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毛線球收線一樣的靠近（1）

    轉眼月考。

    考場本是按照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安排，由于許萊，陳魏，林婉和段衡是復讀生，他們都被安置在了最后一個考場。

    陳魏坐在許萊斜前面，她抬一下頭便能看見他。臨發卷前，陳魏回了下頭，他對著許萊笑了下，許萊點了點頭。

    最近他們總是在一起學習，上自習時一起去自習室，周末的時候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臨考試前，陳魏有針對性地幫許萊復習了一下。經過學霸的魔鬼式訓練，許萊對這次考試很有信心。

    考完試后，出考場時，許萊和段衡顯擺了不少，比如數學最后兩道大題的第一個問她都做出來了，按照以往的水平，她估計是一個問都做不出來。

    段衡被她的得意樣兒氣得不想理她，拉著林婉走了。

    他們不理我。許萊看著陳魏委屈巴巴。

    陳魏忍俊不禁，我期待你的名次。

    許萊雀躍道：那我們的海底之旅呢？

    陳魏一本正經，從寫完作業開始。

    許萊已經習慣了，每次周末她想要出去逛逛的時候，陳魏都先拉著她把作業寫完，他再檢查完，才能放她出去。

    她說：那我們還是老時間，老地方。

    陳魏點頭。

    許萊為了表達國慶七天假期的喜悅，她特意發了條朋友圈。

    放假啦，真好。配圖是今晚的夜空。

    她想了想又在這條朋友圈下面評論了一條，不過爸媽值班，我要吃泡面，不開心！

    許萊那邊剛燒好開水，手機便響起了消息提示音，是陳魏。

    要不要出來吃飯？

    許萊回復得超快，好??！去哪里吃？

    你先下樓，我在你家樓下。

    許萊站在窗邊往樓下看去。

    男生站在路燈下，他此時灰色衛衣，黑褲子，沒穿校服，格外好看。

    許萊沖他揮手，你等我一下。

    他點了點頭，對她笑了下。

    許萊把熱水壺的插銷斷開，換了身衣服。

    許萊跑到陳魏的面前，我們去吃什么？

    陳魏問她，你想吃什么？

    許萊脫口而出，我帶你去吃一家我很喜歡的面館。

    陳魏應聲：好。

    兩人沿著馬路走，許萊抬頭看星星，今晚天氣真好，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我提前看過了，假期的這幾天都是晴天。

    那我們去完海底世界，再去放風箏？

    陳魏低頭看她，好。

    陳魏，陳魏，你會放風箏嗎？許萊往前走，蹦蹦跳跳的，路上沒有車，陳魏沒攔著她。

    會一點點。

    我們叫上林婉和段衡吧，人多熱鬧，你說呢？

    陳魏邁大步子，跟上她，我沒意見，你開心就好。

    兩人走幾步路，又拐了個彎，面館就到了。

    許萊和陳魏剛進門，老板便叫住了陳魏，小陳，你來了??？

    陳魏點頭，和我朋友一起來的。

    老板順著陳魏的視線，看到他身旁的許萊，笑著打了聲招呼，小姑娘我認識，你也總來。

    許萊把椅子拖出來，坐下，陳魏，你也總來這兒??？

    是，我家在附近。有時候不想做飯了，就來這里吃。

    許萊點了碗蔥油拌面，你家是你做飯？

    陳魏和她點的一樣，我爸媽離婚了，我一個人住。

    許萊沒想到會戳到他的傷心處，她安慰他，如果你在家孤單的話，可以來找我玩，從你家到我家真的好近。

    陳魏對上她的目光，好。

    許萊的眼里有星星，笑容明媚燦爛，也歡迎你來我家吃飯，我媽做飯可好吃了。

    陳魏一一應下。

    老板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許萊都有些撐了。她本打算請客，沒想到陳魏提前結了賬。

    此刻比來時夜色更濃，月色清澈如水，繁星閃爍。海風陣陣吹過，風中殘留幾分屬于夏夜才有的涼爽。

    好像好久都沒有這么自在了。

    陳魏轉頭看她，眼里閃過溫柔，嗯，現在真好。

    許萊：我也覺得。

    感覺回來的路程格外的短，幾步路便回到她家樓下。她抬頭看去，家里的燈光亮了起來，看來是爸媽下班回家了。

    許萊墊著腳尖看陳魏，那我們明天還是一起寫作業。

    陳魏低下身子與她平視，對。

    那明天見。

    陳魏笑容淺淺，明天見。

    翌日七點，鬧鐘響了。

    陳魏起床整理好床褥后，洗漱完，正準備拎上書包出門時，門鈴響了。他把書包放下，去開門。

    許萊站在門口對陳魏揮手微笑，陳魏，早上好！

    陳魏抿嘴笑了下，許萊，早上好！

    許萊將另一只手從身后掏了出來，她手上拎了個袋子，一起吃早飯啊，陳魏。

    陳魏退后讓了幾步，讓許萊進來，好。

    他將早飯接了過來，裝進盤里，又拿了碗筷。

    陳魏，你家好大。

    陳魏叫她過來吃飯，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許萊坐在陳魏旁邊，我問的面館老板，他給我指的路。還好比較好找，要是找錯了可就尷尬了。

    陳魏把豆漿打開，給許萊倒上，她不愛喝甜的，他只給自己的那份加了糖。

    謝謝，許萊喝了口，陳魏，你怎么不告訴我你家就在圖書館前面，這樣，我來找你多方便。

    陳魏實話實說，我怕你和我說，陳魏，我起不來，我就不去學習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學著許萊講話的語調。

    許萊見了好想打他，不能讓你和段衡一起玩，你都被他帶壞了。

    陳魏無奈搖頭，我只是實話實說。

    吃完飯后，陳魏把碗洗了，許萊要幫他，他拒絕了。

    許萊坐在餐椅上看他，陳魏，我們不去圖書館了，在你家學習好不好？

    陳魏點點頭，在哪里都可以。

    那就在這里學吧，也不知道圖書館的空調修沒修好，我上周去的時候都快被熱死了。

    陳魏洗好碗，把手擦干，先寫數學。

    許萊聽話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書房寫作業，同坐在陳魏的書桌前。陳魏側過頭偷偷看她，女孩兒正認真地驗算。

    明明兩人現在的距離與教室同桌之間的距離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兩人之間缺少兩張書桌拼接起來的縫隙，但他卻覺得他們之間正一點點地靠近。

    像毛線球收線一樣的靠近，一點點接近，一點點拉緊，一點點地成為一體。

    時間流逝，陽光越發明媚。

    余光中，她閉上眼睛趴在書桌上睡著了。他這才光明正大轉過頭來看她。

    光影落在她的臉上，跳到她的睫毛，她不太適應地眨了眨眼睛。他慌張地轉過頭去，余光里她只是皺皺眉頭，沒有醒。

    他再次看向她，這次，他伸出手，替她去遮擋那片擾她休息的光影。

    光影落在他的手中，那一刻，他仿佛抓住了光。

    他握緊掌心，光影卻跳了出來，他似幡然醒悟般，輕輕起身去撥弄窗簾。

    拉動窗簾的那一剎那，滑輪滾動的那一刻，   他的身子不經意地蹭到她的身上。

    他身影不穩地晃了下，低頭時，卻對上她的目光。

    清澈的，茫然的，帶有著剛睡醒的潮濕。

    他不自覺地做著吞咽的動作，垂下的手扯著自己的衣角。

    她揉了揉眼睛，說：我剛剛睡著了，你要拉窗簾嗎？

    對。他說完又別開目光，繼續完成手上的動作。

    窗簾遮住那惹人的春光，卻掩蓋不住他狂亂的心跳。

    等到陳魏坐下后，許萊突然站了起來，我去喝口水。說完，直接往客廳走去。

    陳魏跟著她去，我，我幫你倒。

    許萊覺得她的臉很紅，很熱。

    是陽光掃過臉后留下的后遺癥，她覺得，一定是。

    陳魏幫她倒水，她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喝完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睡著的，真的是窗外的陽光太舒服了。

    陳魏的注意力僅在窗外的陽光這五個字上，他又想起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把頭轉了回去，他語氣不太自然，沒，沒事，繼續寫作業吧。

    那一點點曖昧的氣氛仍在許萊的心頭盤旋。

    她不知道，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