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如今天下大勢已定,殿下不該在此久留。 朝堂動蕩不安,百姓流離失所,何來安定之說?男子身著絳紫錦織長袍,一雙幽靜的眼眸深不可測,他猛地起身上前一步跪在跟前,先生大周不能沒有先生??! 正是開春之時,山水明媚,晴空之下群鳥循北遷徙,林中樹蔭搖曳,只聞窸窣風聲,忽地沙石攢動,木枝似箭破聲而出,一只飛鳥重重墜落在人影跟前,抽搐幾下便失去氣息。李妙雙拎起獵物,抽出樹枝,不顧淋漓鮮血將其丟給身后的人,接著! 身后的少男將獵物丟進背后簍子,顛一顛重后開口道:足夠了,我們回去吧。說罷,他取下背簍背到身前,微蹲著等李妙雙跳上后背。 還有五日師母和師媎便要啟程,此次一去不知何時再相見。少女的氣息貼在他耳邊,若有若無,有些癢癢的,不過早已經習慣,李文延不吭一聲,乖乖聽話,加快了步伐,過不了多久額上就起了一層薄汗,到最后連腿都有些打顫,他卻始終緊抿雙唇。李妙雙見狀仍舊趴在背上過了好一會,直到李文延大喘粗氣后才單手一撐脫離臂膀,嬉皮笑臉道:這走不動了??? 李文延面色紅潤,眼眶邊紅褐色的痣顯得更加艷麗,他抹掉額頭的汗,小聲答道:下次一定能撐久一點。 兩媎弟是一對雙生子,容貌身型皆驚人地相似,李妙雙如今年僅十三便能以樹枝為箭,將飛禽一箭穿心,矯健有力,而李文延自幼先天不足,體弱多病,身高比李妙雙矮上兩指,更是瘦削不少。 她們徑直走出樹林,入眼便是曲折長廊,深色石板鋪蓋成路延伸至階梯,石階之上坐落兩三房舍,一處正冒著裊裊炊煙升往天際,兩人踏上石階走進煙云繚繞的庖廚。 咳咳咳師媎今日又打到什么好吃的! 房內煙霧嗆鼻,只聞女聲從灶臺處傳來,李文延趕忙丟下背簍,掀起門簾,大開窗戶,將煙云引出去,眼前的一切終于清晰起來,兩人的目光直直看向灶臺前的女子。李文延率先上前搶過她手中的木材,李妙雙如同拎小雞一般提起她的后領,你又鬧什么幺蛾子?師母吩咐的課業都完成了嗎? 李妙宜支支吾吾,面向她一臉可憐模樣:阿顯師母和妙心師媎準備北上長安,在她們離去之前,我想親手給她們做一頓飯。 少女被煙霧熏得灰頭土臉,兩坨烏黑掛在顴骨上,發梢卷曲蜷起,又淚眼汪汪有些好笑,李妙雙面色凝重地與李文延對視一眼后,點點頭,猛地抓起妙宜出了庖廚,穿過長廊,飛速直奔宿所。師母師媎若是吃了她做的飯菜,怕是連山門都走不出去! 師媎,師媎!咳咳!你勒得太緊了!妙宜大叫,驚飛好幾只麻雀,她抓住領口,雙腳往地上一勾,強行讓妙雙停下,舒緩片刻后跟她抱怨道,只是一頓飯而已,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 提到上次,李妙雙抽搐嘴角,回想起痛苦不堪的過去,一股惡心頓時涌上食道。就在不久前,李妙宜一時興起攬過文延做飯的活,給她們準備了一頓及其銷魂的盛宴,恭房堵得水泄不通,叫苦連天,師母更誤以為是隔壁山天門派偷偷下毒,想毒滅她們全門。自此之后,青山門就修改了一條門規庖廚重地,家禽與三師媎不得入內。 看到自家師媎反應不過來的神情,李妙宜顯然有被打擊到,默默蹲下,在柱子旁扣著石壁。 妙宜,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這是很正常的。所以就讓師母和大師媎活著離開吧! 我李妙宜還想說什么,卻被廂房中傳來的哭聲打斷。她單手捂嘴,無聲地對妙雙做了口型好、像、是、姝、娘。 姝娘在三年前被李顯師母帶來青山門,她來時還是個矮小的女孩,身邊跟著一個婢女和一個侍衛,似乎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十分神秘。就在前幾日她們才知道原來姝娘的家在長安,而師母與師媎的離開,為的就是護送姝娘歸家。經過三年相處,她們的關系變得十分親密,分別時難免不舍,姝娘已經偷偷哭了好幾日。 微風吹著宿所內的老樹窸窸窣窣,臉蛋也涼絲絲的,初春這幾日要下農田,許多同門還未歸,這個如幼獸般的哭泣顯得更加刺耳。妙雙靜默地看了一眼姝娘的房舍,拉著妙宜離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