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天氣逐漸變得略帶些炎熱，港口的空氣中彌漫著悶悶的汗臭與魚腥夾雜的惡臭。一艘巨大的商船?？吭诎哆?，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后。

    終于工人開始搬卸貨物，幾個水手勾搭著肩，向站在碼頭的女人致敬。

    她穿著合身的白色軍裝，一頭金絲簡單的扎起，個子有些矮小，軍裝也未能給她帶來威嚴。水手們嬉皮笑臉的從她面前走過，她的皮膚天生白皙，哪怕風吹日曬，也無法改變她那羊脂般的肌膚。

    這可能也是水手們不畏懼她的原因，他們會在私下里喊她安托尼特夫人的小白臉。羨慕又嫉妒的喝著酒，口中說著鄙夷的話。

    但誰都不能否定，她和她的同伴雅各為狄爾索斯家簽下了一份大單。

    東家的小少爺死在了病痛中，他們都在傳著東家會在商隊里尋覓佳婿。屆時一無所有的流浪漢也可以獲得那數不盡的狄爾索斯家的財富，以及子爵的爵位，擁有享不盡的名貴香煙。

    而這次立下大功的，是克萊爾與雅各，礙于克萊爾那糟糕的名聲，狄爾索斯大人應該會將女兒許配給雅各。

    而克萊爾對這一切毫不在乎，她只是笑著看那下船不停反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的大胡子男人，他穿著異國的服飾，手中緊緊抱住一個畫本。

    我等會會安排人，帶你去找住的公寓。

    克萊爾說道。

    亞瑟用他那頗舊的衣袖擦擦嘴唇，說:謝謝克萊爾大人，愿意收留我。

    克萊爾皺眉看著那打有補丁的衣袖，說: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穿這件衣服，我為你準備了華麗的上層衣服，你要給我盡心扮演一個異國而來功成名就的畫師。

    知道了，克萊爾大人。

    克萊爾沒多說什么，告別了亞瑟，便看到科斯塔和安托尼特的馬車都停留在港口。她每次回來都會遇到這種情況，她每次也都是同一個選擇。

    科斯塔家的管家，看到小姐又坐上安托尼特那豪華的馬車，摘下帽子嘆了口氣，他要回家稟告佐伊大人。

    克萊爾的心是忐忑而又雀躍的，她思念夫人，她的戀人。但當她回到安托尼特莊園時，卻發現撲了個空。

    夫人并不在家，她在王宮中商議戰事。

    克萊爾輕嘆了口氣，她來到了夫人的房間，自從她向夫人表露心意以后，她就一直和夫人住在同一個房間了。

    她看到了在柜子上，那一瓶被珍藏，仍未被打開的肯塔基波旁，隨即吩咐下來仆人為她從地窖中取來葡萄酒。

    克萊爾松開軍裝的扣子，散漫的躺在房間的沙發上，她接過托盤中已經被開好瓶的葡萄酒，沒有拿過杯子，讓仆人下去。

    她一口灌進了一大口的葡萄酒，這是安托尼特家的陳釀，如果被那些貴族看到，一定會指責她不會品味美酒，暴殄天物。

    這是克萊爾在異國養成的習慣，那狂野未開化的異國，只有在高濃度的酒精的伴隨下，她才能安然入睡。烈酒永遠炙燒著她的喉舌，她會在一個人時痛哭流涕，當初為什么要去參加海軍，明明王都軍那么安逸。

    她醉酒時看著那輪分成三顆的明月，思念著家鄉，思念著與夫人的溫存。她需要點時間來習慣回家的生活，她躺在沙發上仍然像是在海上漂泊著。

    酒精逐漸迷糊了她的雙眼，克萊爾漸漸沉睡過去。她松開了手，酒瓶掉落在了昂貴的羊毛地毯上，沒發出一絲會驚擾克萊爾的聲響，酒瓶中殘余的葡萄酒灑落在地毯上，弄臟了它。

    克萊爾再睜眼時，宿醉讓她頭疼欲裂，陽光透過窗簾照的她眼睛睜不開?？巳R爾撐起身子，發現自己已經換了衣服躺在床上，身邊空無一人，讓她有些失望。

    沒過一會兒，門后走出來了那讓克萊爾魂牽夢繞的身影。

    忒莉薩，我的小杏仁。

    忒莉薩已經穿好了朝服，她剛剛享用完早餐，回來取佩劍的，卻意外發現克萊爾已經蘇醒。

    她走到床邊坐下，親吻了克萊爾的額頭，輕笑著說:我昨天一下子沒看到你，居然喝了那么多酒，葡萄酒都散在地毯上，你都沒有發現。

    克萊爾看著地毯上那一灘早已干了的痕跡，帶著歉意又有些撒嬌的語氣說:我喝醉了嘛，又見不到你，疲憊的航行讓我沉睡過去了。連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嗎？

    不是我還有誰？拉赫嗎？小傻瓜，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忒莉薩用鼻尖碰著克萊爾的鼻尖，兩只手輕輕抓著克萊爾的耳朵，王宮還有事，王儲殿下死了以后，宮里一直在為要不要立小王女為王儲而爭執。

    克萊爾疑惑的問道:不立小王女，還有其他人嗎？難道陛下要重娶王后，扶持一個私生女上位！

    克萊爾的腦瓜中瞬間腦補出一整套宮廷大戲，卻被忒莉薩彈了個腦瓜崩，忒莉薩說:不要隨意揣測陛下的心思，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的猜想不成立，陛下只有三個孩子。

    那為什么還會因小王女發生爭執？

    安托尼特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她回道: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克萊爾。不論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好嗎？你只需要信任我。

    我知道了，忒莉薩。

    我要走了，克萊爾。廚房有準備好的早餐，我等會吩咐下人為你熱一碗燕麥粥端上來，你好好的休息，知道了嗎？

    克萊爾點點頭。

    夫人在克萊爾的唇上留下一吻，正打算起身離開，卻被克萊爾抱了滿懷。

    忒莉薩，我想你了。

    夫人同樣抱緊了克萊爾，這是她們時隔已久的慰藉。夫人真的舍不得離開這個孩子，這個充滿柔情的家，克萊爾讓前往工作都變得困難了許多。

    小鈴鐺，我必須得走了，陛下在宮里等著我。

    夫人并不知道這句話刺痛了克萊爾。

    忒莉薩，你晚上能不能早點回家？

    夫人有些失笑，她揉揉克萊爾的腦袋，說:我向你保證，我會盡早回來的，好嗎？今晚不許喝醉了，今天一天都不許喝酒。

    我昨晚明明也沒喝多少

    夫人親吻著克萊爾的耳垂，她對克萊爾低語一句，讓克萊爾羞紅了耳朵。

    讓你的小鈴鐺今天做好準備，我想在靜謐的夜晚享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