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孩
大人小孩
深夜,任家的別墅外,男人質問的聲音突然在一輛黑色轎車的陰影中響起。 你怎么能把那棟房子賣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噓,被質問的人卻只是輕飄飄地笑了笑,低聲道,小聲點,我好不容易才哄睡著的。 眼見男人的呼吸聲加重,明顯臉色不好看了起來,他臉上的笑意收了幾分,轉而變得有些譏諷:我什么時候做事情還得跟你報備了? 之前你擅自把秦朝叫過來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不會真的以為我不知道?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頓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語氣有些艱澀,楚先生的袖扣? 啊,他像是這才想起來似的,手伸進褲包,下一秒便隨意地朝李禾面前一拋,你隨便什么時候找個機會還給他吧。 藍色的寶石,在夜晚的陰影中顏色已經趨近于黑,但即便如此,若是任鳶在此處,光憑質地和做工也能一眼認出這就是那枚今晚她和那個Alpha找尋了許久卻未得的袖扣。 現在這樣不好嗎?李禾在半空將它接住了,握在掌心,手指有些顫抖,沒忍住,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想做什么?小姐你也得到了,你還想要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在聽到這句話后頃刻間消失得一干二凈,漆黑的眼睛居高臨下,眼神中沒有一絲情緒。 別說的我好像很貪心的樣子啊。他說。 我只是想把因為你和駱照銀搞丟的東西找回來而已。 * 楚原在從父親秘書手中接過別墅的鑰匙之后,當著秘書的面就干脆利落地把父親的手機號又拉回了黑名單中。 頂著秘書一言難盡的眼神,面無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鑰匙,便轉身走了。 我聽說,在最后壓軸的是位于X市的一棟房子 楚原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腦子里就出現了任晴那張戴著面具似的臉。 對方仿佛在笑著說,我就是在給你挖坑哦,你要跳嗎? 然后他跳了。 X市說遠也挺遠的,還是個小縣城,當初他順藤摸瓜查到這里,還是因為一條神秘女子突然將整個市的芍藥花采購一空的一條小小的社會新聞。 下了長途火車,楚原一邊揉著因為疲憊而疼痛的頭,一邊正想隨手招了一輛出租,面前卻突然出現一張,雖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但是卻格外熟悉的臉。 他看清來人,便嘴角一咧,扯出一抹笑:好久不見啊,怎么,任晴還派你來看著我? 而對方聞言,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卻是難得出現些許波動,他抬起手松了松領口,沉默了片刻,才說:不,這次是我自己過來的。 而且那一片都是私有地,出租車開不進去的。李禾說著朝他伸出一只手,視線示意地瞄了一眼他身后的背包,房子快到山頂了,走上去很累,你身體不好就別折騰了。 楚原表情淡了下來,順勢便把包扔給了他,跟著上了車,嘲諷道,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男人臉上這才露出些微的笑意,大人是這樣的,小楚。 楚原不為所動,語氣依舊很冷淡:所以你為什么跟過來? 在一定程度上跟你的目的是一致的,李禾發動汽車,視線放回路面上,原本就并不明顯的情緒收納回眼底,我想知道任少爺他想做什么。 這就好笑了,你天天跟在他身邊都不知道,跑來我這兒就能知道了? 李禾卻只是從后視鏡中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這取決于你想做什么。 如果你是在找照銀小姐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為什么。 李禾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你找到她又能如何? 楚原瞇了瞇眼睛,往后座上一靠,視線卻是一直透過后視鏡盯著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你也知道她對我做過什么,我現在長大了,想報復她,不行? 然而李禾只是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同他對上視線:你不是這樣的孩子,小楚。 小孩是這樣的,他卻是嗤笑了一聲,將對方剛剛同他說過的話又還了回去,在長大的過程中總會變的,叔。 所以她在那棟房子里面嗎? 不在。 不過當時確實是在那棟房子里面發生過什么,才讓她突然隱退,還消失這么久吧。 楚原從后視鏡里一直觀察著男人的表情,見他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頓了頓,又道:你如果不想讓我過去的話,也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她在哪,這樣說不定我還能來得及買下一班的車票回去。 男人應聲將剛剛啟動的發動機又關閉,沉默了許久,才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你真的只是想知道小姐她在哪嗎? 假的。然而楚原很快便面無表情地否定,都說了我想報復她了。而且,我不相信你。 李禾低垂著眸,又沉默了一會兒。 我以為我們以前關系說的上挺好。 楚原聞言將視線挪向窗外。 馬路上,有一對正牽著手過馬路的母女,小孩年紀很小,顯然剛學會走路不久,她們走到斑馬線中間的時候,綠燈就開始閃爍起來,那名母親似乎有點著急了,雖然有些吃力,卻也一把抱起小孩幾步跑到了馬路對面去。 他看著那對母女漸行漸遠的背影,淡淡道: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不過作為認識這么久的熟人,我還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什么? 你沒辦法什么都保護下來的,叔。楚原還平靜地看著窗外,感受到從后視鏡傳來的目光,才緩緩將視線又挪了回來,兩人隔著鏡片對視,片刻,他突然對男人燦爛一笑,等我找到了,我一定會下殺手,你要是想阻止我,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說實話,雖然問題挺老套的,但是我早知道,要是我跟那兩個同時掉進水里,我肯定是第一個被你放棄的那一個。 不過我一直覺得,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那我也沒什么怨言了。 別說這種蠢話。 最后搭乘著兩人的汽車還是平穩地向縣城邊緣的山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