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個朋友

    自那天一起做陶藝之后，蔣睿霖第二天就歸了隊。但兩人的聯系逐漸多了起來，不再停留在表面問候，葉甜試著給蔣睿霖分享她日常的瑣事：食堂今天的飯菜；喜歡的歌；同學講的笑話；其中她最常發給他的還是天空。她很喜歡看天空、云朵和月亮。葉甜發給蔣睿霖晚上從圖書館回寢時的月色，會在第二天一早醒來收到他回應的清晨日月交接的天際線。她說"月亮也在上班呀。"那邊回應地非常蔣睿霖本人，"嚴格來說，月亮是在加班。"

    從小到大還沒戀愛過的葉甜開始嘗到曖昧的美好滋味，相比于十幾歲時候那種恨不得生活中只有彼此的孤注一擲，她更沉醉于如今這樣你我各有生活，卻能分享休閑時刻的微妙氛圍。蔣睿霖給她發來隨手拍的訓練場的照片，她會畫出動線軌跡問他對不對，他說她是靈魂畫手，她笑著回他"向蔣團長學習！"

    同宿舍都心知肚明她這甜蜜狀態，唐璐璐偶爾臊一臊她，和兵哥哥談得怎么樣啦，葉甜睜著大眼睛說"才沒有！"女寢里一片看破不說破的噓聲。葉甜抱起書，"復習復習啦，都快要期末了！"   然后看了很久發現還在看同一行字。

    蔣睿霖提干提得快，帶的人自然也都是精得很，他歸隊沒幾天，三連長就在會后意有所指地來了句，"團長，頻繁看手機對視力不好啊。"蔣睿霖面不改色回他，"嗯，我知道。"

    旁邊指導員接著，"你小子凈掃興，團長明明是有情況嘛。"手肘撞蔣睿霖一下，"你抓緊啊，兄弟們想見嫂子了。"然后迅速抓著三連長跑遠，裝沒聽見他們團長在后面喊了一句，"你倆給我負重五公里！"

    這么過了兩周之后，葉甜終于能平靜下心緒繼續自己的生活，但是在每天早上醒來看到對面五六點發來的消息依然會笑意染透了小臉。研一就會在這個夏天結束，緊接而至的就是畢業論文開題、找實習、找工作，尤其還在就業形勢愈發嚴峻的金融業，其實她的生活半點也慢不得。

    授課結束之后，每天圖書館、食堂、寢室三點一線是葉甜的生活，再加上偶爾需要兼任大一新生的班主任，她又快速投身到這種緊張又充實的狀態里。安排完學弟學妹班級的瑣事之后，葉甜迎著午后的陽光準備奔赴圖書館，一個小學妹在這時叫住她，"葉甜學姐，你今天超級漂亮的！"葉甜自己都沒注意到最近她也開始裝扮了起來，恰到好處的淡妝，戴上精致的配飾，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溫柔的氣息。

    此刻的陽光打在她面龐上，葉甜瞟了瞟周圍，大家都在隔板后專注地學習，她拿出手機抓住這片陽光自拍了幾張。

    廣闊的訓練場上，蔣睿霖手機震動兩下，他指導完戰士的動作后解鎖，看到屏幕上是兩張女孩甜甜的笑容，妝容淡得看不出痕跡，只有她那雙小貓般的眼睛閃著溫暖的光，可愛的小翹鼻讓人不自覺想要碰碰那鼻頭，她留言，"蔣先生，我想發條朋友圈，你說這兩張哪一張更好呀？"

    "我覺得第一張更好。"

    "第二張輸在哪里呀？"她偏要問，明明第二張笑得更甜呀。

    他的消息很快進來，"第一張神態更好。"

    "好哦，那我就發這張啦。"原來他喜歡這種嘛，第一張確實看起來更自信隨性點哦。

    "專心學習，圖書館不可以開小差。"

    "收到，遵命！"

    當天傍晚，訓練隊伍都已經吃飯休息時候，蔣睿霖刷到她的動態，是夾在幾張生活風景圖里的一張自拍，那些風景圖她都一一給他看過，傍晚的月色、樹梢上的陽光、校園里懶洋洋的小貓······配上簡短一句話，"還好這次不用做選擇。"中校先生忽而覺得整個手機都燙手了起來，他生怕被人看到一樣，火速點了個贊，熄滅手機屏揣進兜里，喊了幾個營長來開會。

    夏日到來的江州一點也不像個中原地區，不僅熱起來得很早，一過夏至簡直整個地表都燙了起來，只有晚上九點過后，走在樹蔭茂密的路上才能偷得片刻涼意。葉甜從圖書館出來，沒走幾步就碰上章遠，兩人不同專業，她好像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開口還是他那老陰陽人的調調，"葉大忙人，最近干嘛呢？"

    葉甜認識他這么多年，臉皮也練厚了起來，"哦呦，我可比不上章社長忙。"

    章遠依舊笑得不那么靠譜，但瞬間他的笑意似乎斂去那么幾分，"前幾天我看到你在金熙了，跟誰吃飯呢？"

    金熙正是離學校最近的商場，挺多同學喜歡去那兒逛的，被人看到也是出乎意料但合理吧。葉甜有點不好意思，"一個朋友。"

    "喲，還裝呢？"章遠瞟她一眼，"你哪來的大我們那么多的朋友啊。"

    葉甜一口氣被他噎住，不說話了。章遠卻還看著她，片刻她憋出一句，"長輩介紹的。"

    章遠一下子笑得了然，"嘖嘖。"

    "你干嘛這反應??！"

    "哎，他干什么的？"

    葉甜瞪他一眼，"你怎么這么八卦??？"

    "你第一天知道??？"

    "······"葉甜氣結，自從她高中認識他以來，章遠一直就這副樣子，結果也沒耽誤他少談女朋友，一只手都數不過來。"部隊的。"

    那邊好像是頓了一下，"······打擾了。"隨后就是他山地車跑遠的影子。

    一個多月時間過得飛快，葉甜順利結束了學期末的考試，暑期實習也已經落實妥當，就在本地的一家金融機構，她甚至有些慶幸，這樣暑假也還可以見到蔣睿霖了。

    訓練場會記住每一位戰士揮灑的汗水，艱苦的封閉式夏訓也結束在小暑那天結束，蔣睿霖組織所有人員收拾行李，收到葉甜短信的時候他正帶著整隊人在回大院的路上。軍車行駛平穩，車廂里坐滿血氣方剛的戰士，呼吸間都是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她的嗓音仿佛隨著那條簡訊在他耳邊響起，"我終于放暑假啦！"

    "放假有什么安排？想去哪里玩嗎？"蔣睿霖算著，他應該又能有幾天休假。

    葉甜看到他的回復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假期要去實習，當然還是想先去游樂場一次！"

    說著她發給他一條方特的資訊，是立夏祭的專屬活動，有各種npc假扮鬼魂、妖族、精靈在園區實時互動。

    那邊消息很快進來，"請問葉小姐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想請你一起去。"

    葉甜手指都不知道該怎么動了，打出"好呀"又刪掉，可愛的表情包也是選來選去沒有最滿意的。蔣睿霖看著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閃來閃去，最終收到一個害羞的表情，和一句她的"好呀好呀，我們去夜場吧！"

    "叔叔阿姨放心你這么晚出門嗎？"夜場在四點開始，煙花則在九點半才會燃放。

    "我會跟他們報備的！再說啦，我相信你呀！"

    "好，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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