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坦白
第五章 坦白
第五章 蘇念在得知鶴氏集團并沒有發生什么變故，甚至在這幾年里發展得更加壯大后終于松了口氣。心里暗暗開心之余唾棄自己最近睡多了腦子也銹掉了嗎。因為鬧出來的這個烏龍，蘇念也不好意思再問既然鶴氏沒什么問題鶴行為何要出來和別人合租的話了，畢竟他們現在并不算熟，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幫多了反而惹人嫌。 事情想開些，蘇念的心情也跟著難得放了晴，早餐竟然多吃了些。 吃飽了，雖然還是不大舒服，蘇念卻也覺得有了力氣，想著自己還沒謝過鶴行，昨晚以及今天早上的款待。 蘇念努力牽動面部肌rou勾起嘴唇，爭取讓自己看上去更真誠一些，一邊干笑著：謝謝你啊鶴行，我難得吃這么飽哈哈。昨天和今天真的麻煩你了，要不今天中午和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鶴行看了看擺在蘇念面前幾乎沒動多少的早餐，腦海中想的卻是十七歲的蘇念，高中的年紀，又愛跑愛跳，每次吃東西都眉開眼笑，早上阿姨買了陳記的籠包，她一口氣能吃掉一籠，然后還要接著搶他的。他嫌棄蘇念的筷子上粘了口水，便伸手去打蘇念的手背，他明明沒用力氣，蘇念卻嬌氣得很，輕輕碰一下都會一片紅，她便伸著手去找阿姨告狀。 阿姨是鶴行很小的時候就請到家里的，對鶴行而言是親人般的存在，這時候她也向著蘇念說話：阿行不要欺負meimei的呀！meimei還小呢！ 鶴行看著蘇念泛紅的手背有些別扭，撇開不看：哼！她小什么？ 阿姨看出鶴行的窘迫，取笑道：哦呦，也就是現在啦！以后就是你想讓meimei搶你的籠包，她都不肯了呢！ 蘇念站在阿姨身后對著鶴行扮鬼臉：對啊對??！等長大了我才不稀罕吃你的籠包呢！ 鶴行想到這里莫名心中刺痛，二十四歲的蘇念說她吃飽了，還說她多吃了好多。但她不過吃了兩個小籠包，慢吞吞的，其中一個吃到最后磨洋工一般勉強吞下，甜湯喝了一碗底。吃到最后他能看到她勉力控制沒有蹙起的眉，以及剛剛因喝了熱湯變得紅潤沒過多久又再次蒼白如紙的面龐。 鶴行想問蘇念是不是不舒服，話含了半天到嘴邊最后變成了一句：好。 那就今天中飯、晚飯都一起吃。 鶴行話音剛落，蘇念的房間里便響起了電話鈴聲，冰冷且無機質，是手機原帶鈴聲。 蘇念抽出紙巾一邊擦嘴巴一邊說抱歉，而后跑回了房間。 房門被關上，鶴行只能聽到幾句是和好的。 沒多久蘇念換了身衣服，上T恤下牛仔褲，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她看了一眼還坐在桌前等她的鶴行，有些猶豫：對不起啊鶴行，學校那邊臨時有事，另外一個專業的輔導員請假了，學院要我去代替她帶著學生去參加社會實踐可能剛約好的飯局要取消了。 鶴行站起身：沒關系，我這幾天休假。 目的地離你遠嗎？要不要我送你？ 蘇念下意識搖頭。 鶴行卻平靜地看著她：念念，你的臉色不太好，我不放心。 蘇念狀作無意按了一下胃袋的位置，她剛剛吃到最后覺得喉嚨油膩膩的，腦子里又一直有個尖銳的聲音在喊她不要浪費食物，最終勉強吃下。結果現在 蘇念點開手機滑到天氣界面，2735°。 鶴行動作卻快，拿起鑰匙：走吧，我送你。 蘇念還是想要拒絕。教授對她好，她可以努力寫論文努力做實驗出成果報答教授。 鶴行對她好，蘇念不知道要怎么報答她。 畢竟這些年的經歷告訴蘇念，別人對你所有的好和善意都是要償還的。 不想償還就是壞孩子。 償還的晚了就要加利息。 蘇念早已負債累累，她沒辦法再欠下去。 鶴行看出蘇念的眼底無意識的凝結如寒冰，便又開口：爸他聽說你回來了。 什么？蘇念下意識看向鶴行。 他最近在出差。騙人的。 沒辦法回來。騙人的。 鶴行撒謊撒得面不改色：他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蘇念眼底寒冰退去，面上有些怔忡。 鶴行趁熱打鐵：不要讓我為難，念念。 是這里嗎？鶴行拐到學院主樓的廣場前時蘇念還在發呆。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怎么就莫名其妙鬼使神差的答應了鶴行。 念念？鶴行將車停到停車位后又重復了一遍。 蘇念點頭。隨后慌亂開車門想要下車，卻被安全帶彈了回來。 蘇念臉迅速漲紅，手忙腳亂想要解開安全帶，卻越忙越找不到按鈕。 鶴行想笑，但現在的蘇念臉皮太薄，他忍住了笑意，先打開自己的安全帶下車，然后繞到蘇念那一側，找到按鈕輕輕一按。 咔噠。安全帶解開了。 蘇念有些僵硬的下車，想要走，又覺得太沒禮貌，又返了回來：謝謝，我先去接學生了。 你們要去哪里社會實踐？ 蘇念想了想：市博物館，參觀近代歷史。 鶴行往不遠處看了眼，那里站著七八個大學生，有男有女，正抻著脖子朝蘇念這邊看，鬧哄哄地似乎在說什么。 鶴行皺眉：你們怎么去？市博離這里18公里。 蘇念指了指不遠處：坐校車。 鶴行點頭。 蘇念走的時候不大放心，回頭看了眼鶴行，見他只是在原地看著她。 嗨！這里！一個女生蹦蹦跳跳：您是蘇導嘛！ 蘇念有些局促：是的。 那群男生女生聽到之后沸騰了。 聲音真好聽。 她長得好仙哦！ 皮膚冷白冷白的，她好像都不出汗的！ 她真的是博士生嘛！看著比鄭琦小呢！ 別說鄭琦！他本身看著就老！和仙女jiejie比他不配！ 蘇念被這么多人圍著莫名有些頭暈，指尖用力朝掌心刺去，勉強恢復了神智：走吧！我們要去市博了。 剛上大學的男生女生們正是最活潑的時候，聽到這話便都朝校車跑去。 最開始和蘇念說話的女生邊跑邊喊：蘇導別急，我去給你占座！ 蘇念上去時，見學生們沒有坐，齊齊看著左側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 上面坐著一個人。 他誰啊 好像有點眼熟！ 好帥哦！他是不是和我們蘇導認識??！他眼神不對勁！ 蘇念莫名覺得面部發燙，但別人眼里她一直冷冷淡淡，看上去沒什么情緒變化。 鶴行看過來，帶著笑：我是你們蘇念導員的 他是我哥。蘇念看了眼學生，算是安撫，然后又看鶴行：你怎么上來了？ 鶴行沒看蘇念，只是對著學生：你們蘇念導員這兩天身體不大舒服，我過來幫忙，給你們帶了飲料，不會嫌我煩吧？ 鶴行邊說邊提著一大袋飲料遞給最前面的鄭琦。 鄭琦連聲感謝：不煩不煩！蘇導不舒服我們一起照顧蘇導！ 鶴行唇邊笑淡了淡：好了，快坐下吧，要發車了！ 學生們早就兩兩一起坐下，只剩下蘇念。 因為人少，學院派的是十人座的小車，算上蘇念鶴行正好十人，蘇念看過去，鶴行起來，手心朝上：進！ 蘇念沒說話，坐了進去。 學生們精力旺盛好奇心強，在車上又無聊，又覺得蘇念好看，便總想著和她說話。 蘇念挑著回了幾句，喉嚨處那股油膩感又涌了上來。 鶴行看著，便聊起了新上市的一款游戲，正巧是市面上最火的，男生女生都喜歡玩，他們聊著聊著發現鶴行是個大佬，時間久了便全然忘了和蘇念搭訕的念頭了。 這一天過得很快，買票、進市博，介紹文物歷史，拍照。蘇念音質冷感，但在夏天聽著卻是最好的解暑神器，到最后周圍的小朋友都被吸引過來。蘇念身邊圍得人多便開始用指尖戳手心，到底堅持了下來。 等到校車順利駛回學院廣場，蘇念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她這才發現自己T恤后面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學生們依次下車，鶴行和蘇念最后。 蘇念站在原地和學生們告別，幾個學生撒嬌想和蘇念加微信。蘇念想了想沒什么借口拒絕，便調出二維碼讓大家掃。 學生們太熱情了，你擠我我推你，最后白天第一個和蘇念打招呼的女生被擠得一個踉蹌，撲了蘇念滿懷。蘇念臉色瞬間煞白，手機落在地上。 蘇導？ 蘇導怎么了？ 鶴行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不動聲色分開蘇念和學生：她胃病犯了，我送她去醫院，你們回去吧！ 學生們眼底充滿了擔憂，蘇念克制住自己翻滾的胃袋，勾起一抹不大好看的笑：沒事，你們回去吧。 學生們走遠了。 鶴行想去扶蘇念，蘇念眼神中充滿了抗拒，隨后在草叢處干嘔了幾聲，她胃里沒什么東西，什么都吐不出來。 上車時鶴行下顎繃得極緊，蘇念疲憊的閉著眼睛，她想洗澡，她開始默背論文將不好的情緒排出腦外。 車停了，蘇念以為到家了，卻發現車拐進一家私房菜的停車場。 蘇念無聲地詢問鶴行。 你還沒吃午飯。鶴行聲音有些沙啞。 蘇念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晚上了，蘇念后知后覺想起答應鶴行的飯局。 好的，我請你。 鶴行沒大說話，進去后菜單也沒到蘇念的手里，他自顧點了幾樣清淡養胃的菜品。 蘇念和早上一樣，動筷子和沒動差不多。 鶴行等蘇念吃飽了，又沉默著帶她出去，蘇念想要買單，前臺卻微笑著說鶴行是這家私房菜的會員，消費都直接從他的卡上劃了。 蘇念想說什么，又沒什么力氣。 她總覺得鶴行知道了什么。 出去時蘇念才有心思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私家小筑旁種植了錯落花草，在這個冰冷且龐大如鋼鐵怪物般的城市里像是世外桃源。 鶴行看見蘇念眼睛黏在花草上，便開口：剛吃過東西，我們走一走？ 蘇念猶豫著點了點頭。她有預感鶴行要和她說什么。 是覺得她是個怪物？ 還是煩透了她現在的莫名其妙。 蘇念有些沮喪，但又覺得本該如此。 兩人沿著花草漫無目的的走著，長久的沉默。 他們似乎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我蘇念終于出聲。 卻見鶴行似乎也要說什么。 你先說 你先說 蘇念看了看天空，這里是看不到星星的，燈光晃上去沉甸甸地壓下來。 蘇念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生病了。蘇念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坦然一些，而不是像是在博得誰的可憐。 鶴行沒有說話，只和蘇念平齊走著，沉默著。 蘇念放松了一點：可能是壓力太大造成的 肢體接觸障礙。 鶴行你知道的，國外的大學課業壓力很大，我泡在實驗室接觸不到什么人 也許就是太久接觸不到人，就有些社恐了。蘇念故作輕松，甚至還開了句玩笑。 但蘇念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她覺得自己被撕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變成了冷硬的外殼，封住了身體里哭泣的靈魂。 鶴行也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憤怒，憤怒得想要去撕碎所有傷害過他的念念的人。 但誰又把他的念念，健康的念念，活潑的念念，把他的念念還回來呢？ 我們一直是死對頭吧？鶴行的聲音有些冷。 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冷厲乖張，比誰都壞比誰都狠。 蘇念這兩天接觸到的都是溫柔的鶴行，他突然變成這樣她有些不適應。 蘇念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嗯。 如果你能接受和我接觸了，那你就能接受所有人了。 蘇念仿佛沒大聽懂，覺得有些可笑。 這是什么鬼邏輯？ 鶴行看上去卻認真，眼神中帶著十七歲之前的蘇念常見的乖張：畢竟我這么討厭。 蘇念，要試試嗎？ 蘇念想罵他一句，或者啐他一聲，可觸及到他的眼神，她莫名被燙了一下。 蘇念聽到自己顫抖著回應：好 作者有話說：四千字終于寫到坦白局了。雖然還不夠坦誠，但恭喜鶴行套路成功，肢體接觸可不止是牽手和擁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