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周歲禮
二十三 周歲禮
八木胡同,長房,正堂。 宋興濤端坐上座,另一邊的太師椅上坐著六老爺宋興海,左下首坐著五老爺宋興江。 宋謹翊站在堂中,口述了自己會試寫的時文。 他說完之后,宋興江和宋興海都禁不住面露贊賞之色,難掩喜色。 不錯,真不錯。無論是破題,還是承題,起講,還是后面的起比、中比、后比、束比,都很好!宋興海不吝贊揚,不知圣上如何看,反正在我這里,卓彥這篇文章至少是一甲了 咳咳!宋興江突然咳嗽,打斷了宋興海的講話。 宋興海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不明白自己有說錯什么。宋興江微微皺眉,朝宋興濤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宋興海仍舊認為自己沒說錯什么,但是也沒有再說話了。 說起來很是怪異,五老爺宋興江至今只有一個舉人的功名在身,一直在宋家族學里為小輩們講學。 而六老爺宋興海是同進士出身,等了將近五年都未能等來一官半職。后來,宋興濤仕途起勢,因為兄長的關系,在通政司謀得職位,如今是從五品的經歷。 但是宋興海其人,雖然做了官,卻于人情世故上相當遲鈍,一貫不會看人眼色。反而是宋興江機敏,最擅長察言觀色。 如今宋家是宋興濤當家,一切自然都要看宋興濤的臉色行事。 此刻,宋興濤卻并未顯得多么高興,抑或多么贊賞。他拈了拈須髯,似乎在思慮什么,甚至都沒有把宋興海方才說的話聽進耳朵里去。 正堂內靜默著,氣氛無端有些壓抑。宋謹翊低眉垂眼地站著,作洗耳恭聽狀,但腰背卻挺得筆直,表情平靜。 多年勤學苦讀,宋興濤緩緩開口,看來你收獲頗豐啊。不知不覺,卓彥,你長大了。 他目光沉沉看向宋謹翊。 宋謹翊神色愈發恭敬,都是仰賴父親的悉心教導。兒子無論何時都不敢忘記父親的教誨。 宋興濤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 宋興海聽不懂他們父子倆一來一往的對話,看向宋興江,但宋興江低垂著眼,好像在看前面的地磚發呆,沒理他。 好好休息吧。不出意外的話,你還要準備庶吉士的考試。 態度冷淡,但意思明確。 駱宗哲聽了宋謹翊的文章,反應與宋興海類似。 若是少存也能有你這樣穩定發揮,我與他父親也不用如此發愁了。 駱文熙平時功課不算極出色,但從來不差,不過這次確實沒有發揮好。 駱宗覃為此心懷愧疚,總覺得是自己長期在外,不曾盡心教導兒子的功課,所以駱文熙才考得不好。 雖然要等下個月才會揭榜,但駱宗覃帶著駱文熙又去訪問了幾位有名的大儒,請教意見。就算是下一科再考,如此也能更有求取進步的頭緒。 不過京城子弟,尤其是國子監的監生,一般而言,相較其他地方的考生更容易考上,倒也不必過于悲觀。 宋謹翊便是如此安慰駱宗哲的。 駱宗哲笑著搖頭,道:不說這個了。明日溫裕侯世子周歲禮,你也去嗎? 明日是溫裕侯世子周歲禮?宋謹翊很驚訝,才想起來母親張氏和祖母宋老夫人都提過,只是他忙著考試,忘了。 駱宗哲說:嶸哥兒的生辰趕巧兒了,正趕上春闈結束。他父親說,他若不是侯府世子,以后每年生辰的日子都像是給他個提醒似的。說罷,駱宗哲呵呵笑起來。 宋謹翊當然是去的,宋家與溫裕侯府素有交情,溫裕侯府世子的周歲禮,宋家長房身為宋家話事人怎么能不去? 正好考完了試,你也湊湊熱鬧,好生輕松輕松。駱宗哲說,倒把自家兄長的叮囑拋諸腦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三月十七,石景胡同人來車往,熱鬧非凡。 溫裕侯府在本朝地位不凡,各路官宦人家、豪門貴族皆來道賀。 一等功勛貴族如鄭國公江疇、定國公范擇等都來了。 再如禮部尚書、工部左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鴻臚寺卿等,在正廳門口負責通報的小廝口中念出來的個個都是高得嚇死人的官階。 鄭國公府與溫裕侯府是親家,自然是鄭國公、夫人還有世子都來參加周歲禮,給的禮都比旁的人貴重。 林岫儀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陪著母親一塊兒在花廳招待女眷。她現在肚子已經快五個月了,胎已經坐穩,故而可以出來走動了。 林岫安還未出閣,不宜過多拋頭露面,否則會被視為輕浮不穩重,所以一直待在自己房里,等到周歲禮正式開始,才會過來。 賓客繁多,送來的禮由管事的仆婦一一登記,手腳極是麻利。 林岫儀隨意看了一眼,咦了一聲,低聲問母親:南常伯府的禮已經送到了,怎么不見南常伯夫人? 楊氏也感到困惑。 林岫儀的貼身大丫鬟雪雁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對主子說:夫人與世子夫人忘了,幾日前,南常伯夫人的娘家侄子顧伏春會試作弊,被主考官抓了現行,昨日剛下了大獄呢! 楊氏揚起眉。她這些日子忙著籌備兒子的周歲禮,都忙昏頭了,倒忘了這一茬。 本朝嚴律,科舉考試作弊者,一經發現,查處作弊行為屬實,即施杖刑,流放三千里,九年不得離開流放地。 林岫儀想起之前母親告訴她,南常伯夫人替她這個侄子提親,想娶岫安為妻,口氣傲慢囂張,煞是目中無人。 縱然那親事是不可能答應的,可現在乍一聽這個消息,再聯系提親,就讓人覺得很好笑。 小更飴情,大更傷身(doge) 明兒再加更吧,今兒還是早點子睡 (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