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郎(16)
與郎(16)
姜年來了。 他不知道王媞媞這邊發生了什么,還以為她出了事,尤其信息沒有回應,打過去又是關機,他只好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冒著寒風出門。 他兜里就剩下三十來塊錢,都用來打車了,到了地方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王媞媞不是耍他吧? 首先這個樓的位置處在胡同的老居民區里,周圍環境跟城管來后的菜市場差不多,實在差強人意,其次這個樓實在破舊,連個電梯門衛都沒有,實在不像是王媞媞這種富家女的住所啊。 姜年遲疑,有了轉身回去的念頭,但既然來了,不如碰碰運氣,她要是真耍他,也罷了,算他做人太實在,可要是不耍她,而是 不會遭人綁架了吧? 姜年根本沒容自己多想,一步作兩步往上竄,找到她給的門牌,試探性地敲,直到聽見里面王媞媞的聲音,他才鼓起勇氣繼續敲門。 王媞媞開門也謹慎,掛了條鎖鏈開了門縫,瞧見是他了,才解開鎖鏈讓他進門。 家里停電了。 黑暗里,她聲音聽起來也柔弱。 姜年跟在她后面進屋,她時不時要回頭囑咐一句:當心! 手機也沒電了,我也忘了蠟燭放哪里了她像是有點感冒,鼻子一吸一吸的,姜年逐漸在黑暗中適應視力,借著窗外那點月光看清他現在正站在王媞媞的臥室里。 好冷!王媞媞坐回床上,掀開被子蓋住腿,又說:你過來嘛。 嫌他站得遠,姜年只好往前靠過去,王媞媞又伸手去拉他的手,仰著頭看他,他倆誰也看不見誰,但又模模糊糊地能看出點輪廓來,是鬼影子似的兩個人。 姜年抬起另一只手撫王媞媞的臉,好像黑暗反倒給了他一點勇氣,如同這黑賦予了她一樣的眼盲,使她虛弱,使她殘缺,而他便不再擔心自己異常的沉默。 姜年,你來 她捧著他的手,在他溫熱的手掌心里呼一口涼氣,姜年也坐下來,同她一起并排靠在床后,坐了一會兒,王媞媞說:這么坐著不舒服,我想躺一會兒了。 他又猶豫,只覺她在一步步誘他向前,這不是溫柔鄉又是什么,都上了她的床,還要鉆她的被窩! 幸好黑暗給了完美的遮羞布,她看不見他的臉變了緋紅。 姜年,我累了。王媞媞滑下去,拽拽被角,裹緊。 姜年也只好脫掉外套,想了想,也解了褲子,他里面還有條襯褲,還不算太有失體面,躺到床上,也只是靠在最外邊的一條,搭了個被角,半躺。 然而,王媞媞貼上來,勻給他一些被子,不小心,悶聲打了個噴嚏,姜年便隔著被子去擁她,她攀出胳膊也去抱姜年的脖子,這才發現他整個人如火爐一樣發熱,胸膛是熱的,后背是熱的,像是個活體暖手寶,專門來給她取暖的。 姜年也抱著王媞媞,但抱得很謹慎,更竭力排除那些非分之想,他盡量不讓自己跟她的身體貼得太近,不過,在無意中碰到她的腳,姜年又詫異那雙小腳怎么會凍得這么冰涼? 我困了,姜年,你能陪我睡一會嗎? 她是真的累了,跟平日里的她有些不同,不野不狂不色不妖,沒有白日虛妄的矯飾,此時此刻,姜年覺得懷里的人好像逐漸下沉,她縮在他懷里哼哼嚶嚶,像是回到了母胎的狀態,軟弱,幼小,無辜。 這反而讓姜年放松了不少,輕拍她的后背,像要哄她睡覺,自己則也闔上眼睛,閉目沉浸在安靜里,就像很多年前,母親這么哄拍他,他也這么哄拍底下的弟弟meimei們,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帶著不同身體殘印來到世界,共享一個家庭的愛,mama說,愛不分血緣,不分性別,不分相貌和身體的形狀,只要你想,你就能愛。 所以那些鄰居說的是真的,說我一點也不像你,你不是我的親mama,我也是mama撿回來的 這個問題,他一直不敢問,好像在他還能哭出聲音的時候,母親就帶著他一直走,走了很遠的地方,好像在記憶開始的地方,他就在遠行,母親一邊為人醫病一邊教他手語,他逐漸不再哭了,安安靜靜地與母親打手勢交流。 可再安靜,也有煩躁不安的時候,這一問題不提出來,要憋壞心口。 他問這個問題時,手勢打得很用力,一下下扣胸口,扣掌心,抿嘴,怒目。 母親只是望向窗外,那時候她已經得了病,但她并沒有透露一個字,只是舉起手來緩緩給他反復比劃人和人,還有愛可以遺傳。 姜年王媞媞哼了一聲。 姜年睜開眼睛,屋內已有微光照進來,天沒有大亮,但已經看得清屋里的輪廓和人了,他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睡著了,而且還睡了一晚上! 幾乎出于睡意本能,又把懷里的人摟緊了。 她縮在他脖子口,頭發摩挲他下巴,弄得他有點癢,不禁往懷里瞧,那人像個孩子似的睡相甜美安靜,短發亂蓬,粉色睡衣領口露出白白凈凈的頸子,散出點玫瑰奶香,臉也壓得紅撲撲,小嘴抿著,像在夢里跟誰慪氣一般,看得讓人心軟綿綿的,姜年想,這時候親她一口她應該不會發現吧? 人一旦有了什么執念便開始惦記起來不肯放過,也是離得太近,太容易下嘴,他低低頭就碰得到,但不知怎么,當他嘴唇碰觸她皮膚的一瞬間,他的心突突地猛敲了幾下,也是該死,男人總在清晨時多出一些反應。 這反應并不舒服,平常也有,但沒有這時候這么強烈,他胸膛的溫度和氣息讓他無法繼續安睡,吻了一下,很輕,總覺得不夠,不如再來一下,竟忽然貪心起來,姜年克制不住地連連吻王媞媞的臉頰,一下下啄著移到嘴唇。 王媞媞哼了一聲,睫毛動了動,他這才停下,看她揚起臉來,瞇縫著掙扎地看他一眼,又闔上:唔姜年 她的嘴唇湊碰到他的嘴唇,唇間蕩起微笑,吐出字來:早啊 她最后那個音拉得還不夠長,姜年便侵吞了她的嘴唇,舌尖一挑便輕易進到她的口中,纏吻輕吮,姜年一邊感受身體出現的強烈反應,一邊沉溺在她的香唇熱津中,而在王媞媞終于發出一聲嬌懶呻吟時,他便再也忍不住地一翻身,順利地把王媞媞壓在身下,她抬了下手,他手指交握住,吻也逐漸加深,舌滑靈動,唇唇不分,王媞媞也開始半睡半醒地迎合他,吻得如同依附。 而姜年則被她的回應徹底點燃了激情,手不自覺地去捧她的臉頰,嫌不夠,還要吻下去,吮她的脖子,咬她的衣領扣子,手指插進她濃密的短發里,人伏下去,被子滑落,露出矯健筆直的脊背,年輕的骨骼和緊致的皮膚散發出青春獨特男性荷爾蒙的野性,把王媞媞圈在兩臂中間,像是牢牢箍住獵物。 而王媞媞這會兒已經徹底醒了,手輕撫,語哼嚶,帶著點沙啞的聲音說:姜年,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