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師不利

    沈媽拉開衛生間的門，被里面的人嚇了一跳：你怎么起這么早，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來啊今天？

    外，外面小孩放炮的聲音把我吵醒了。沈蓉蓉披散著頭發，感覺耳朵尖有點發熱，她手里拿著一把木梳朝母親撒嬌：哎喲，mama，你先出去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奇了怪了，沈媽嘴里嘟囔著往廚房走：往常放假在你耳朵邊打雷都叫不動你，放炮聲能把你吵醒？

    當然不能了。

    沈蓉蓉在心里小聲說道，要不是因為今天要去陳劭家串門，她才不會在大年初五的早晨七點鐘就爬起來洗頭打扮。

    假期和懶覺對一個高中生來說多寶貴啊。

    吃過早飯磨蹭到十點，沈媽還沒收拾好，沈蓉蓉急的坐立難安。

    媽，你怎么還沒好??！

    她想快點見到陳劭。

    沈媽拖著地，看向已經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女兒：要不你先過去？

    不要。沈蓉蓉立馬慫了，像個小鵪鶉乖乖地坐到沙發上，也不敢再催了。

    等到快十一點鐘，沈爸和沈媽才提著大兜小兜的年貨帶著沈蓉蓉出門了。

    沈家和陳家離得不算遠，都住在一個軍區大院，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走到一幢灰色的樓前，沈蓉蓉緊張地按響了門鈴。

    很快就有人跑來打開了房門，是陳家的傭人李阿姨。

    蓉蓉來啦？快進來快進來。李阿姨取出來三雙干凈的拖鞋，幫忙接過沈母手中的年貨，扭頭朝里面喊：夫人，客人來了。

    沈媽笑道：什么客人，是蹭飯的人來了！

    陳母走過來迎他們，看到門口堆的禮，徉怒道：提這么多東西過來，怎么不是客人？

    沈媽和陳母兩個人大學時期是舍友，年輕時在一塊就喜歡斗嘴，分開了十幾年還是沒變。

    害，也沒花多少錢。沈媽挽住陳母的胳膊，悄聲說：老沈這次能順利升遷多虧你們幫忙，之前不讓我送禮，過年了還不讓我送??？

    首都是多少軍人心中夢寐以求想要守護的地方，如果沒有陳老首長的推薦信，這次恐怕就要功虧一簣了。

    別來這套，陳母用肩膀撞了下沈媽：老沈要是沒能力我們可什么忙都幫不上，我們家老爺子的脾氣執拗的很，他看不上的人，是無論如何都請不動他動筆的。

    那是那是。沈媽笑呵呵地點頭。

    陳母伸手捏了捏沈蓉蓉的丸子頭：一個月沒見，蓉蓉又變漂亮啦！

    沈蓉蓉羞澀地笑了一下：要是我能變得跟陳姨一樣漂亮就好了。

    她說的是真心話，沒有優良的基因，陳劭怎么會長得那么好看呢？

    這小嘴真甜，陳母笑的合不攏嘴，即使已經年過四十，她笑起來臉上都沒什么皺紋，她扭過頭對沈媽說：我年輕時怎么就沒懷一個這么貼心的小棉襖呢？

    沈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都有陳劭了還不知足？要不咱兩家換換？

    那敢情好??！

    客廳里已經到了幾家人了，都是大院里的熟人，吵吵鬧鬧的很是喜慶。

    蓉蓉，你陳劭哥哥他們都在樓上打游戲呢，你要不要也去和他們一起玩？陳母問。

    沈家從南方搬過來才小半年，再加上沈蓉蓉上了高中后寄宿在學校，所以她跟大院里的孩子們都不太熟，陳母有意讓她去和小伙伴們多接觸接觸。

    沈蓉蓉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點點頭：好呀，陳姨，那我上去了。

    沈媽叫住她：把你外套脫了吧，熱不熱呀。

    不熱不熱。沈蓉蓉忙搖頭，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有點冷呢。

    這件白色外套是過年剛買的新衣服，毛茸茸的，背后還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穿上跟小兔子一樣可愛，很適合她。沈蓉蓉想穿到樓上給陳劭看，熱就熱點吧，等下吃午飯的時候再脫掉好了。

    沈媽就猜到女兒這是想臭美呢，她搖搖頭：這傻孩子。

    沈蓉蓉踩著樓梯上樓，耳邊傳來男生們的笑鬧聲，她不自覺地就放輕了腳步。

    陳家的二樓也有一個客廳，比樓下的小一點，采光很好。

    走到二樓，沈蓉蓉看到幾個男生正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打游戲，茶幾上擺了一堆零食和飲料。

    腳下的地毯軟軟的，沈蓉蓉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們旁邊叫了一聲：陳劭哥哥。

    陳劭比沈蓉蓉大了不到一個月，她完全可以不這么叫，但沈蓉蓉覺得這樣叫他的話，應該可以拉近一下他們之間的距離，這是沈蓉蓉不為人知的一點點小心機。

    她的聲音很小，坐在沙發正中央打著游戲的男生還是回過了頭，狹長的丹鳳眼對上她的。

    沈蓉蓉一陣緊張。

    嗯，坐吧。他的聲音不冷不熱，也沒有游戲中途被打擾時的不耐。

    其他幾個男生也朝她看過來，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沈蓉蓉大概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但是都沒怎么說過話，她朝他們露出來一個友好的笑容，坐到了旁邊空著的單人沙發上。

    有些尷尬，還很緊張。

    不過很快，男生們的注意力就轉移到游戲上了。

    坐在沈蓉蓉旁邊的一個男孩幫她倒了一杯可樂：想吃什么就拿，不用不好意思。

    沈蓉蓉用雙手接過來，她記得這個男生好像叫謝鈺澤，今年高二了。

    謝謝鈺澤哥。

    喲，知道我叫什么？謝鈺澤挑眉。

    嗯。

    沈蓉蓉感覺有點熱了，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可樂，和陳劭玩的好的幾個人，她都有留意過。

    那剛才怎么不叫人？

    咳沈蓉蓉差點被嗆到。

    謝鈺澤笑了：逗你的，別往心里去。

    沈蓉蓉心虛地偷偷瞟了一眼陳劭，他正盯著游戲上的畫面，完全沒往這邊看，修長的手指握在游戲手柄上很是好看。

    隨著一聲game   over的音效，另一個拿著手柄的男生不悅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打不過陳劭。

    陳劭淡淡勾了一下唇角，臉上有著少年人的銳氣，目光看向沈蓉蓉這邊。

    沈蓉蓉心臟一縮，急忙扭頭，假裝在看游戲畫面，然后她若無其事地朝陳劭看去，才發現他根本沒有在看她。

    暗戀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在他看向你的時候提心吊膽，他不看你，又滿心失落。

    下一把誰來，幫爺虐死丫的。聶格轉著手柄問。

    坐在沈蓉蓉對面的男生叫卞峰，他舉起一杯飲料站起來激動道：我來，我在家練了好久，今天肯定能贏陳劭，換位置換位置。

    話音剛落，卞峰就啊的一聲被拖鞋絆倒了，手里的飲料不偏不倚地飛出來潑在了沈蓉蓉的頭上。

    靠！

    臥槽！

    玻璃杯落在地毯上沒發出什么聲響。

    二樓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蓉蓉腦袋懵懵的，她低下頭，涼涼的液體順著眼皮滑落下來，白色的外套也被弄臟了，聞起來是胡蘿卜汁的味道。

    求生欲催使卞峰迅速爬起來，走到沈蓉蓉面前雙手合十安慰她：別哭，千萬別哭啊，我爸就在樓下，他要知道了得打死我。

    嗯，我不哭。沈蓉蓉顫聲道，憋淚憋的眼睛都紅了，她不能哭，本來就夠狼狽了，要是再一哭，眼淚鼻涕的不是更丟人，她不想在陳劭面前丟人。

    乖乖乖，卞峰從茶幾上拿過抽紙刷刷刷抽了一沓，笨手笨腳地幫沈蓉蓉擦臉擦頭發：哥哥給你擦干凈，馬上就好，不哭哈。

    結果越擦越糟糕，最下面一層紙巾都濕透了卞峰還在用，飲料又黏，粘了沈蓉蓉一頭紙屑子。

    陳劭站起來把卞峰扯到一邊去：你們先玩吧，我帶她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