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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他

    “她知道蘇銘州和紀容宇是怎么死的了,知道是誰下的狠手。是你和你爹,是你們倆活生生地毀了她的家?!?/br>
“蘇瓷人生四分之三的悲慘都是因為你們,你可燒香拜佛,盼著她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到時候你可以看看,是你重要還是她父親和母親重要?不光是你”

視線緩緩刺向林宥:

“你也是幫兇,你們所有人,除了她自己,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在騙她,把她蒙在鼓里,還有,蘇校甫,他知不知道,自己覺得可靠的托付人選,其實就是他多年來夙興夜寐也求不到的兇手,可不可笑,他明明每天都可以看見你的。不如你跟我說說,你當初是怎么把她騙到床上去的?”

“我是居心叵測,喪盡天良,那你呢?秦鶴臣,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他解開胸前的幾??圩?,露出赤裸的胸膛。

那上面附著一道深色蜿蜒的凹痕。仔細看去,上面還有幾粒細小的整齊牙印,攀爬似蜈蚣,因為室內光線慘淡所以顯得更加駭人,像是施虐后的專屬烙?。?/br>
“我還給她了,你呢?怕是把命賠上都不夠,要打幾槍?刺幾刀?才能補償過來?”

“說到罪有應得,你比我更該落個終身孤寂的下場。我可不是姓紀的,你那招對我沒用,我可不會跟那個蠢貨一樣,到死都把秘密埋著,我不,舍了我這條命,我都得抖露出來,她不應該這么活著,被你們包裝成瞎子一樣,和自己的仇人日夜共眠?!?/br>
他終于展出自己壓底的惡意,與秦鶴臣兵戎相見。

就連眼底都是抖出的暢快來。

然而這種暢快又并非是全然純粹的,是帶著玉石俱焚的孤勇。

焚什么?

沒人清楚。

名為惡的泥潭當中,沒有一個人全身而退。

秦鶴臣的手抬起又放下,握在手里的槍,扳機扣緊又掙開,頭上的虛虛汗跡順著臉龐劃出粲然的光環:

“要打死我嗎?”

陸肆敞開懷,往前又走了幾步,拿著槍全身上下最嬌嫩致命的部位對著他:

“來吧,想好后果了就動手!”

“蘇蘇,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再保護你了?!?/br>
她跑著去追那道轉身的身影,兩旁的樹林里起了很大的霧,飄到她眼前,叫她看不清楚。腳步漸漸緩下,可是她不敢停,只好強跟著。

腿腳很酸,笨重的身子成了最大的拖累。

可是陸肆沒有等她,更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反而越走越快,兩人越來越遠,隔了一道鴻溝過去同他告別的話語一樣,有著言簡意賅的深邃在里面。

她又氣又急,朝他喊道:

“陸肆,你等等我?!?/br>
“陸肆,你不能不要我的,你現在停下我就不埋怨你了?!?/br>
“砰!”

真正的熱鬧打破這虛假的冷清,蘇瓷聽見一聲槍響。

靴子的尖陷進血漬里。那霧聽見聲響也散了,她瞧見一大片血將自己包圍,有一個人匍匐在她腳下,側身躺著,像是死了。

——是陸肆。

“啊”

“三嫂,做噩夢了嗎?”

她不去看來人,抓緊時間下床。

“三嫂,你要去那兒?”

那張鮮活生動的面龐攔住她:

“是找我三哥嗎?他現在在忙,一會才能回來?!?/br>
“陸肆呢?他人在那?我要去找他,他一定是出事了?!?/br>
駝鈴

楚澈頓住,面容也少了剛才的和煦:

“我哥沒跟你說,是他把三嫂你劫走的嗎?”,他原本想說:“你這么向著他,怎么跟被洗腦的一樣?!?/br>
轉念又想:她失憶了,陸肆會說些顛倒黑白的話來哄騙她也不這樣奇怪。那種境遇下,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將她騙過去。

程度比之將一張白紙用墨染黑有過之而無不及。

容易cao作到可笑。

忘掉的人干脆,丁點罪也挨不了。忘不掉一直清醒,反而最痛苦。

他做不到將痛苦發泄,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她看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名字,來歷,誓言,或者那個所謂的他愛你都是假的,那只不過是為了報復你和我三哥的手段?!?/br>
“他那種人配說愛嗎?”

他又走近了些,帶到面前一段陰翳。

趕在足尖上,像極了她夢里踩上的那片血。

“三嫂,你右胸上是不是有一處月牙大小的淺色疤痕?!?/br>
蘇瓷抬起頭,訝異于他語氣的篤定,她身上有疤這件事,她自己也是偶然發現的。

那處太淡,幾乎要和她的肌膚融在一塊。

“知道是怎么來的嗎?”

楚澈身子又低了點,仿佛要直接把那聲音送到她心口那道缺口里面。

振聾發聵,擲地有聲:

“他到港城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br>
“小乖,爺爺今天的狀態要比昨天好很多。再過幾天,就應該能下床了?!?/br>
照情理,她本應說出許多話來,但是嘴和心不在一條線上,配合不當。語言系統更是徹底凝滯,跟爛掉在死水里的薔薇科植物一樣,原本多惹眼誘人,現在就多可怖泛感。

想出的每一個詞上都滲著毒,她懷疑,自己一旦說出,情意不飽和的話語就會變詛咒,讓床上的老人遭殃。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再來看爺爺?!?/br>
秦鶴臣看出她的勉強來,沒多說什么,親了親額頭,又問她:

“現在回去還是在外面走走?”

“回去吧,我有點累了?!?/br>
蘇瓷想擺脫第一天進入陌生環境的尷尬,躺到床上睡覺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睡個天昏地暗。

他們總不能叫醒她。

但是

“小乖,洗澡水放好了,可以過來洗了?!?/br>
她眼睛從床頭上方的巨幅結婚照上移開,應了一聲,房間很大,她又掃視了一圈,靠著這個來建立一種方向感,過了一會,才提腳往浴室走。

“過來摸摸水溫,嗯?看看合不合適?!?/br>
他轉過身來,眼尾上挑著,合著彎彎的笑眼,底下一片清澈通明。

蘇瓷促狹,趕緊背對過去,試圖把自己剛剛看見的東西甩出頭腦。

秦先生的軀體很漂亮,普羅大眾或者狹義定義上都很漂亮的那種。尤其是剛剛,她因為替她放水,腹肌上也有了水珠,成群結隊地,從那處山脈行過,留下踩踏的駝鈴痕跡,一個連著一個,在大霧中消散,蒸融下沉。

到下面馥郁的森林當中。

別有洞天。

“謝謝,我,我自己就可以了?!?/br>
言下之意,他可以出去了。

但是,他似乎沒聽懂,從身后抱住她,似感嘆又似喟嘆:

“我第一次給小乖洗澡的時候,你也這么扭捏,孩子都有了,小乖還是這樣,我很傷心!”

感同身受

他體溫高的驚人。

蘇瓷盡量不去注意自己后腰上的怪異,剛才看見結婚照的視覺記憶都無法給她全身沖涼,讓她冷靜下來。

那塊

不能想,不能想

“我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說見面,那是在你15歲的時候。要說認識,那就要晚地多了,你十七八的時候才敢和我正常聊天,要是認識是指這個,那我們還真就是十七八認識的?!?/br>
十七八嗎?那她為什么不敢和他說話?

她抱著一剪薄弱的狐疑望向他,他了然,接著問她:

“想知道嗎?”

自然是想的。

對于過去一無所知,見到她的人對著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小乖,你不記得我了?”

這種滋味,酸甜苦辣咸,一樣都描述不過來。

所有好的壞的,她都不記得。要是有人刻意篡改,編造,那不過就是誰說的話,像塊鍋包rou,妥貼,周全的事。

陸肆

她下意識地想起這個名字來,事實上,時至今日,她仍然存這一份不應該有的僥幸。

他不是他們口里那種十惡不赦,滿口謊言,惡貫滿盈只為報復她和秦鶴臣的人。至少,和他在一起時,那種隨處可見的愛意和好不是騙人的。

他應該是真心喜歡她的吧

胸口下意識地發悶,果不其然,只要和他有關,她就必然會跌入道一種麻麻的處境中去,有些像嘴里進了胡椒,感覺大于味覺,便是水也撲滅不了。

“想不想知道?嗯?”

他的話將她喚過神來。

秦先生的手,修長干凈,指節分明,指尖還漫不經心地透露出和年齡不太符的粉色。

這個發現讓她的神經莫名地松勁下來。

“想”,說完她又趕緊補充到:

“有什么條件嗎?”

秦鶴臣輕笑:

“為什么這么問?”

蘇瓷頷首: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要求就必然有條件?!?/br>
他面色正經起來,糾正她:

“在別人那里是這樣,我不是。小乖,在我這里你永永遠遠都可以免費地拿走什么,不用代價?!?/br>
這句話聽完,陸肆扯著傷口嗤笑。

老東西話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耍流氓。

這陣笑叫他胸腔震動,右面剜掉的那處又跟著疼。

估計已經化膿腐爛了,可惜,他現在沒剪子,只能讓它跟他的衣服貼在一起,再者他抬頭看了看自己被吊起的手,穿過地下室的房梁,盡頭處是一碟硫磺硝石。

他是剪不了的。

這種類似耶穌獻祭的姿勢讓他的神經須時時刻刻都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一旦放松,碟子里的東西點燃,他就會命喪當場。而在這之中,又必須分大部分給耳朵上的監聽器。

不得不說,老不死的這招確實殺人誅心

——

他沒有不讓他見她,從聲音角度來說,他每時每秒,時時刻刻都可以聽見她的聲音。

喜怒哀樂,他都可以知道,她見了誰,又做了什么?是喜悅還是不開心,甚至于秦鶴臣要是和她zuoai,他都能感同身受。

污泥想著入海,不顧一切地做著遠離世俗的夢,可是潮來潮去,晝往寂來,它從來就不唾手可得。

風月中的詭計算不得詭計,風月而已。

他漫過水,完全將她困在懷里,軟軟絨絨的一團,秦鶴臣的心也軟極了。

裝作不經意擦過她的胸,指給她看第一張照片:

“這張是你15歲的時候到馬場騎馬,你膽子很小,旁邊的紅棕馬你不敢,只選了這頭小白馬,看看,它比你也高不了多少?!?/br>
大漂亮(微h)

那個時候,你在那里?”

這是個好問題,他想了想,30歲的秦鶴臣那個時候在做什么?

在各種拉幫結派跟家里老東西小東西斗,在各種權利試探中翻滾染色,應該是這樣,做多了沒了界限。時間點要往前推一些也說不定。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撞上來的,一汪透明,偏偏就叫他看見了。

只是那個時候她還不是單純的蘇瓷,是蘇念的侄女,紀容宇的女朋友。

他是她名義上的長輩。長輩該做什么,他不是很清楚,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總之不該是覬覦,不該是每個夜晚身下昂揚的腫痛,不該是面對面時的分裂瘋狂,叫囂著另一種絕對不該是兩人關系之間的欲望。

這個角度來說,陸肆罵他變態也沒什么不對的。

“我在旁邊看著你?!彼χ@樣說,吻吻她在水里飄過的頭發,一嘬散亂地垂在肩上,滿心滿鼻的都是失而復得的梔子味。

“你怕我,我不靠近,就在旁邊守著你?!?/br>
手指更是向下,分開一道小縫,輕輕勾勾庇護著的yinchun。

那只小蝴蝶震顫不已,在這種狂風暴雨中幾乎無法站立,翅膀翕動,欲從他的手心逃走。

“”口腔猛地分泌口水,她耳骨的洞xue里面吞咽的聲音清晰可聞。

“呼”,他叼住她通紅的小耳垂,吹枕旁風給她聽,“放松,我們來看下一張?!?。

痛苦和折磨是琳瑯滿目,于是,某一刻脫離處境的冥想也成了解脫和希冀。

陸肆也想起自己的十五歲。

殺人如麻,是一柄鋒利的刀,顯芒的劍。

指那去那,去那滅那,野心和銀行里的存款是鮮血瘋狂澆灌的,很快就填充起來算不得奢望的設想:

他要錦衣夜行,光耀故里。

故里是那兒?他不知道,但還是安慰自己,別管在那兒,總是月亮能瞅見照見的。

所謂的故里現在終于尋到了,就是那家孤兒院。

生活過的像是詞典,隨便尋一處,四個字或者一個字就概括他一輩子了。

“這一張,是你去野營之前,和爺爺拍的。爺爺當時不樂意你去,你自己私底下磨了好久他才許的?!?/br>
他的口吻太過老道,有如數家珍和追憶的味道在里面,讓她不得不好奇:

“他究竟比她大多少?”

七歲,八歲,還是十歲?

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臨到關頭,理智上來,察覺不禮貌,這才生生地咽下去逼著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照片上。

看照片追憶昔日,是一種大概夕陽的行為,做這個的時候人總是不會免俗地想:

那個時候的我居然那么年輕!

時光真快!

照片中的女孩子編著單尾的麻花辮,偎偎地垂在腦后,模樣乖巧稚氣。

蘇瓷瞅著她既陌生,又熟悉,隔了幾年的時空,她猶豫彷徨,不知道怎樣和以前的自己相處,打聲招呼也要猶豫:

“我那個時候可真的小?!?/br>
“小是小,可是個大漂亮?!?/br>
這樣直白的稱贊不可能不讓兩人的距離縮近,秦鶴臣瞧見她不自然地抿唇微笑,這才敲殼側擊地問她:

“小乖剛剛是不是想問我什么?”

“嗯?”詫異的鼻音過后是另一陣含糊的掩藏擦略:

“沒有啊,我沒有想問你什么?!?/br>
“這樣啊?!彼中?,胸膛震的愈發厲害,蘇瓷心里下了坡,叫未知的恍然給抓住,回過頭去看:

“你,你笑什么?”

“看這兒”,那聲響指的摩擦過后,手指帶著一現的善良晶瑩,拖著長長的光亮尾巴探了進去,足夠的蝕骨柔軟塞滿了底下的小嘴,吃了一整根進去。

“嗚”,里面的水像是被撅了出來,引流地發脹。

xiaoxue如同劈開的丘陵一樣,露出脆弱的地心出來。

他嫌緊地抽動了幾下:

“小乖,告訴老公,你剛才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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