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老鼠屎

    兩人一覺睡到七點。

    學校明面上說八點上第一節課，但在前面安排了早自習，是以各班級要求最晚七點鐘到校，晚了記遲到。

    秦雨濛身體得到了滿足，進入深度睡眠，若非鬧鐘三番五次響起，她恐怕會睡到上午。

    林默非把這事看成大事，被她叫起來后，如同天塌了，全程臉色難看，匆忙上了出租車。

    秦雨濛在一旁安慰道：你學習好，老師不會和你計較，別擔心。

    昨晚睡了哥哥，今早看他分外順眼，說話語氣也是柔和的。林默非心煩意亂，隨意應了聲。

    奇怪，以往五點半起床不見倦意，今日多睡了一個半小時，他卻周身疲憊，大腦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他搖了搖頭，和秦雨濛在樓梯口分別。

    高三年級在三樓，他所處的實驗班位于四樓。上了四層樓，他莫名地腿軟，用個經常形容男人的詞便是：虛。

    班主任抱胸站在門口，板著臉說：別再有下次。

    秦雨濛說得對，老師沒有為難他。

    課代表發小考紙，照例進行英語測試，他的反應異常遲鈍，寫下的英文單詞直發飄。

    今天這是怎么了？

    怕不是被誰下藥了？

    他被自己的腦洞逗笑。

    比起他那邊的祥和，秦雨濛經歷了一場沒有降臨的風暴。

    她的班主任偏愛男生，女生里獨愛文靜不惹事的內向小姑娘，而她這種時不時在校規校紀上蹦迪的人，被老師視為眼中釘、rou中刺。

    高二時班主任開班會時明里暗里諷刺她，揚言：絕不允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秦雨濛心想，你都把我當老鼠屎了，還想我對你有好臉色？

    班主任問她為什么遲到，她理直氣壯道：睡過頭了。

    班主任疲于跟她計較，這女孩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格，仗著家里有幾個破錢，肆意擾亂學校紀律。她說破了嘴皮子，人家也未必放在心上。

    她當即道：你進去吧，我會把你遲到這事發到家長群里。

    秦雨濛說：好。

    她分明聽話又溫順，老師問什么，她答什么。老師說要告狀，她說好?？砂嘀魅伪亲涌鞖馔?，踩著低跟鞋，蹭蹭地走遠了。

    老師一離開，沒調整好時差的學生們趴在桌上補覺，教室內趴下一小半人，還有膽子小不敢犯事諸如她的好朋友施淼淼一類人，用手撐著下巴睡覺。

    早自習下課，各科課代表收作業，班主任拿著教案進來準備上課，意有所指道：假期作業的完成程度反映了你們的學習態度，我倒要看看這個暑假把誰的心放野了，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學生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聚集在一處，偏偏當事人置若罔聞，趴在臂彎里，不知是真睡了，還是在裝。

    燈光照亮她黑發里的幾縷深紫色，甚是漂亮。

    秦雨濛倒是真沒聽見，她陷入與哥哥有關的夢境，夢里的哥哥一如每一次春夢，熱切地將她壓在身下，他喚她濛濛，親吻她，也用那根東西弄著她。

    內褲潮濕，注定無法認真聽課。

    更何況，班主任教的課，她懶得聽。

    第一節課下課，同桌拽著紙巾跑去廁所，拜托她把作業交給政治老師。

    政治老師職位高，享有獨立辦公室，在四樓。

    四樓安靜，人人埋頭苦學，偶有一兩個講話的，竟也是在討論問題。

    她抱著練習冊經過高三一班，講臺上陽光燦爛，老師唾沫星子橫飛，黑板上是她完全看不懂的物理。

    這是林默非的班級。

    她有意放慢腳步，從后門經過，目光巡視一圈，未能找到他的身影。抱著疑惑走過前門，她狠狠一愣，樂了。

    她親愛的學霸哥哥，居然拿著書本在后排過道罰站。

    恰好他抬眸望來，手中的筆驟然停住。然后他看到那女孩粲然一笑，對他做了一個飛吻。

    此舉引來后排同學竊竊私語。

    離他最近的李樺紅了臉。

    在家里鬧他便算了，鬧到學校來？

    眉心剛剛擰出一個紋路，老師大步下了講臺，反手甩上門。

    嘭！

    聲音將所有人驚了一驚。

    秦雨濛嚇得直拍胸口，戀戀不舍地從窗戶看了林默非一眼，抱著練習冊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