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從周府回來幾日之后，蔚洇估摸著快到月芽兒回家探親日，她一定會來找她對峙。

    蔚洇正趕著張小姐的嫁衣收尾工作，沒注意身后站了一人。轉頭一看發現是月芽兒正盯著自己出神。

    她微微一笑的盯著她的臉，蔚洇親熱的走上去拉著她的手，面上不解的說道月芽兒，你怎么這樣看著我。

    白蔚洇，你怎么會認識三小姐，你以前怎么沒跟我提過。自己以前跟她說的周府這么多事，現在鄰里都知道她要做周修麟的妾室，況且她爹娘儼然一副周府準岳家的姿態在鄰里炫耀著，沒想到白蔚洇跟周家三小姐的關系如此親密，甚至跟大少爺的關系也很緊密。這是多么打人臉。

    我想著周府這么大，你又不是琪雅院里的丫鬟，我跟她的關系也不會影響你，所以就沒告訴你。蔚洇解釋著這里面的內情，希望月芽兒可以明白。

    那日對于我來說有多么的難堪，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忍受所有人鄙視的眼神，但當我周府遇見你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還在忍不了。白蔚洇，你是不是心里想著我自甘下賤的做姨娘，嘲笑以后我生的孩子都不能叫我娘親。月芽兒眼睛里滿含淚水的對著蔚洇說著，如果蔚洇的好友不是三小姐而是府內其他小姐，她也不會覺得這么不堪，明明小時候的玩伴，家里的條件都是差不多，為什么她成為任人打罵的丫鬟，而她卻成為主子的密友，這樣巨大的落差造成了她心里的不平衡。

    好了，月芽兒，你別這樣想，我從來沒有覺得你自甘墮落，做周大少爺的妾室確實是你最好的選擇，沒人能指責你。蔚洇用手帕給她擦拭點臉上的淚珠，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

    月芽兒一把抓住蔚洇的手，眼睛充滿嚴肅的盯著蔚洇問道，阿洇，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看話本子時，你說你絕不會做別人姨娘的，你沒忘吧。她害怕蔚洇跟大少爺有私情，害怕蔚洇改變自己初心，害怕跟她爭，因為她知道蔚洇的手段。只要蔚洇自己不愿做妾室，以她們家的地位根本不能跟周家比擬，周家不可能娶一個她這樣家世的女子作為正妻。

    你放心，我絕不會做任何人的姨娘。蔚洇堅定的回答著，她才不會成為妾室，現在的女性地位低下，根本就沒有人權，可以被正室隨意欺壓，男人過于疼愛，寵妾滅妻的名聲落到頭上也會被進豬籠。就算她做的是貴妾，她的子女只會成為嫡出子女的墊腳石，她才不做那損己利人的事。

    阿洇，你能發誓嗎？月芽兒臉上的淚珠都沒有抹干凈便笑著，想獲得蔚洇進一步的保證，她從小跟蔚洇長大，深知蔚洇是靠神佛保佑才醫治健全，因此白家人一直注重誓言。

    蔚洇聽到這個要求蹙了蹙眉，月芽兒，我可以發誓不做姨娘，可你以什么身份來要求我發誓，我們是從小的玩伴沒錯，但這個身份不足以讓我發誓。雖然自己的確不當姨娘，但是月芽兒這個要求也太無禮些。

    阿洇，你也知道我被內定為大少爺的妾室，等大少奶奶一進門，我就會被大少爺收入房中，你跟三小姐關系這么好，我怕

    還沒等她說完，蔚洇直接出言打斷她，那么你是怕我成為你大少爺的妾室嗎？

    阿洇，反正你不想做妾室，發個誓也不會應驗。月芽兒看似向著蔚洇說話，但句句都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月芽兒，我可以發誓，但這是基于我們這十幾年的友誼，我發完誓后，這件事我們就不要再提。其實對于蔚洇來說她可以不理會月芽兒的要求，但她怕現在不順著月芽兒，到時候她給自己使絆子，雖然自己也不懼，但她畢竟在周府內而自己在府外，真要有什么絆子自己也沒辦法解決，遠水解不了近渴。

    好的，好的，阿洇，我都聽你的。月芽兒用衣袖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面上帶著微笑。只要自己的目的達成就行。

    我白蔚洇對天發誓，如果今生成為任何人的妾室，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孤苦終老。

    月芽兒聽著蔚洇的誓言，才將心真正的放了下來，笑著說，阿洇，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太害怕了，你長得這么好看家世又這么好，找什么樣的男子都能找到，而我自己卻是周府的丫鬟，除了配小廝，就好的出路就是做姨娘。

    我知道你的擔憂，但再好看的容顏也只是一副軀殼。尚且不說容顏易老?，F在你可以放寬心了吧，我才不會跟你爭你們家的周大少爺蔚洇打趣著月芽兒。

    阿洇，你都不知道府里有多少丫鬟想做大少爺的妾室，我當時是掙破了頭才被選定。畢竟他英俊瀟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還年輕。如果不做他的妾室就只能做老爺的妾室，老爺的年齡比我爹還大。我可接受不了。月芽兒臉上先是露出柔情蜜意般的笑容，說道老爺的時候卻是面臉嫌棄。

    那你當時是怎么被選定的？蔚洇疑惑的問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時是老夫人和夫人選的，我知道府里長輩最是厭煩那些鶯鶯燕燕，因此面上一直裝著不愿與她人競爭大少爺的妾室之位。月芽兒覺得蔚洇對于自己已沒有威脅就將她的成功經驗向蔚洇透露。

    你還挺聰明。蔚洇這話里摻雜一絲絲不屑的語氣，可陷入回憶中的月芽兒卻沒有聽到這一絲的不屑。

    在周府內院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能存活，不聰明的女人早就被賣出府中。阿洇，我還有一個請求，這是最后一個。月芽兒撒著嬌，看著蔚洇說著。

    聽到月芽兒話的，蔚洇皺起眉頭，心里很是不耐煩。說吧，看看我能不能辦到。

    阿洇，你可不可以在三小姐面前說些好話，你上次也看來了，三小姐對我好像有點偏見，你跟她關系這么好，你說的話她一定會聽。月芽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自己跟蔚哥是好朋友，三小姐跟蔚洇也是好朋友，那么自己也可以跟三小姐成為好朋友。三小姐又是大少爺的同胞meimei，這樣的話就算以后大少爺娶了一位高官之女為妻，自己有三小姐的支持，她也不會受到過分打壓。

    其實上次我跟琪雅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幫你說了好話，但是看她對你的偏見比較深，我下次跟她見面的時候再幫你說說。上次自己卻是是幫她說了話，但是看琪雅的表現就知道是失敗的說情。

    謝謝你，阿洇，你真夠朋友。自從阿洇打消她的疑慮之后，她還是十分信任這個朋友，畢竟一起長大，阿洇就是言出必行的人。

    嗯心不在焉的回應著，又繡起張小姐的嫁衣，月芽兒見蔚洇開始工作，也不好打擾她就離開了白家。

    待月芽兒走后，葉秋霜來到蔚洇房間。我剛剛聽見你們兩有點爭執，這是這么回事。

    蔚洇把月芽兒讓她發誓以及顧忌月芽兒在周府內會影響她的計劃。聽見女兒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葉秋霜氣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嘴里詛罵到。她個小賤皮子，哪來的臉讓你發誓。

    蔚洇擔心自己娘別因這件事氣出病來，趕緊上前安慰道，娘，沒事，反正她讓我發誓不做姨娘，又沒說不做周家大奶奶。

    就算沒發誓不做周家大奶奶，但還是不可大意。葉秋霜小心叮囑著蔚洇。

    娘，我知道了，我就是在月芽兒跟我說幫她在琪雅面前說好話的時候，差點破防了，看來我的定力還不夠，不然月芽兒憑那種人就能引起她的怒氣。她從來沒有把月芽兒作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哼，她跟她眼皮子淺的母親一樣，用人的時候嘴特甜，不用人的時候恨不得跟那人不認識。我可跟你說，那種人你敷衍一下就行，別太投入了。

    我知道了。蔚洇無奈的說道，不論自己到什么樣的年齡在她娘的面前，她永遠是一個讓父母不放心的孩子。

    深夜里的白家，蔚洇倚在娘親到懷里，一起坐到大浴桶里泡著娘親家秘傳下來的藥浴，可以美白嫩膚。

    葉秋霜祖上是前朝的御醫，通過家族世代相傳以及宮里的秘籍總結出一本專用于保養女子容貌和身材的書籍。美麗的容貌以及動人的身材用來作為葉家女子在亂世中獲得生存的資本。

    因此葉秋霜自蔚洇從小就開始飲花茶，洗花浴，涂從花瓣中提取的精油。每日也吃藥膳，通過吃雞蛋和羊奶來減少吃rou，怕影響身上的香味。日積月累下來蔚洇從內而外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不是單純的花香，而是摻雜了一份蔚洇自己獨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