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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煙裊裊。只是兩個保安都不見蹤影,應該是跑去外頭看發生了什么事情。監視器上的畫面極快地閃了一下,春月便知道竇任也完成工作了。她走出大廈,往右看,街道拐角處圍了兩三排人,烏泱泱的,不少膽兒大的正舉著手機拍照。“「黑鏡」上開始有人上傳視頻了?!备]任背對電梯角落里的攝像頭,調整著臉上的口罩:“你要拍照的話也別靠太近,別等會讓人給拍進去了?!?/br>在如今的社會里,一樁跳樓自殺的案件,不過是幾十個很快會被勒令刪除的視頻、十幾個小時的微博熱搜、兩三日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話題。湖水本身起了浪,又黑又深,一塊小石頭砸不出水花,連蕩出的漣漪都會好快消失。春月悄聲擠進人群中,避開有可能會對著她的鏡頭,聽路人已經開始胡亂猜測這人自殺的原因。她慢慢地挪移到第一排路人后方,從空隙之間,瞧見叉腰正打著電話的曾博馳。摸出諾基亞手機,她對著遠處的尸體隨意拍了兩張。老相機的攝像頭比不上智能手機,相片噪點極多,勉強只見地上成灘的血跡。退出人群后,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往斑馬線走,等紅燈的時候,將相片發給歐晏落復命。過馬路,上了熊霽山的車,離開現場。一氣呵成。車子走過一個路口,前擋風玻璃上啪啪聲掉落豆大的雨滴,詭紅的夜空不見閃電,深處翻滾起沉悶的雷聲。“哇,我今天也是好彩的春兒!”春月接過熊霽山的礦泉水,喝了幾口潤喉。“天氣播報這次倒是挺準的?!毙莒V山鮮有地主動搭腔。“對啊?!贝涸卵劬ν蝗灰涣粒骸袄闲?,轉回去現場看一看?!?/br>熊霽山知道她想看什么,也不多話,方向盤一打變了車道,準備掉頭。干這行,除了過硬的實力和不要命的狠勁,運氣也很重要。法醫這時還沒到場,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就能將現場許多證據沖走。可這對曾博馳而言就是噩耗。雨勢增猛得極快,很快從淅瀝小雨,演變成傾盆大雨。曾博馳顧不上鞋子會踩到鮮血,跑到尸體旁,一邊對大廈保安大喊“快去拿雨傘”,一邊將自己身上T恤脫下。衣服從下擺被大力撕開,曾博馳兩臂伸直,撐開破衣擋在梁偉全尸體上,盡力保護現場。亦或許是,曾博馳想讓他的尸首保存得多一些。圍觀路人有一些沒帶雨傘,便手遮著頭,趕緊跑到大廈底層商鋪的雨篷下避雨,一些有帶的則撐開了雨傘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機繼續無聲冷漠地記錄著,這一段能讓他們在朋友圈或視頻平臺上刷一番流量的視頻。綻開的雨傘黃的紅的,從天上看,像野蠻生長在暗河里的一朵朵薔薇。但沒人去給曾博馳打傘。沒人愿意用自己的雨傘,去遮這樣令人作嘔的污穢rou泥。太晦氣了。經過的車輛緩慢行駛,司機和乘客對步道上聚集的人群感到好奇,轉彎車道一下子堵起車龍,喇叭聲頻繁四起。熊霽山的車子行駛在另一邊相反方向的車道上,跟著車隊在紅燈前停下。車窗玻璃上,一顆顆水珠向下洇落。匯聚,分散,大水珠一口接一口,吞噬著細小水珠。隔著旁邊擁堵的車道,春月隱約能看見那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雨幕中。他上身赤裸,強壯的雙臂竭盡所能地展開,撐開手中的布條。像一座高高挺立在迷霧中的燈塔。春月抬起手,指尖在玻璃上輕劃,勾著曾博馳的身影畫。若有所思一會,她淡聲對著空氣問:“你能抓住我嗎?曾sir?!?/br>————作者的廢話————這段時間三次元比較忙微博不定時緣更沒什么特殊原因就都是日更一章存稿箱也逐漸空下來了哭唧唧如果有更的那天,就當我二更了吧hhhh041落水狗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到達現場時,雨又大了一些。曾博馳撐著大廈保安找來的雨傘,旁邊還有另一位保安阿伯幫他打傘,嘴里一直念叨著阿彌陀佛,視線上揚,不敢往下看。民警接管現場,曾博馳渾身濕透,站到一旁給民警描述自己看到的情況。區分局的刑偵人員也很快到達,雨水沖掉了不少血跡,地上洇開一條暗紅色的河。尸體雖然有曾博馳的盡力保護,但還是被雨水沖刷過,衣物布料盡濕,這種現場對法醫和痕檢而言,是很糟糕的情況。吳東來了,三隊隊長敖鳴也來了,身后跟著三隊幾名刑警。幾個漢子眼眶都紅了,敖鳴額頭冒出青筋,一雙眼死死瞪著正做著筆錄的曾博馳。察覺到敖鳴的眼神,曾博馳回看了他一眼,敖鳴的眼里,有著極度不理解。曾博馳一時喉嚨發緊。目前這非正常死亡案件不歸他們市局管,就算給敖鳴管了,他也沒法收拾好心情做事。幾人只能呆站在雨里,看分局的法醫和偵查員來來回回,頻閃的相機閃光燈比天邊的閃電還要刺眼,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另外有幾名刑偵人員已經上樓,去梁偉全家和天臺進行勘察。曾博馳的鞋子沾了些血,他主動提出讓偵查人員帶走。他脫了鞋襪,光著腳走到負責現場的黃隊身邊說了兩句,對方點頭。雨漸漸停了,現場尸體勘檢完成,梁偉全的尸首也蓋上了一面白布。血水浸透了白布,開出一朵兩朵紅花。見曾博馳一幅落水狗的模樣,吳東難受得不行,跑到旁邊便利店里買了雙最大號的男士拖鞋,再回車子里取了套自己的換洗衣物。他回到現場,隔著警戒線,把衣服拖鞋遞給曾博馳:“馳哥,你換一下衣服吧?!?/br>曾博馳胸膛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他接過吳東的好意,卻說不出一句話。喉嚨酸苦得像喝下了毒藥。浸了水的牛仔褲特別重,曾博馳每走一步都如腳綁重石,他往路邊一家賣男裝服飾的店面走,想跟店員借個更衣間換下衣服。可才走了兩步,本來還站在門口張望的老板,飛快滅了店里的燈,按下電動卷閘門,嘴里叨叨念,哎呀今天真是倒霉透了還是早點關店回家吧。曾博馳止步,一顆心臟被攥得死疼。吳東氣極,卻也不能出口責備店家,只能在心里罵,去你媽的警民一家親!“馳哥,到我車上換吧!”他提議。曾博馳垂首,許久才點了點頭。曾博馳在車里換著衣服,吳東站在車頭抽悶煙。怎么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了呢?梁偉全的墜樓,到底是自殺?他殺?還是意外?無論是哪一樣,馳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這兒,就有點麻煩了。吳東心里想著事,沒留意自己指間的香煙燒到了盡頭,更沒留意到氣沖沖往自己車子走來的敖鳴。直到敖鳴一把拉開車門,把曾博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