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凈放下書包要去倒水喝，七伏天，她從外面回來背都是濕的。

    谷芳在廚房炒菜，聽了動靜探頭看她一眼，招呼回來啦？上去喊下顧家曄吃飯。

    顧家曄回來了？她仰頭咕嚕咕嚕喝下一杯水，耳邊傳來嬸嬸嘮叨她沒點女孩子樣。她用手背一抹嘴，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這才慢悠悠地往樓上走。

    顧家的房子是一套打通兩層的小復式，樓上本來只有一個房間，她來了之后顧峰用一面書柜隔開分成兩個小房間，她住里頭，顧家曄住外面。

    但顧家曄上了大學，非逢年過節的也不回家，有時玩瘋了過年也不見得回來一趟。

    門沒鎖，她擰開門把，陣陣涼氣撲來，沁人心脾。

    借著光，她看到床上一處拱起來。

    顧家曄！沒有反應，她又提了聲音，顧家曄，起床。

    她嘆一口氣，走進房內。

    她剛來的時候谷芳就把喊顧家曄起床的任務交給她，語氣抱怨實則溺愛，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睡，黎凈你去喊他起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顧家曄起床氣那么大，被他一條長臂直直打在臉上，都被打懵了，鼻血流下來也不會抬頭止血。

    顧家曄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對著他流鼻血，嚇清醒了，抱著被子縮到墻角。

    她終是回神，一手捂著鼻子，半抬著頭，眼睛還努力看著他說嬸嬸喊你吃飯。

    顧家曄一臉驚恐說你離我遠點。

    他以為自己撞鬼了。

    她走到邊上，半彎著腰撥弄被子看他真睡還是假睡。

    咦，頭發好短，都要看到頭皮了。

    突然一把被人圈住脖子拉下，還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黎凈覺得自己像塊石頭，以為是他醒了故意捉弄，喊了一聲又沒有回應。

    唔。

    他抱得更緊了。

    姿勢尷尬，黎凈半個身子似被人綁在床上，動也不敢動。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嬸嬸等急了可能會上來。于是伸手推他，也不敢用力，顧家曄？醒醒！

    奈何男人不解她急切之心，只嘟囔了一聲別鬧，再睡會，又埋頭在她頸窩。

    黎凈一怔。

    黎凈一個人下樓，嬸嬸，我喊不醒。

    谷芳笑了笑，把菜放桌上，給顧家曄夾點菜，我們先吃。

    谷芳習慣7點吃完飯，7點半去跳廣場舞。

    黎凈點頭，顧家曄是今年畢業了嗎？她剛在房里看到他的行李，大包小包的堆了一地。

    谷芳一臉喜色，對，這孩子回家也不說聲，讓他爸請個假搬東西也好。她接過飯碗，中午一個人扛著行李回來，鐵定累壞了。

    顧家曄是谷芳的驕傲。

    谷芳有兩姐妹，平日就愛比比孩子的成績，顧家曄小學和中學都拿不出手，偏偏高三時開竅了，奮勇直追考上a大，讓谷芳很是揚眉吐氣一番。

    上大學不興比成績了，谷芳的驕傲無處釋放，黎凈這個聽眾就來了。

    顧家曄被廚房洗碗的聲音吵醒的，他拉被子蓋過頭，還是蓋不住碗碟碰撞的聲音。他惱了，扔了被子下床，邊下樓邊大喊媽小聲點行不行。

    黎凈雙手都是泡沫，扭頭看他，你醒啦，飯菜在鍋里，還熱著呢。

    他腳步一頓，你怎么在這里？

    她打開水龍頭，低頭繼續洗碗，一年365天，我待了360天，你呢？

    一段時間不見，牙尖嘴利了。他抱著雙臂倚著門框，饒有興致地看她。

    碗洗好了，她抖抖手，用毛巾擦干，經過他的時候白了一眼，別擋路。

    他跟在她屁股后面，人字拖發出噠噠的聲音，跟他人一樣聒噪，你剛是不是喊我起床了，是不是又偷親我！

    她突然停住腳步，梗著脖子，他差點剎不住車撞了上去，被我說中啦？惱羞成怒

    她半抬頭捂著鼻子緩慢轉過身，可憐兮兮，我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