在幫她,省得孫鳴池真要結婚了她才后知后覺。 那你也不能那樣說程逐,你沒看到程逐的臉色嗎,那么難看。潘曉婷不以為然,一臉不高興,孫鳴池這樣子你也放心你姐嫁給他? 李征洲冷笑:我爸媽同意,我姐喜歡,孫鳴池也應下了,我不放心有什么用。 可他居然瞞著程逐。 所以我替他說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李征洲瞥她,去拉潘曉婷身上的被子。 別碰我!潘曉婷踹開他,嚶嚶嗚嗚地喊著,沒天理啊,現在的男人太狗了,當初你把我騙到了,現在你的好兄弟又來騙我的好姐妹,天殺的,我們的命怎么這么苦。 李征洲抱著胸靜靜地看著她演戲。 路過的李則馨好奇地敲門:你們倆吵什么呢? 潘曉婷頓時安靜了。 半晌,李征洲推門出去,問李則馨從哪里回來,李則馨說她剛從碼頭回來。 去找孫鳴池了? 對啊。 李征洲瞇著眼看她。 這么看我干什么?李則馨一臉嘲諷,雖然她比李征洲大幾歲,但她從小就受不了弟弟這個強勢的性格,也就潘曉婷忍得下去,她道,不是要結婚嗎,我和鳴池交流交流感情也礙著你了? 李征洲看了她幾秒,冷冷道:最好如此。 李則馨果斷轉身回房,大力地甩上了門。 * 第二天,程逐起得不是很早。 前一天的頭疼發展為頭暈反胃,大概是有點發燒。 等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程逐發現程一洋還在呼呼大睡,一點沒被她吵醒。 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懷里還抱著昨晚玩的樂高,看進度,估計是在程逐催他睡覺之后又偷偷在被窩里拼起來了,怪不得到現在還沒醒。 程逐伸手想把樂高拿出來,結果剛抽出來程一洋就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在看到程逐的表情以及她手里的樂高之后,他的表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jiejie。他訥訥道。 幾點睡的? 不知道程一洋咽了口口水,沒有很遲。 程逐看著他,像是在判斷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少時,她略帶警告地說:下次再被我發現你不好好睡覺,我就把你的玩具都沒收了。 知道了! 整理好后,程逐帶著程一洋去醫院,但還沒走進病房,程逐就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見程衛國和程爺爺站在病床邊,而程奶奶正看著他們在說什么,表情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程逐心下一沉。 jiejie。程一洋拉了拉她的手,不進去嗎? 程逐定了定心,推門進去,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程奶奶說:我不去!我的腿沒事,去什么北京治,在這里養養就可以了! 媽,這不是您說沒事就沒事的,您年紀大了,骨頭是很脆弱的,稍稍弄不好就要留下后遺癥,我有個同學就是以前腿上有傷沒養好,現在 你說誰年紀大了呢!程奶奶打斷他。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程衛國揉了揉眉心,有點頭疼。 目光一轉,看到程逐走進來。 知道他說話沒程逐說話管用,程衛國立刻沉聲說:來,小逐。 病房里白色依傍著白色,不知怎么,程逐的腦子跟著有些空白。 她在床邊坐下,視線落在程奶奶的腿上。 纖細,布滿松弛的褶皺,常年的風吹雨打導致不均勻的膚色還帶著許多的陳舊的疤與斑,像兩株干枯的樹枝,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程逐不由想到和孫鳴池牽手的那天,樹影婆娑,夕陽美麗。 這一次還算是小事故,剛好在假期,大家都趕得過來,以后萬一碰上別的事,我們都去北京了,誰來照看你們。程衛國這么說著,我這也是為您倆好啊。 程爺爺欲言又止,反反復復地嘆氣。 程一洋則好奇地看著程逐,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 程衛國有些不耐地提醒道:聽話,小逐,快勸勸你奶奶。 程奶奶沒有剛剛的激動情緒,只是拉住程逐的手。 程逐回神,靜了靜,說:奶奶,跟我們走吧。 等從病房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 程逐頭痛難耐,去樓下發熱門診掛了個號開藥。 取藥的時候,手機響了,程逐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孫鳴池。 鈴聲又響了幾聲,程逐深呼吸,接了起來。 程逐。呼吸聲伴隨著些許嘈雜在程逐耳邊響起,聽起來應該是在外面。 嗯。 在做什么?聽起來這么沒精神。 沒事。 那邊似乎有獵獵風聲,這風穿過聽筒鉆進程逐的耳朵,她不由打了個激靈。 孫鳴池說:有空嗎? 與此同時,程逐喊道:孫鳴池。 風聲消失,孫鳴池似乎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他說:怎么了?你先說。 程逐說:我要走了。 今年這么早? 不是,我爺爺奶奶也要搬走,以后我就不來棠村了。 那頭安靜了。 許久,孫鳴池說:你應該還有別的話要說吧。 程逐剛要說話,這層的安全通道口傳來點動靜,她望去,發現是一個護士撞到了人,似乎在說著對不起,緊接著程逐發現手機聽筒里也傳來同樣的聲音。 心里一個咯噔,程逐迅速問:你在哪里? 孫鳴池沒答。 程逐沒理窗口護士的問話,邁著大步走到安全通道,看到拐角處的孫鳴池。 孫鳴池穿的是西裝,估計是從哪個箱底扒拉出來的,上面還有不少褶皺。 他放下手機,朝程逐笑了笑。 感謝大家!萬萬沒想到都快寫完了忽然能上編推! 最近寫的有點艱難,發現有很多東西還要交代T_T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