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直播

    一覺醒來，喬木查感覺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伸手一摸，額頭略微發燙，測了個體溫，38，低燒。

    她怎么就在沙發上睡過去了？

    喬木查氣惱自己的不小心。

    站在窗邊，手里拿著杯剛沖好的藥，等著降溫好入口的間隙，她觀察起外面的情況。

    小區與長f支隊中間的馬路上有不少感染者在游蕩，肢體僵硬，動作笨拙，穿著防護服拿著防暴盾和防暴叉的警員們上去默契地兩下便能輕松制服，再給綁住手腳，抬進車內

    盡管感染者的行動力比昨日提高了些，但目前看來一切可控。

    捏著鼻子把藥一口氣喝完，喬木查正準備倒杯水沖淡嘴里的苦味，手機提示音響起，她一看Ourbo推送了一個感染者相關的熱度飆升視頻。

    點開來看是一段直播錄屏，畫面上清楚地顯示著，拍攝者面前的籠子里正關著一個赤裸的感染者，不就像各種虛擬創作題材一致給出的稱謂喪尸一樣，籠子里的少年已經喪失了理智，意識，整個人毫無生氣可言，兩眼空洞地蜷在籠子一角，遍布身體的網狀青紫和瘢痕讓他更像一具尸體。

    鏡頭外傳來男人的說話聲，是主播在回復屏幕上的疑問，他說自己發現這男孩時，正在他家院子里偷雞吃，自己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人給逮住丟籠子里的。

    帶著口音的普通話里透著興奮和激動，還有制服危險生物的洋洋得意。

    [為什么要把他關狗籠里？綁住不行嗎？]

    啊喲！你這問題，這東西那么危險，萬一被他咬上一口我也這樣了咋個辦？！當時哪里有時間去找繩子嘛，你真是站起說話不腰疼！

    [那人家衣服你怎么給扒了？]

    這......這還不是怕他身上突然長出點哪樣東西，危險嘛！你當我沒得看過電影??！主播說著從腳邊撿起棍子往男孩身上的青紫捅去，你們看嘛！這些，這些，正常人哪點會長這種奇怪的......

    你個狗雜種在搞哪樣！快點把我崽放了！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視頻里的畫面立時混亂起來。

    酸牙的鐵門吱呀聲響起

    誒誒誒！你們不能放他出來！危險！哎呀危險的很！主播的聲音又氣又急，畫面在晃動模糊后整個一黑，手機攝像頭應該是隨著主人的手一塊貼在了對方的衣物上，衣料拉扯的窸窣聲瞬間放大無數倍。

    放屁！他動都不會動，你就是想拿他賺錢！伴隨著另一男人話音落下，主播痛叫一聲，似乎是挨了一拳，手機沒拿穩摔落在地，幾個翻滾后后蓋朝上，鏡頭對著天空。

    天空陰沉沉的，和著扭打的背景聲一起，看著十分壓抑。

    哧......好像有液體濺落在手機周圍，隨即是主播那近在耳邊般痛苦的喊叫聲，啊啊??！眼睛！眼睛！我的眼睛......

    一陣鐵籠晃動的聲響后是更大的sao動，小軍！小軍！我是爸爸

    踉蹌的奔跑聲漸遠，揚聲器里的哭叫變得驚恐起來，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雜亂的腳步聲、掙扎捶打聲、重物倒地聲......還有...如饑似渴的吞咽聲。

    視頻加速了這一段僅有機械重復的吞咽聲的畫面，幾分鐘后，動靜再次傳來，聲音很輕，像是腳底直接觸在水泥地上的啪嗒聲......沒多久，在一陣衣物簌簌的摩擦聲后，又一腳步聲響起，沉重且緩慢。

    一切歸于寂靜，畫面定格在濃的化不開的云層。

    下滑屏幕，底下的評論都炸了，字里行間充滿了恐慌。

    視頻表明感染者會受到血液氣味影響主動攻擊正常人！人類不但是他們的食物還是他們的新生力量！

    叮！

    一條新聞速遞，大意是鑒于感染者已失完全去生命體征，官方決定不再對這類群體使用感染者稱呼，而改用喪尸，同時醫院不再接收有失智、抽搐且同時出現皮膚青紫的患者，并將對之前收治的感染者們進行焚燒處理。

    哐！咯吱咯吱

    喬木查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不知是這層哪家住戶變成了喪尸，對門又撞又撓的，刺耳的指甲刮門聲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她心里揣著疑惑快速走向窗邊。

    這片路上的喪尸基本都被送上車里，一輛已經關上門的車子被喪尸從內撞得哐哐作響，另一輛車應該是抬到一半時混亂突發，兩個警察在制服著地上拼命扭動的喪尸，還有幾個在抵住沒來得及關上的門。

    地上的喪尸掙扎地越來越激烈，好像兩個人都快要壓制不住它了，還好其中一人果斷拔槍將它擊斃，他倆接著幫助其他人把車門成功關上。

    喬木查看得忍不住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明明昨日到今早喪尸都還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這會行動力卻趕上正常人了，它們的能力在短時間內提升得太快了......這很奇怪。

    照之前的視頻來看血液本身及其氣味對喪尸來說都有影響和增強作用，可是隔壁鄰居與馬路上這批喪尸也是血液誘發的嗎......

    或許還有其他誘因。

    喬木查又把之前的直播錄屏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什么收獲，無意間卻發現一條彈幕a國兩個月前就出現了。

    早在昨日前就出現了感染者嗎？

    喬木查又去搜了下相關信息，只有零星幾條新聞報道a國兩月前爆發了大面積流感，此外沒有更多聯系。

    她分析不出什么，切到其他app，最新消息提示大家切勿前往商場超市，多地因為搶奪物資發生了踩踏事故，打架流血都是輕的，不少村鎮超市甚至還爆發了大面積武斗。

    下意識點開了通話界面，又把昨天的撥號點了一遍，還是無一接通

    喬木查皺眉盯著手機屏幕直至變暗。

    此刻她的腦子里亂糟糟的，各種聲音亂躥，再加上低燒帶來的乏力感她把臉埋進冰冷的雙手里。

    喬木查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夢，那些似雪花般紛飛的碎片，照這個趨勢沒兩日就會變成碎片畫面里那樣，停水停電、食物短缺，最后同類相殘、啖血食rou......

    她不敢再回想那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家里沒什么食物了，她原本準備今日回c城，飯菜昨天都已處理干凈，吃的只剩幾包臨期速食和行李箱里準備帶走的特產，這些湊一堆也撐不了幾天的。

    如果那條彈幕說的是真的，那么就意味著兩月的時間里科學家們也沒找解決或拖延的辦法，自己更不能指望兩三天后就能獲救，或是變異情況緩解了。

    目前看來坐守家里她大概率會先餓死。

    今天是第二天，不如趁著在一切沒有變得更糟糕之前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