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不過如果缺少了一樣東西,這一切再怎么精巧都是死的。在鉆石鑲嵌而成的眼眶中間是一對烏亮的眸子,它發出的光芒燦若星河,讓周圍那些鉆石全都失去了顏色,它的靈動仿佛給了面具生命,讓刻板冰冷的臉頓時充滿了生機。 我一下子呆住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我確實呆住了。也正因為我片刻的失魂,我沒有看見,在兩道目光于空中交匯的那一瞬間,對面的那雙眸子也有一剎那的迷茫。 好見識?不敢當,少東主的這副面具我就沒見過。我很快恢復了常態,畢竟我受過良好的yin賊教育,而yin賊通常對美女都有較強的抵抗力。 哦?公子若是喜歡,八十萬兩如何?她邊說邊輕盈的坐進了檀香木的椅子里,老掌柜恭恭敬敬的遞上盞茶,她輕輕啜了一口。 那紅玉的嘴唇竟然可以開闔,怪不得她的聲音沒有悶的感覺。 八十萬兩?你當我是凱子呀!我藉端起茶杯的當兒給蕭瀟打了個暗號,蕭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原本就是絕色的她突然媚態橫生,發出驚人的誘惑力,那姑娘的眼里閃過一絲異彩,就連老掌柜的忍不住看了兩眼后慌忙把頭轉到一邊去了。 我松了口氣,知道蕭瀟用上了玉女天魔大法,以美女對美女本來就是壓制美女魅力的最佳武器。 這面具雖然精巧絕倫,可它不值八十萬兩,沒有那對眸子,它連八萬兩都不值。我微微一笑,因為它只是一片綠葉,而綠葉并不值錢,值錢的是紅花,那對眸子才是紅花。綠葉配紅花,八百萬兩都算不多。 我有些遺憾可惜,我找不出相同的一對眸子,這面具對我來說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老掌柜聽出我話里的意思,臉上現出怒色,剛說了一句王公子,你,就被那姑娘抬手打斷了,她淡淡的道公子謬贊了。小女子面目丑陋,又尚未出閣,不敢以真面目示公子,請公子見諒。。 她緩了口氣,又道其實,這只面具是珠寶業中著名的工匠,也是敝號的首席工藝師周佛老師傅的嘔心瀝血之作,在完成這件作品后他老人家就辭世了,這是他最后的遺作。說來,這只面具的巧妙之處不是光看能看得出來的,八十萬兩實不為過,王公子若不是我們的老主顧,小女子開價可就是一百萬了。 從她手上的肌膚看,她的年齡絕不會比玲瓏姐妹大多少??裳哉勁e止瀟灑自如,并沒有一般小女兒家的那種羞澀忸怩,顯然是久經歷練。 少東主這么說,在下榮幸之至。 哪里,自敝號在揚州設店以來,十七年間,公子與令舅先后惠顧敝號生意六十二次,費錢一百十三萬零六百兩,敝號敢不以誠相待公子!姑娘的眼里流露出誠摯的目光。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寶大祥能屹立在珠寶界頂峰幾十年不倒,看來還真有些手段??腿说馁Y料這么詳細,也虧她能記得住,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我一夜擺平瘦西湖四艷的精彩記錄。 玲瓏姐妹一聽卻都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們是因為我花了這么多錢買珠寶首飾,肯定是有許多相好;還是因為我僅僅拿出三千兩銀子給春水劍派顯得那么小氣,抑或是兩者都有。 當然我的心里也在暗暗佩服師父他老人家,這寶大祥我只去過十二三次,照那姑娘的說法,師父足足去過五十次,我才五個師母,自然用不了這么多的飾品。 那他老人家把這些珠寶都送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想起師父過世的時候,寶大祥揚州店的掌柜李大功還親自來吊唁,我便借著機會向這位少東家表示謝意。 她也恰當的表示了對我師父故去的哀慟,然后道公子自令舅辭世后,十個月未曾惠顧敝號,揚州那邊李掌柜還特意來信告知此事,現在看來,倒是敝號多心了,以后還要請公子多多捧場。說著,眼中滿是懇切之意,讓人不忍拒絕。 師父故去以后,我依他老人家的遺命參加鄉試,之后又踏上莽莽江湖去尋找隱湖小筑,若不是為了玲瓏姐妹,我哪有心思來這里!不過,現在我可真要謝謝玉玲、玉瓏你們姐妹了。 貴號手藝上乘,價錢公道,再說舅舅和貴號是十幾年的老交情,我不會換到別家去的。我并不是一個愿意輕易作出承諾的人,我是個yin賊,但我不是小人,我也知道一諾千金,特別是對美女作出的承諾。 可我還是承諾了,雖然我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心里明鏡似的,這承諾其實只為了眼前的這個丫頭。 想通這一點,我心里突然有一種惱人的感覺,這個姑娘好像很容易讓人信任她、順從她,也很容易挑起男人慣有的自大情緒,被利用而不自覺。這樣下去,我豈不成了被征服的對像?! 師父曾經告訴我,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總有一方要被征服,沒有征服者和被征服者,那么他們之間就根本不是男女關系。征服者自由支配被征服者的身心,這是征服者的榮耀;被征服者全身心依賴征服者,這是被征服者的幸福。 師父說這段話的時候,臉上充滿惆悵。我當時并不知道為什么,因為師父極少提以前的事,我的五個師母也是一樣,可我看過師母給師父作的畫像,那時的師父個子雖然也不高,可風姿若神,和我第一次看到師父的那個干巴模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是什么讓師父突然變得形如枯槁,直到師父死的時候我才了解了一點點。 師父想征服一個叫做鹿靈犀的女人,可他失敗了。 打那天起,我就發誓,對女人,除非我不想要她,否則我一定要作征服者。 可這位少東主看起來就像她的面具一樣無懈可擊,別看她年齡小,我想她見過的風流才子、英雄豪杰不會比我見過的美女佳人少,這樣的對手倒是棘手的很呀。 謝謝公子,只是,公子此次要訂做的手鐲,敝號力有不逮,要讓公子失望了。 我一愣,我沒聽錯吧,寶大祥還有作不出的東西?它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珠寶行,萬萬不會因為一個工匠的辭世,手藝就失了傳,若真是這樣,它干脆關門算了。我想起來蕭瀟的那只乳環是兩年前在寶大祥訂做的,那時周佛已經死了,可乳環的做工并不比蕭瀟的那只鐲子差,莫非這里面有什么文章? 在下知道周老師傅已經故去,要作出一模一樣的怕不現實,不過,兩年前在下曾在貴號定制了一只寶石耳環,那位師父的手藝也非同小可,在下這手鐲請他來做如何? 那姑娘下意識的望了蕭瀟一眼,我知道她在看蕭瀟是否帶著那只耳環。其實,我當時對寶大祥說是耳環,只不過是不想驚世駭俗而已,耳環?你耳垂那么有韌性嗎?能撐得動這么重的耳環! 夫人的耳環是梁師父作的,他,他近日身染目疾,已無法工作了。 這么巧?我正有些疑惑,她又道不過,敝號最近新近了一批稀世珍寶,公子可否感興趣挑上幾件,送給夫人和令妹呢? 能叫寶大祥的少東家說出稀世珍寶四個字,東西自然不會差了。不過這并不是我好奇的主要原因,這個少東主為什么左顧而言他?莫非真有文章在里面?我笑道少東主這么說,在下自然要看上一看了。 那請公子跟小女子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