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流

    喂，聽說了嗎？

    什么？

    西村大人和葉子大小姐征討海妖凱旋了，大小姐被大名冊封為鈴鹿御前呢！

    鈴鹿御前？有點熟悉吶。

    珞珈面無表情地抱著木柴在村口停了一會兒，聽到這個名字時下意識皺了下眉，古井無波的心間微微波動了下。

    嚯，還真是厲害吶！不愧是葉子大小姐，我早就知道大小姐一定能行的。

    現在該叫鈴鹿御前大人了呢。

    哈哈，也是，也是。

    興奮的男聲逐漸遠去，珞珈抿了下唇，抱著木柴正要離開，忽然感覺到斜后方投來一道視線，她轉頭看去，對上了一雙冷漠又好奇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有一頭漂亮的黑發，頭頂左右各扎佩戴有兩個圓球頭飾，垂下的柔軟布條在她白皙俊美的臉頰邊輕輕晃蕩。

    珞珈面無表情，眼神往下落到了她敞開的前襟和衣下的裹胸布上，然后慢吞吞吐出兩個字，下流。

    ？

    她微微一怔，困惑地眨了眨眼，問道：下流是什么意思？

    珞珈不答，只冷冷的看她一眼，抱著柴往自己家走去。那女人卻是不依不饒，搶步追上來一把抓住了珞珈的胳膊，追問道：什么是下流？

    猝不及防被抓了一下，懷里的木柴頓時嘩啦啦掉了一地，珞珈額頭上青筋跳起，慍怒道：放手！

    女人卻很固執，回答，我。

    她說話有點奇怪，像是不習慣人類的發音一樣，口音里帶著點古里古怪的味道，但她低沉悅耳的聲音卻足以抹平一切。

    沒有什么意思，只是個形容詞。珞珈無奈，掙脫又掙脫不了，只能順著她隨便口胡了兩句。

    不過這女人明顯不信的樣子，那雙黑沉沉的眼還在盯著珞珈，簡直固執的出奇。

    你把我的柴弄掉了，可以放開我嗎？珞珈朝下努了努下巴，我要回家了，小姐。

    女人低頭，盯著地上的柴看了幾秒，竟然蹲下來把柴收攏起來抱進懷里，然后一言不發地看向了珞珈。

    和她對視幾秒，珞珈神奇地get到了她的意思，立刻拒絕道：不用幫忙，我一個人可以帶回去的。

    女人固執地盯著她看。

    一會兒后還是珞珈先行妥協，好吧，請跟在我的后面。隨后她轉身往家里走去，她的家在靠近村外的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因為臨山，村人們害怕野獸，便很少有人會往那里去。

    身旁的腳步聲清晰可聞，珞珈瞄了她一眼，發現女人穩穩的抱著柴跟著，也不覺得那柴火咯手，反而帶著點好奇的神色。

    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注視，女人側頭看過來，好奇的目光先后略過珞珈提在身邊的米、調料，然后往上和她對視，低沉悅耳的嗓音里含著困惑與好奇，你，要去哪里？

    回家。珞珈說。

    家？

    我的家，在那里。珞珈往不遠處的木屋指了下，那木屋不大不小，屋前有個水井，再往外是一層簡陋的籬笆。

    女人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好奇地問珞珈，家是什么？

    珞珈眼神微妙的看著她，沉默好一會兒才忍住了吐槽的心，眼里卻沒忍住流露出來了一點憐憫。

    唉，真是的，長得這么好看聲音這么好聽的一個姑娘，怎么就是個傻子呢？

    雖然不太懂這個人類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女人卻下意識感覺到了一股不適，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你沒有家嗎？

    不知道。女人搖搖頭，腦海中閃過少女和男人的面孔，家，家人，家人的力量，又都是什么呢？

    很快到了家門口，人都抱著柴跟上來了，珞珈不好趕走她，猶豫了下，抬頭看著女人茫然又好奇的眼神，問道：要進來嗎？

    好呀。女人理所當然的點頭，抱著柴就跟了進去，目光一直注視著珞珈，眼神有幾分探究，很快又隱去。

    珞珈也沒在意，側身給她讓開位置，指揮著女人把柴放進了廚房，這才拉開門邀請道：進屋里來坐吧。

    女人剛才一直在好奇的看著她，見到她拉開門又往屋里看了看，然后按照珞珈的指示脫鞋進門，乖巧地在房間里的榻榻米上跪坐下來。

    鑒于她剛才幫自己拿了東西，人長得又好看，珞珈沏了一壺茶送過來，在她面前跪坐下來，問道：閣下怎么稱呼？

    葉子。女人對她微笑，或者，鈴鹿御前。

    鈴鹿御前？珞珈心里一跳，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遍，越看越覺得熟悉，可又想不起來為什么，只能歸結于剛才聽到的傳聞。不過

    你不是人類吧。

    鈴鹿御前笑意頓消，瞳孔微微縮起，為什么這么說。

    如此明顯的妖氣，未免也太不把我這個巫女放在眼里了吧。珞珈嘆了口氣，她明明穿著紅白巫女服來著，潛伏進人類村落里，你是要做什么呢？妖怪小姐。

    想尋求一些答案而已。大抵是見珞珈沒有什么敵意，鈴鹿御前緊繃的氣勢稍稍松了一些，我對人類并無敵意。

    那之前的海妖進犯？

    是人類進犯于我。鈴鹿御前強調道，海妖并未侵犯人類村落。

    珞珈微微語塞，想到自己這兩百年來見過的各式各樣的人族，倒是沒有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她剛剛蘇醒的那段時間記憶一片空白，因此被人類騙過好多次呢，甚至有幾次被村民啊武士啊哄騙著送給了當地的君主和大名，要不是她還有靈術傍身，估計早就失身了。

    人類的惡劣她可是早有體會。

    有什么答案是要從人類這里得到的呢？海族應該也有大妖吧。珞珈將茶水推了過去。

    鈴鹿御前沒有接過，她身子微微前傾，問道：我想知道，什么是家人的力量。

    啊，這個啊。珞珈微微一愣，隨即微笑起來，這個東西，確實是要親身體會的呢。

    我永遠喜歡鈴鹿御前！

    阿爾托莉雅·御饌津真好康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