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
一點
換做正常人,在懷疑是武裝分子闖進家門的時候,第一反應應該是找地方躲起來,而不是沖上去和他們正面硬剛,男子剛才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他并不是非常在乎他這條性命,因為他的反應看起來已經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雖然男子能聽懂的英文不多,但希望的那個單詞被沈清特意咬了重音,他聽到后頓了頓瘦弱的身形,背對著他們三個擺了擺手: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這場戰亂里了,雖然沒有一方是真的想故意殺了他們,但他們卻真的死在了這場戰亂里。我已經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了,我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 男子打開門走進去,沈清幾人才赫然發現,整間房屋都是用黃泥堆砌的墻壁,屋頂上蓋著極其簡陋的茅草,幸好T國屬于內陸沒有大海,不然這樣的房子根本禁不住一場大風的摧殘。 貧民窟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并不僅僅是字面上而已,它更代表著這里的人民等于已經被自己的國家拋棄,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死活,他們是所有階級中最為低下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沈清根本想象不到這里居然會像原始部落一樣簡陋,一個人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保障不了,再加上親人遇難,難怪他們遇到內亂爆發會顯得這樣絕望。 沈清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安慰有些太過蒼白無力了,她這簡直就是何不食rou糜的典型了,自責涌上心頭,她低著頭十分抱歉的對男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男子擺擺手卻沒有介意,畢竟眼前的這個外國姑娘是為數不多還對他們心懷善意的普通人。他領著幾人進入屋內,因為沒有座椅,幾個人只能席地而坐,依靠著一只矮小的蠟燭照明,徐宋高大的身形在這狹小的屋內略顯擁擠,沈清抱著膝蓋靜靜地坐在潮濕的地面上發呆,所有人等待何許那邊發來信號。 男子雖然對武裝敵對分子了解的不多,但對于Rel大夫他是最清楚不過的,雖然英語不是T國的官方語言,但他多少還是能說一些,在沈清表明來意后,他立刻對著她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Rel大夫的醫術是頂尖的,本來她可以享受非常優渥的生活,但她卻選擇了來幫助我們這些窮人...她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在我眼里,她才是上帝。 貧民窟里生病是常事,加上沒有錢醫治,死人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但自從Rel大夫來了之后,一切都得到了改善,這個貧民窟里的人幾乎都受過Rel大夫的恩惠,所有人都對她感恩戴德。 我這次來就是想找到她為我父親治病做手術...還有,我丈夫也來到了這里為我找尋Rel大夫,但我現在根本聯絡不到他...想著一會何許他們可能會和武裝分子發生槍戰,沈清也慢慢緊張了起來,萬一傅知寒也在這里,不知道他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抑或是更糟一點,他已經遇到了危險...沈清不敢再接著往下想了。 你的丈夫?我們村子里前幾天確實來了一個外國男人,看膚色是個亞洲男人,他會不會是你的丈夫?男子回憶著剛剛遇到那個亞洲男人的那天,他來到村子里,帶著一群拿著槍的雇傭兵,起初村里的人都以為他們是敵對的武裝分子,全都嚇得魂飛魄散,但聽到他們是來找Rel大夫的,才都松了一口氣。 你見過他?他是個中國人,個子很高,頭發不是很長,膚色偏白,他現在在哪里你知道嗎?沈清驚得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嘴里彪出一連串英文,語速飛快,激動的快要結巴了。 我們把他帶到Rel大夫那里以后,武裝分子隨之而后占領了這里,后來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了,這位士兵是我見到的第一個T國士兵,在此之前我甚至以為政府不會管我們這群人的死活了。男子自嘲的語氣聽的那名士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到底是身份代表著T國,在沈清和徐宋面前,被自己的國民這樣抱怨覺得有些丟臉。 男子給出的信息只有這么多,沈清不免往最壞的結果上猜去,可能傅知寒已經被敵對分子俘虜,沒準還受了傷,所以才一直無法和國內保持聯系。 沈清越想越擔心,緊張的手心一直冒汗,一顆心臟被吊在半空,感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身旁的徐宋察覺到她的異常,但也不懂該如何緩解她的擔憂,只是悶悶地說了一句:相信老大的能力,再過幾個小時一定會有結果的。 沈清從沒有一刻覺得時間像眼下這樣漫長,每一秒都像在油煎一樣,所有的疲累都被擔心替代,指甲也深深嵌進手心里,但愿這一小點疼痛能支撐她清醒,讓她不至于還沒見到他,就先一步情緒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