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堂

    第二十二章   修羅堂

    清暉如水，玉臂生寒。

    濕著云鬢的美人正面無表情地把尸體往門外拖。

    溫玉渾身酸軟，坐在床上望著這幅恐怖圖畫，有些牙酸，有些無語。

    李浸月把那不速之客扔到一邊，進了門，就見溫玉一臉復雜地望過來，面上一熱，嘴上卻不服輸：你先別笑我，外面這么亂，那兩個人護主心切，說不定馬上就來推門。

    溫玉忙從床上滾下來，捋捋頭發，湊到李浸月眼前，別扭道：怎么樣，別人看不看得出來，剛才

    潮紅的一張臉，嘴唇紅腫，眸子帶水，眼角也泛著紅，李浸月打量了一會兒，方笑道：沒人看你，外面正亂著，我還看到光著身子跑出來的。

    正說著，就聽外面腳步聲雜沓，裘清、符應兩個人望到門口倒著的人，忙搶進來，叫道：小姐！

    溫玉見他二人一身單衣，裘清甚至沒來得及穿鞋，光著一雙腳，問道：外面發生什么事了，你們沒受傷吧？

    裘清二人見她好端端的，松了口氣，說道：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幫賊人，乘夜偷襲。我們兩個人躺在床上閑侃了會兒，剛要睡，就聽門外有兩個人摸進來，被我們一刀料理了。

    符應平時話不多，這時也在旁邊慶幸道：幸虧老裘拉著我說話，否則少不得吃一次虧。外面打成一團，賊人當真不少。

    外面刀劍之聲漸歇，燈光逐漸圍成一個大圈子，溫玉四人見了，知道局面已被控制住，起身往外走。

    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人，有穿夜行服的，也有穿著尋常衣服的，成三七開，那伙賊人竟殺傷了不少人。

    往前面走，果然大多數人都只穿著單衣，披散著頭發，全都是從被窩里爬出來的。

    圈子當中是一個黑衣人，身上已傷了不少處，旁邊是松風門弟子們，為首的那中年人呵道：就是你們暗施軌跡害了那許多武林同道的？快報上名來，背后是何人指使，大肆來攻目的又是什么？

    那黑衣人喋喋怪笑幾聲，道：你們倒是有幾把刷子，技不如人，那也只好認了，可惜我那手下不知怎的沒能下成藥，否則現在就是你躺著，我站著了。

    那中年人皺眉道：少廢話，從實招來，還能讓你死得痛快，否則說不得讓你吃些苦頭了。

    那黑衣人搖頭晃腦作嘆息狀，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

    那中年人走近一步，長劍一劃，不耐煩道：說不說。

    那黑衣人嘴中說道：任務失敗，我嘛，已無生理，卻不好再吐出什么消息，累及雙親

    趁那中年人走進，猛地拍地而起，直欺進那人懷里，手中已抽出一把匕首，往那中年人胸口直摜過去。

    松風門群弟子均驚呼出聲，下意識拔出佩劍，紛紛上前兩步，往那黑衣人背后刺去。

    那中年人心下也自警惕，只是不料那人深受重傷，行動居然仍如此迅捷狠辣，倒吸了口冷氣，腳下用力一蹬，往后疾退了兩三丈。

    見到門下攻向那人背心，忙驚呼道：停下！

    那幾個弟子一愣，就要收劍，卻覺劍尖一頓，已然刺中那人要害，哧啦一聲，那男子不避劍鋒，反而挺起勁，往后倒退數步，三柄劍透胸而出，那黑衣人脖子下垂，已然斃命。

    那中年人氣得跺腳，怒道：你們??！成事不足，全都殺了，上哪里追查這些人的背后主使？

    溫玉看了這出鬧劇，心下想道：就會和小輩耍威風，也沒見你成了什么事了。又想到松風門中那跳脫的年輕人，不禁撇嘴，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門的人都愛說大話。

    旁邊有人勸道：俞副門主不要動氣，他們也是護師心切嘛。咱們還是分頭把這群人身上仔細搜搜，搞不好就有蛛絲馬跡。再派人去通知楚莊主

    他說到這里，一拍大腿，叫道：不好，我們這里遭襲，楚莊主那里估計也不妙，咱們還是快快去正屋，施以援手。

    正說著，就聽見腳步聲紛亂，楚懿渾厚的聲音響起：諸位受驚了，沒想到那些賊子如此大膽，群雄齊聚，他們還敢來。

    楚懿舉著刀奔過來，刀上還滴著血，身后是諸弟子和家丁。

    先那一人抱拳道：我們這兒還商量要去相助，楚莊主已趕過來了，也是，量那些宵小奈何楚莊主不得。

    楚懿笑笑，掃視四周，見地上的尸體，又自收了笑。

    那松風門的俞副門主上前道：大家睡夢中遇襲，短兵相接，全都以死相拼，想不到要留個活口，那些黑衣人均被殺死。我門中僥幸圍住了一個頭領，本想生擒，卻又陰差陽錯，讓他死了。

    楚懿見他身后那群弟子面上訕訕的，已經了然，手一揮道：俞兄不必自責，老夫卻僥幸捉到了活口，正在審訊，那人是個脊梁骨軟的，已經開了口，說他們是修羅堂的。

    眾人一聽這三個字，頓時沉默了一瞬，場面一時靜下來。修羅堂是黔中一帶的殺手組織，只是十多年前受了正派的圍剿，沉寂下來，不再做明碼標價的殺人勾當。

    溫玉茫然地望了一眼李浸月，李浸月也不清楚的樣子，十多年前修羅堂風頭勁的時候，兩人都還是孩子。她又去望裘清、符應二人，卻見二人面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只是沉默著，沒有多嘴。

    那俞副門主皺眉道：修羅堂蟄伏已久，為何大舉來找楚兄的麻煩？那人開口也忒輕易，別是舉了個幌子吧？

    楚懿沉吟道：俞兄擔心的有理。所以我正派人嚴加審訊，必要查得個水落石出。

    這時人群中一個人低聲道：應當不會錯。我十幾年前和修羅堂的人交過手，方才看這些人的招式，確實有幾分修羅堂殺人技的影子。

    有人接口道：我也見過，確實如此，但是我只見過修羅堂招式的只鱗片爪，時間又隔得久，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楚懿聞言，朗聲道：諸位今天受驚了，我楚某人沒用，被人欺到了頭上。今夜也多虧了諸位，殺了這許多賊人。這些人要是全都聚在一起乘夜偷襲我莊，我全莊上下均無生理。他說著向眾人團團鞠了一躬。

    眾人忙道不敢，紛紛道：武林同道，守望相助，原是應當的。況且這些人就是殺了八條人命的兇手，與我們也有血仇。

    楚懿道：眾位朋友身上不少受了傷，哎，還請快讓我莊上的大夫整治包扎，盡早休息，本想明日再議報仇之事，不想這些人竟自上了門，還又留下個更大的謎團。

    眾人忙稱是，有傷的相扶著回房包扎，無傷的照顧同門，整理一地紛亂。

    溫玉四人既未受傷，便先往裘、符二人的屋子走，準備將屋子里的黑衣人搬出來。

    進了屋子，裘清見四下無人，悄聲對溫玉道：小姐，那些正道人士沒見識，我可是和修羅堂打過不少交道的。去找你的路上，也看了幾眼那些黑衣人的招式，使得仿佛是修羅堂刀法，其實啊，他冷哼一聲，十分不屑，全是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