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滾
18 滾
早自習上課鈴響,柏瑜的座位是空著的,大家見怪不怪,她會起床來上早自習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 但今天的不尋常是,裴永蔚的位置也是空著的,平時這個時間,他早已提前來到學校,端正坐好開始看書了。 直到早自習開始了10分鐘,他才出現在教室門口,向老師解釋了一下身體不舒服,老師也沒有多問,就讓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嘈雜的晨讀聲落在他耳中,他罕見地在應該學習的時候發愣了,胃里還在泛著酸水,甚至一陣一陣地抽痛著,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在面前的課本上。 胃痛的越來越劇烈了,他本來就有胃病,小時候父母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鍋碗瓢盆被摔的都沒有幾個能用,更別提規律的吃飯。他極力忍著胃口處的疼痛,一只手在桌下按著腹部,臉色和嘴唇都是蒼白的,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冒出。 老師,裴永蔚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帶他去下醫務室。 聲音不大,但是打斷了大家的晨讀聲,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坐在他前排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應該是太痛了所以無暇顧及。她舉著手,細白的手臂格外矚目。 老師看了他們一眼,也發現了裴永蔚的狀態似乎不太對,點了點頭,允許了。 柏瑜起身拉了拉他的胳膊:走吧,你臉色看起來就不太對勁。 裴永蔚沒有順著她的力氣行動,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本來逐漸恢復的讀書聲,這時又漸漸低了下去,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二人。 老師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開口問道:怎么了? 老師沒事,裴永蔚同學太痛了,他有些起不來。柏瑜對老師笑笑。 哦,那用不用再叫個同學陪你們一起?老師關切道。 柏瑜不看老師,而是注視著裴永蔚,目光直直地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柔聲道:沒事的,我們去醫務室好嗎? 說著柏瑜手下的力氣加重了幾分,裴永蔚也終于乖順地站起來,隨著他走出教室。 這會兒醫務室里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校醫,總覺得高中醫務室和老大爺像是標配一樣,每個學校都有一個帶著花鏡顫顫巍巍給學生開藥的老醫生。 在柏瑜的注視下,裴永蔚硬著頭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癥狀,校醫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不注意身體,是不是晚上出去喝酒啦?一大早就吐成這樣,以后年紀大了怎么辦? 他僵著身子,少女坐在她的左側,彷佛是火一般,讓他左邊的臂膀都感到灼熱,校醫的話在耳旁打轉,其實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只連聲稱是。 說了你們也不會聽。老校醫搖了搖頭,給他開了藥。把藥吃了,然后掛一瓶葡萄糖吧。 校醫把裴永蔚帶到病床前,示意他坐到床上,然后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他的腰下,老人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絮絮叨叨著年輕人怎樣怎樣,實際卻做著關心他們的舉動。 他把輸液管里的空氣細心地彈出,將針扎入裴永蔚的血管,又調了幾次輸液的速度,反復詢問他針口處是否疼痛,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放心地又掖了掖被子邊角,即使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就算是清晨,溫度也已經有些溫熱。 嘴里又念叨什么現在的高中生太辛苦,一邊向外走,一邊囑咐著柏瑜:小姑娘去給他倒個熱水,飲水機就在墻邊,讓他把藥吃了。說著他把簾子拉上,就出去了。 柏瑜拿起一次性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好了水,又回去坐到他的床邊。 簾子給二人隔絕出一小片密閉的空間,她看著這個乖巧靠在床上的少年,他低著頭,濃密的睫毛低垂著,手背上插著針頭,吊瓶里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地下落。 柏瑜用唇輕觸了一下杯中的水,溫度正好,然后把要和紙杯一起遞到他的眼前:先把藥吃了,我等會兒去食堂給你打包個粥。 裴永蔚偏過頭去,避開她的手還有目光,語氣沒有起伏:你用嘴碰過了,不要。 他不敢直視她。 柏瑜發現了,她一向敏銳,她迅速察覺出了裴永蔚情緒的變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比起昨天的虛張聲勢,今天的他更多了一份脆弱感。如果昨天的鎧甲是用來防御外部的襲擊,那么現在的躲避是在按捺身體內部的某種悸動。 她決定趁勝追擊。 她將膠囊含入口中,然后抿了一口水,放下紙杯,直接雙手捧住了少年的臉,在他錯愕的神情中,狠狠地封上了他的唇。 被突襲的裴永蔚還沒有反應過來,少女的體香就侵入嗅覺,然后唇上溫熱和柔軟的觸感讓他大腦宕機。 只感覺自己的雙唇和牙關被侵入,一股熱流進入口中,還有一顆小小的膠囊,他下意識地吞咽,沒想到少女的小舌也趁機滑入他的口中。 他感覺到自己的唇被柔軟包裹,自己的舌尖被輕柔的吮吸,而她自己的舌在他的口腔里研磨,打轉,輕輕掃過敏感的上顎,時不時又抽出在他的唇上滑過。 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過去了很久,他才聚集了力氣握住了少女纖瘦的肩膀,用力把她推開。 咳,咳咳。裴永蔚被口水嗆到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面前這個神色又恢復冷淡的少女的。 他被嗆到面色潮紅,眼角有淚擠出來,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淚滴,眼眶都紅了起來。 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滾只是這聲音喑啞的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