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21
轉眼間,秦甘棠已經在何夕這里學畫學了一年半,在衛十觴這里蹭飯蹭了一年。寒假的時候他非要拉著何夕去他家里做客,當然,何夕還是果斷拒絕。然后秦甘棠搬出了他mama。秦琳依舊選擇在樓下的咖啡廳和何夕見面,這次她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何夕進去的時候,她起身,等何夕坐下她才坐下。 何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秦琳對著何夕露出一個看起來很真摯的笑容:何小姐,我這次來不是給你施加壓力的,只是希望顯示我的誠意。 何夕直接道:可是已經對我造成了壓力。我并不覺得去學生家里做客是老師的必須。 秦琳的笑容里也有些歉疚:這兩年來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把甘棠教導成了這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把你當jiejie一樣看待。在你之前,他從未邀請過別人去我們家。甚至,她停頓了一下:甘棠知道你一直對餐廳的那件事耿耿于懷,他上個星期專程去找當初的那位服務生道了歉。 何夕看著面前咖啡杯邊緣凝集的水珠:那不是應該的嗎? 秦琳的笑容卡了一下,又恢復了原狀:我想作為甘棠的mama邀請你來我們家做客。因為我和他爸爸的關系一直比較生疏,甘棠之前的脾氣也不好,他基本不會求我什么事,但這件事他一直在跟我提,何小姐,請你體諒一個mama對孩子的關切之情。 何夕盯著咖啡杯看了一會:什么時間? 周五的時候,秦甘棠和司機一起來接何夕。何夕本來想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車去的,但是秦甘棠說他家那邊不可以通行未經允許的車輛,聽的何夕真的是 一路上秦甘棠像一只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何夕聽得暈頭晃腦。最后車停了后,何夕看著面前這個類似于電影里面的莊園,不知道說什么。 秦甘棠倒是興奮的拉她的手,拽著她走進去:何老師,我們先吃午飯,下午我們可以去后山玩。 行吧。 何夕覺得自己宛如進入了一場大型真人秀。里面的侍從們穿著西服和女仆裝,對著秦甘棠喊少爺,幸好對她的稱呼比較正常,就是何老師,但何夕覺得自己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幸好吃完午飯,秦甘棠就拉著她去了后山玩,少了那么多人的注視,何夕覺得好了很多。 夕陽落下時,倆人坐在樹下望天,秦甘棠突然開口:何老師,你為什么一直不喜歡我???我其實去道歉了 何夕瞬間覺得很尷尬:額,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秦甘棠失落的垂下腦袋:我知道我以前脾氣不好,但是我一直在改的。 何夕沉默了一會,哪怕對方是個孩子,她也不想用謊言敷衍他:不是因為脾氣,我的脾氣也不好。 秦甘棠問:那為什么? 何夕想到了很多答案,但是好像并不能被一個十歲的孩子理解。她沉默了好久。 秦甘棠低下頭:所以何老師以后永遠不會喜歡我嗎 何夕看他這副模樣,心里有點悲傷。于是她摸了摸他的頭發:不會的,等你發現你身邊的人是和你一樣的人,他們擁有和你一樣的喜怒哀樂,他們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你能理解我現在的感受。秦甘棠,我不是對你生氣,我知道你變成這樣并不是因為你,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拿那種態度敷衍你。 秦甘棠仰頭看她,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她臉上印下斑駁的光圈,他隱隱約約知道她在說什么,但又很模糊。 秦甘棠!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打擾了這份寧靜。倆人回頭,看見秦瑯正皺著眉頭瞪著他們。 秦甘棠拉著何夕往家的方向走:舅舅,你怎么回來了? 秦瑯走在秦甘棠旁邊:回來吃晚飯。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何老師怎么也來了? 不等何夕回答,秦甘棠就搶著說:我請何老師來做客的! 秦瑯瞪了他一眼,秦甘棠訕訕的低頭。 三人一路無話。 晚餐準備的同樣很豐盛。秦甘棠坐在何夕旁邊,秦瑯坐在他倆對面。他抬頭的時候不時看見何夕吃東西的樣子,心想難怪這么胖,居然吃這么多rou。 何夕晚餐一向是秉持著少吃的態度,但是,秦家的廚師做菜真的很有一手,她之前從來沒吃過這種菜式,忍不住就多吃了點。 當女仆上完最后一道菜就要退下去的時候,秦甘棠看著她的手,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謝謝。 女仆愣了一下,揚起一個笑容:不用謝。 秦甘棠臉紅了,把頭埋進盤子里吃菜。 秦瑯看的一陣窩火:秦甘棠,你這都跟誰學的?有必要說這種話嗎? 秦甘棠愣愣的看著秦瑯。 何夕將手里的刀叉一丟,金屬與瓷器的碰撞聲突兀地響起:向他人表達善意與感謝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教養問題。 秦瑯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后把刀叉一摔,起身離開。 見他起身,何夕拿起盤子里的餐具,繼續吃菜。秦甘棠又給她比了個大拇指:老師,你太厲害了! 何夕忍不住一笑:要不怎么敢當你的老師呢。 還是沒忍住回頭的秦瑯見此一幕,氣的整個人快要爆炸,他加快腳步,迅速上樓。 何夕的臥室安排在了二樓的客房。名義上是客房,奢侈程度也是令人乍舌。但,何夕作為一個看不懂牌子的人,只覺得沐浴露挺香、床睡著挺舒服、裝飾品挺有品味。她沒有擇床的習慣,所以這一夜睡得很好。 而秦瑯這一夜過的很痛苦,主要是心理上的痛苦。他居然做了個夢,夢里有個身材豐滿的美人,倆人吻的難舍難分,等他好不容易看清對方的臉,居然是何夕!他立刻從夢里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跑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才算冷靜下來,但后半夜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掛著黑眼圈下樓的時候,正看到何夕和秦甘棠準備出門。他恨恨的瞪了一眼何夕,給準備著便當的侍從說:給我準備一份,我也要去。 正在換鞋的秦甘棠回頭奇怪的看他:舅舅,我們要去畫畫的。 秦瑯扯了扯嘴角:我也要去畫畫。他看出來了,何夕煩他,既然她讓自己睡不好,今天他也要讓她煩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