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臉不同命
第三章 同臉不同命
外公下周回國。開始降溫了,顧瑾說話時呼出了未成形的霧氣。 嗯哼,所以呢?顧瑜像是剛回公寓再收到他的消息出來的。她熟練地從口袋中拿了支煙點上,神情享受地吐出個煙圈,好像顧瑾說的事情和她無關。 顧瑜還沒卸妝,那張和他相同的臉在路燈下妖艷異常。你煙還是少抽點。雖然她叛逆也不是一兩天了,顧瑾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一句。對方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在學校里。顧瑜沒好氣地說,不是說在學校里裝裝就行了?你少管我。所以你來找我就是想勸我回家?老顧好不容易肯讓我搬出來,我一回去又給他關屋里頭了。她垂下眼眸,難掩復雜的神色,輕輕抖落煙灰,微弱的火星閃爍。 要是他派人找你,就不只是出不出得去的問題了。顧瑾提醒道,要是不出現就能解決問題,他也不會特地來找顧瑜。 行吧,行吧,我去就是了。顧瑜發泄似地踢著路邊的石子,結果還是如了老顧的意,她看著哥哥,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她嘲弄似地對顧瑾說: 哥,你一直在那個家里,真的沒有想放縱一下的時候嗎? 從小時候開始,母親就經常告誡他們,能享受這個家族帶來的一切的只有符合資格的人。離開家族,他們就什么都不是。繼承人的教育讓雙胞胎兄妹過早地知道當一舉一動都被高度關注的時候,他們就不能成為自己,必須成為大眾眼中的那個形象:優秀完美的領導者。和屢次反抗最終成功逃脫的顧瑜不同,顧瑾意識到兄妹之中必須有人來完成這項使命,于是做出犧牲。他非常出色地扮演著他人期望的角色,父母也對他給予了厚望。 偏偏,老天給他開了個玩笑:繼承人第一順位的他分化成Omega,寧可和朋友擠在逼仄的酒吧里搞樂隊都不肯繼承家業的meimei卻成了Alpha,這和父母的預計完全相反,于是,在學校里,他們的角色又對調過來。一個變成了呼風喚雨的學校核心人物,一個變成了人畜無害的乖順美女。 顧瑾最擔心的就是發情期。找個Alpha標記自己風險太大了,而且他不是個隨便的人。 抑制劑不能完全取代信息素的結合,如果您繼續這樣大量注射的話,以后分泌信息素和生育都會有影響。醫生是這么警告他的。升入高中之后,顧瑾感覺度過發情期對他來說越來越痛苦,結果是更依賴抑制劑,惡性循環,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干脆做個手術把腺體給摘了,當個Beta算了。 偏偏他喜歡的人還是個沒有分化的孩子??吹胶团笥岩黄疰音[的安然,看到挽著meimei的胳膊的安然,看到迷迷糊糊向他問好的安然,顧瑾覺得自己真是個可恥的大人,在心里竟然默默祈禱著自己的學妹、meimei的朋友能早點分化成Alpha,然后標記他。全是齷齪的想法,就連建議她加入學生會也是動用私人權利滿足想多看見她的愿望。 安然是他窒息的小小世界里刮起的一陣自由的風,很珍貴。雖然對方完全沒印象的樣子,但是顧瑾在梓華初中部的時候就見過安然了。 那個時候,她比現在還矮一點,因為得罪了一個后來被革職的老師,經常在辦公室門口罰站。辦公室人來人往的,她還是站得很筆直,沒有半點因為受罰而扭捏的神情,但是有時候罰的時間長了,站得滿臉出汗,嘴唇發白,看著怪可憐的。顧瑾幾次去拿作業或者問班主任事情,都能看到在罰站的安然,不知不覺就開始關注起這個學妹。有一次,那個老師特意出來訓她,聲音響得整個樓道都聽得見,從學習態度到個人作風批判了一通,叫顧瑾聽了心煩。明明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他腦子里卻老是浮現出安然的可憐樣,就向周圍人打聽下一屆發生了什么。原來,那個老師是個關系戶,教的不怎么樣,但喜歡人身攻擊、辱罵學生。安然那個班里都是家里沒背景的,所以都敢怒不敢言,還有人直接退學了。安然曾經在課上和她對罵,就被記住了。 原來你也會關心這種事情,還以為大少爺只知道學習呢。同桌講起八卦就停不下來,這學妹還挺有骨氣的,都初二了,一般人不都覺得再忍忍就畢業了嗎? 敢強出頭的原因可能不止所謂的正義感、骨氣,顧瑾沉思著。那個學妹一看就沒分化,國家重視保護未分化的未成年人,要是那老師做出比罰站更過火的事情,她就能提起訴訟。真是個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冒險的人。他得回去跟爸媽說說,這是為了學校的聲譽考慮,不只是為了那個不認識的學妹。嗯,是這樣。思緒回到現實,顧瑾發現草稿本剛剛空白的一頁被自己畫滿了圓圈。 也是怪了,在他暗中幫了把安然之后,感覺在學校里遇到她的次數大大增加,有種人家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就先入為主把人當朋友的感覺。顧瑾以為她都到幫人出頭的程度,應該有不少朋友,但她大部分時候都是獨來獨往的,有自己的小天地,勾起了他的很多好奇心。食堂的飯有這么好嗎?一個人也吃得這么開心。天臺的長椅一點都不軟,為什么像個小貓咪一樣蜷縮著,還看起來很舒服?雖然每天面對的還是繁重的作業和沉悶的家,但是好像不一樣了。他逐漸開始期待每天會在學校里的哪個地方遇見安然,在教學樓的拐角,或是學校的書店。她呢,會因為午睡把頭發睡得蓬蓬的,還是換好了運動服,打算去上體育課? 顧瑾原以為自己只是發現了新奇的東西,有新鮮感而已,雖然他初中的時候已經分化了,但情感上還是很遲鈍。等他真正確認自己喜歡安然,已經是升高二的時候了。由于爸媽要求他一定要選上學生會主席,他高一的時候無比忙碌,不僅搞學習,還要參加各種豐富履歷的活動,又是在另一棟樓上課,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把安然給忘記了,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長高了,清瘦了不少,五官變得更加鮮明,站在顧瑜旁邊顯得寡淡但是耐看。原來獨來獨往的安然現在天天和meimei在一起,看著親密無間的這兩個人,他時常無由地生出一股嫉妒來。同臉不同命,對顧瑜就是無話不說的朋友,對他就像遇到洪水猛獸一樣害怕。早上問好也是,原來只給顧瑜的。 你是不是喜歡然然?在三人吃飯前一天,顧瑜玩味地問他。顧瑾心下一驚,雙胞胎的心靈感應靈到這種程度了?你和我說話的時候還在看她,我都想是不是要換新的抑制劑了。 沒這回事,她還是個孩子。顧瑾就知道meimei主動找他都沒什么好事,試圖混過去。 哦~哪天我幫你約她來食堂吃飯怎么樣?到時候,我絕對保持沉默。顧瑜露出小惡魔的一面。也不要什么報酬,就是我們樂隊想換把好點的吉他,老板不會不支持吧。她的卡被家里凍結了,只能敲哥哥竹杠。然后,破曉樂隊有了把新吉他。 從初三到現在對她的喜歡好像滾雪球一樣,一點點積累著,等顧瑾回過神來的時候,心里已經滿滿都是她了。安然變成那些不可言說的夢的主角也是最近的事情。夢里她不叫他學長,叫他小瑾,伏在他的身上,讓他在夢中變得飄飄然,醒來時下身已經變得一片潮濕。顧瑾害羞地用枕頭捂住臉,回憶著夢中的種種細節,感嘆夢果然是夢,安然沒有分化,更不可能在性事上如此有經驗。 生理課的老師說Omega的心情會影響信息素的分泌。在學生會自瀆的下午,其實是顧瑾突如其來的發情。抑制劑就在辦公桌的下層柜子里,但他去拿抑制劑的手卻遲疑了。顧瑾生出一種沖動,他想要的不只是起鎮定作用的藥物,而是一種更能滿足身心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像染了性癮,體內的空虛讓他只想zuoai,夢中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還想起了小瑜問他有沒有想要放縱的時候。 現在就是。 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韻中,顧瑾喘著氣調整著呼吸,下身變得紅腫,他稍微動一下,就在被椅子那粗糙的面料刺激帶出更多粘液來。糟糕,把椅子弄臟了。顧瑾拿著紙巾清理著身體,想著叫家里人晚上來換把新的椅子。說是清理著,身體的熱度有上升的趨勢,顧瑾不得不用了支抑制劑。接下來是處理房間里彌漫著信息素,他足足噴了近半瓶除味劑才確保沒有殘留。打掃干凈時已經五點多了,接他的車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顧瑾感到身體特別疲憊,腦子變清醒了就開始自我反思剛剛失去理智的行為。 在他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顧瑾發現地上有張紙,想著可能是柜子里的文件掉出來了,翻過來一看,是安然的申請書。 同一時間,申請書的主人在從校醫院轉移到區醫院的救護車上,安然提前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