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譴(35)
歡譴(35)
韓諾冬喝多了,其實他覺得自己真沒喝多少,但一出了飯店就抱著垃圾桶吐,短杖都扔地上了,韓柏辛上去給他拍后背:吐出來就好了,你看你,不能喝酒還跟我在那逞強! 韓諾冬吐完覺得大腦清醒多了,接過朱宴給他買的礦泉水漱口,天旋地轉,他沒了力氣,伸手去掏出煙盒,顫顫巍巍要點火,可怎么也沒點燃。 韓天佑拽拽他衣角:哥哥,你的拐杖。 韓諾冬低頭看,小孩子幫他把短杖收在懷里,仰著腦袋,一雙澄亮的黑眼睛正看著他,韓諾冬不由地就笑了,蹲下來看他,這還是頭一次這么近瞧這小家伙,心里某個地方軟軟地疼,他一把摟住了韓天佑,越摟越緊,臉貼著臉摩挲,他深吸孩子身上的味道,眼眶溫熱,這小小的人兒啊,是一萬公里被流放的寂寞和漫長時間的分秒難捱,是懲罰也是寶貝,是他的罪也是他的佑。 韓天佑被韓諾冬抱得喘不過氣,又覺得他滿身水吐得臟兮兮,扭著小身子往外哼唧掙脫,韓諾冬不放手,他就嚷起來,小孩子聲兒尖,撕著人耳膜:mama,爸爸! 韓柏辛走過去,從韓諾冬懷里把孩子強抱過來哄:好了好了,爸爸在。 又轉頭看韓諾冬說:你住哪,我們給你送回去吧。 韓諾冬吸吸鼻子站起來說:不用了,我打個車就回去了。 你沒事了? 嗯。 韓諾冬撿起拐杖,低頭燃了煙,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踽踽獨行,在夜的路燈底下拉長身影,漸漸遠去。 朱宴一直站在陰影里,此時轉過身,已是淚流滿面,想沖過去追,韓柏辛一把拽住她:你給我冷靜。 柏辛,讓我找他讓我跟他說句話朱宴泣不成聲,但路上行人已回頭注目,她又不敢哭得太難看,只能拼命壓住聲音,頭垂在韓柏辛懷里,狠狠咬住自己手腕。 太晚了,宴宴,我們回家吧,天佑都困了。韓柏辛把下巴抵住她頭上,輕輕撫她后背,另一只臂膀里的韓天佑也去摸mama的頭發:mama,你怎么哭了你別哭了天佑不惹mama生氣了,mama不疼,mama不疼。 韓柏辛嘆了口氣:我們先回去好嗎? 朱宴抽搭著勉力忍住哭,抹了抹臉跟韓柏辛一起走,一路上,二人再無話,等把韓天佑哄睡了已是將近十一點,朱宴走出兒童房,才發現韓柏辛坐在客廳等她,空氣里彌漫淡淡薄荷煙的味道,她知道他是又抽煙了,可她不忍怪他。 我剛給韓諾冬打電話了,平安到家了,你放心。韓柏辛眉頭像掛了把鎖,鎖得紋痕深長。 朱宴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到他跟前,他抬起臉來看她,黑睛定然,深不可測,忽然又朝她伸出一只手來,朱宴接住溫熱大掌,便順勢入了他懷中。 朱宴什么也沒說,人趴在他腿上,像一只溫順的貓。韓柏辛去撫她頭發說:你看你,也有白發了。 朱宴嘆了口氣:是啊,我也老了,沒法跟年輕人比了。 韓柏辛戴上眼鏡幫她拽掉白發:那個蕭丹對諾冬一直都挺有意思的,張宏遠回來也沒少說,今天看著本人,真挺好的姑娘,有時間我讓他把人叫出來,一起吃個飯。她家什么情況我大概了解,也算知根知底了,兩個孩子在一起這么多年也不容易。 朱宴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艱難附和:是啊,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韓柏辛說:這些年我不說,你可能也知道,我攢了點錢,也不多,買個西區的二室一廳勉強可以,也就是為了他結婚攢的,將來他再有小孩,我也就不管了,管不起了,我太累了。 他摘了眼鏡,把眉頭都揪紅了,朱宴攀起來去給他按摩太陽心:老韓錢不夠我也可以湊,你不要這樣辛苦,我心也疼。 韓柏辛轉頭看她,仔細看她眼睛,譏笑:你心疼?你的心在我身上嗎? 朱宴一怔,眼睛垂下又抬起: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韓柏辛看了她一會兒笑說:你也累了,咱們都睡吧。 是該睡了,可這一夜誰又睡得著,不過是各揣心思靠背躺,一個閉目憶往事,一個望月思舊人,迷迷糊糊里,又恐夢囈說漏了嘴,xiele密,便此生不得安寧。 第二天,朱宴把孩子送學校便去上班了,三年前她就換了職,現在在明達集團總經辦做秘書,誰都知道明達集團的總經理是董事長的獨苗,但人比較乖張有個性,不坐豪車不穿名牌,不愛應酬不聚會就愛旅游和攝影,也沒什么朋友,說消失就消失,都是他爸一直幫著打點生意和人際瑣碎罷了。 今天有點例外,大概有貴客來訪,總經理刻意換了套西服還親自下樓去接,又讓朱宴調兩杯咖啡送到會客廳。 小朱,做馥芮白。 老板別的不講究,唯獨對咖啡稍微有要求,廚房最貴的也就是咖啡機了,而朱宴又最懂煮咖啡。 馥芮白是老板最愛,大概因為他以前在澳洲念過書,所以對此情有獨鐘,而在國內只能買到tte的時候,老板就回來問秘書們,你們誰能給我做一杯馥芮白來?朱宴聽張宏遠回國時說過,便自告奮勇說試一試,她向來對擺弄吃喝有一套,做了兩次也就學會了。 兩個shot的Expresso,關鍵點在打奶泡和溫度,不能打太綿密,也不能煮太熱,還要震出小氣泡,最后再在圓口瓷杯上慢慢繞圈拉花,朱宴越做越熟練,賣相口感都不差,老板也就漸漸離不開她了。 這時候,她又端了兩杯進會議室,剛進去就覺得聲音不對,再一抬頭,果然是那人,一驚,手里的咖啡差點沒端穩。 韓諾冬也怔住了,但很快,他起身接住了咖啡,深深看她一眼:謝謝。 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秘書朱宴,這位是國內大名鼎鼎的建筑設計師韓諾冬,說起來我和他還是大學校友哈哈! 朱宴假笑:哦,是嗎 總經理繼續說:韓先生,我忘了說了,這次的展覽館還是由朱宴先生的施工單位來承建,監理方是我爸找的,都是熟人,我也放心。 韓諾冬笑:嗯,沒問題,你是甲方你說了算。 總經理繼續說:說實話,建這個展覽館呢是我的想法,主要是為了放我那些攝影作品的,當然還有其他攝影師作品,不過他們的都不重要。我的,是十年的心血,我得對自己有個交代,而且你也知道,很多照片得來不易,都是我拍攝的記憶 確實很珍貴。韓諾冬低頭啜一口咖啡,味道正宗得讓他懷疑自己就在墨爾本的咖啡店里,抬起眼睛看朱宴,目光相撞,朱宴慌忙轉頭:總經理,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哎等會,小朱,我給你看看咱們的展覽館??偨浝戆央娔X的效果圖轉給她看,那棟建筑猶如海上升起的半輪明月,玻璃結構的拱形門延伸出一條廊橋,從山林直通水面,在夜空里發出柔和光芒,映在水中,波紋浮動,讓人不禁有種伸手觸月的錯覺。 怎么樣,這是韓諾冬先生的作品,他可是獲得過全球設計獎的中國人! 朱宴喃喃:很美。 你猜韓先生的這個作品叫什么? 朱宴從電腦上方看韓諾冬,他正歪著腦袋看她,她又迅速拉回視線搖頭。 總經理哈哈大笑,拍拍朱宴肩膀:叫宴,遇,不是你想的那個艷,是你名字朱宴的宴,韓先生是不是很有創意?不僅有艷遇的音,還是一次盛宴相遇。韓先生說這是為今生所遇所愛而建的展覽館,就像那個韓先生,你說的那個叫什么來著? 韓諾冬笑著回答:。 對!就是這個,主人公為了紀念愛人收集了她所有碰觸過的東西發卡啊,煙灰缸啊,鑰匙啊然后建成了一個博物館,我也為了我的所愛,建一所展覽館來紀念,而來參觀的不就是一次與愛的宴遇嘛! 朱宴一直看著韓諾冬,韓諾冬也沒躲避,漂亮冷酷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如炬。 ********************************** 忽然發現離rou文越來越遠是怎么回事? 哎沉迷劇情的我!下一章咱們吃個小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