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拒絕
8.拒絕
慧嫻不想吃這頓飯。 完全沒必要。 她相信貴人事忙的簡弘,應該也覺得沒必要。 成年人口頭上的邀約很多時候都是客氣、禮貌,讓場面維持的恰如其分的好看。 更何況她著實厭倦跟業主、雇主之流在飯桌上交流業務和不存在的情感。 早些年她還挺稚嫩,傻得可愛,為了一個破單子什么飯局都參加。 人家看她年輕貌美,更看清她對業務的急迫,咸豬手早早在酒精下醞釀好了。 到那時要撕破臉,就太難看了。 慧嫻吃了幾次虧,有一次忍無可忍把酒水潑到那張油膩猥瑣的豬頭臉上,那人當場給了她一耳光。 一巴掌扇得慧嫻眼冒金星口角流血,面對男人的破口大罵,她突然就醒悟過來。 西北剛好在旁邊招待,匆匆趕過來,差點跟人打起來。 慧嫻死死地拽著西北,西北正在爭取升職,這時候跟人打架鬧進局子里,前途堪憂。 不知怎地,她脆弱、焦慮和日夜圍繞的恐懼,突然間化成扉粉,然后迅速重組。 都沒用,什么都沒用。 擔心恐懼都沒有,缺乏安全感也沒用,缺錢帶來的人格低位也沒用。 因為于女人來說不光彩的從前,父母、朋友親人嘴里的人生污點,通通都是沒有用的桎梏。 誰叫你一時為愛情沖昏了頭任人安排?又聽前夫的話到暫停學業夫唱婦隨南方來撈金? 都是咎由自取。 但凡你表現得越可憐,人家只會騎在你頭上狠狠地羞辱你。 想起來也好笑,慧嫻拽住了發狂的西北,把他塞到包廂外。 轉過頭來,重新開了一瓶白酒。 她對那豬頭道,白老板,是我太年輕太沖動,也太不懂事。 當著您眾多朋友的面,給您賠禮道歉,自罰三杯。 哦不,三杯怎么夠? 那就半瓶,您看可以嗎。半瓶不行,一瓶總賞臉吧? 高濃度熱辣的酒水干下去,慧嫻的肺都要燃燒起來,酸水來來回回地在胃部和腸道中逆轉。 她的精神讓她強撐著安穩地坐下,這時候走了像什么話? 還是可憐。 一定要坐到桌上殘羹剩飯、酒凈人散。 大家都熱鬧不起來了,很奇異地乖覺地陪著不愿就此罷手的小姑娘。 慧嫻笑瞇瞇地又干了半瓶,道白老板,很感激您給我這個機會。 這樣吧,這單就免賬,一定按照您喜好做到您滿意為止。 哪里干不好,請務必指出來。 她就頂著那張已經腫脹青紫的臉,不要臉地坐在白老板身邊及至結賬。 結完賬的那個肥壯的家伙倒委屈起來,好你個小衛,算我見識到了。 別人還以為我專門欺負女人。 慧嫻心道難道不是?哇地一聲吐出來,吐得那人滿身。 白老板也不計較了,揮手叫西北帶她走。 后來單子也做了,豬頭還成了她的社會大哥,還給她介紹其他的業務。 當然了,那些都是老黃歷,只不過是讓慧嫻搞清楚自己的業務屬性。 室內設計又不是公司對公司的大單,搞好專業才是重點,而口碑是重中之重。 面對簡弘的邀約,慧嫻千篇一律地回應:不用了簡先生,太打攪你的時間。 又道已經跟朋友約了晚飯。 簡弘便一直沒講話,他好像不太擅長跟人油滑交際。 直到兩人到了停車場,慧嫻還是有些尷尬,自己灰蒙蒙的二手大眾跟幽藍的高配保時捷擠在一塊兒。 整個停車場空蕩蕩地,他是怎么地非要把車停這里來?就像披金戴銀的老財主身邊伴著一位灰頭土臉的長工。 右邊就是老粗一根的水泥稱重柱,她得等著男人把豪車先開出來,免得把人寶貝給蹭到。 簡弘流暢挪車,直給橫到大眾跟前,言簡意賅道,上來,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