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下跪
7.下跪
殿下。 溫綰綰步子一頓,裹著狐裘,矗立在雪中。她低垂著眸,長睫掃下一片陰影,聞聲只是輕輕頷首,攏在袖中的手倏地伸出輕拍了拍初七:扶我上馬車。 初七應聲,正要扶著溫綰綰上馬車。忽聞前方一陣馬蹄,踏著積雪,飛馳而來。溫綰綰動作一滯,扭頭向那聲探去。 來人正是在公主府里被溫綰綰砸暈的溫彧。 他一碗醒酒湯下了肚,不過須臾就醒了些許神,又得太醫診治了后腦勺的傷,兩相刺激下,終于是想起了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為。 醒神追問后得知溫綰綰連夜入了宮,溫彧暗道不好,自己這醉酒,竟生了事端。他忙起身,不顧太醫和旁人的勸阻,騎了匹馬,疾馳而去。 只見匆匆趕來的溫彧一個翻身,下了馬,幾步走到溫綰綰跟前。他小心地接過初七的位置,攙扶著溫綰綰,喉頭滾了幾番后,只道了聲:綰綰。 溫綰綰的脊背有一瞬間的僵直,她抿唇揮了下衣袖,從溫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聲色無波道:郎君怎么來了? 溫彧的手臂陡然僵在半空中,他墨黑的眸子晦澀不明,倏地合攏了五指,撩起衣袍雙膝跪地,積雪的刺骨寒意一瞬間卷入他的身子。 溫綰綰雖目不能視,這聲卻聽得真真的。她鴉睫輕顫,俯身搭在溫彧的肩膀上,虛抬了下:郎君這是在做什么?快些起來,莫染了風寒。 殿下,臣醉酒冒犯了你,實屬罪過,該當如此。 你先起來,隨我回府,莫要在這里鬧一出笑話來。溫綰綰收回虛搭在溫彧肩膀上的手,側身對初七道了句:扶我進馬車。 初七頷首,微弓著身子將溫綰綰送入了車內,而溫彧仍然跪在雪地上,挺直著脊背,并未聽從溫綰綰的話起身。 殿下,駙馬爺還跪著呢。初七探頭瞧了一眼,向溫綰綰遞上起了碳的袖爐道。 溫綰綰聞言,輕嗤了一聲,端坐在車內:既然如此,他要跪那便跪著吧。她說出口的聲不大不小,溫彧在車外恰恰好能聽的到。 是臣魯莽,冒犯了殿下,合該在此跪著。溫彧跪的筆直,任雪花飄落沾在他身上,任料峭寒意鉆入他五臟六腑,都未曾有絲毫的松動。 溫綰綰抱著初七遞上來的袖爐,垂眸不語。初七自是隨侍在一側,然她一臉急色,頻頻向外瞧去,呼吸都亂了幾拍。 這里頭坐著的是皇帝拿作眼珠子看待的小公主,而外頭跪著的卻是整個西陵最為矜貴的帝皇,她一個小小的暗衛,面對這般場景,委實有些慌亂,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時間似是過了許久,久到初七仿佛看到了天邊的一抹白。 初七。溫綰綰驀地出聲。初七心尖一顫,慌張道:奴婢在。 慌什么?溫綰綰挑眉,無神的雙眸掃過初七,唇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現下幾時了? 回殿下,子時將至。初七應道,她咬了咬唇又開口:奴并未慌亂,只是擔心 我曉得。溫綰綰打斷了初七的話:你沏兩杯熱茶予我。初七吞下淌在齒間的話,訥訥頷首。 溫綰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頭,嘆了口氣:我乏了,想回府歇息了。郎君還要在外頭跪著嗎? 音落不久,外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似是踉蹌地起了身,略微抖了抖身上的雪后,對馭車的小廝輕聲道:仔細著些...... 上來。溫綰綰適時出聲,止了溫彧向他的馬走去的步子。 好。溫彧身形一頓,從喉間淌出一個字。 溫彧是帶了一身風雪上的馬車,索性車廂內起了暖爐,不過片刻就讓他身上未抖落的雪逐一融進了衣衫,裹上滿身的寒涼。他坐在離溫綰綰稍遠一些的地方,生怕將自己身上的這涼氣過了去。 溫綰綰抿了一口初七遞上來的熱茶后,將懷里的袖爐扯了出來: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再抱著它。案桌上還有一杯剛沏的熱茶。 溫彧喉頭滾了幾番,又只淌出一個沙啞的好,隨后聽話的脫了身上的外袍,接過溫綰綰的袖爐暖身,蒼白的指骨捏著茶杯一飲而盡,讓熱茶侵入僵冷的四肢百骸。 此后二人再無話可說,一路相顧無言,悄無聲息地回了公主府。 溫綰綰是真的乏了,她被初七攙扶著回了塌上。自他們走后,奴婢們重新打理過閣子,散了味又新鋪了熏過的被褥。 溫綰綰甫一上塌,就擁起衾被,抱著埋首蹭了蹭,又一個利落的翻身鉆入了衾被中。剛熏過的被褥,縈著仲春的暖意,煞是熨帖。 落后她一步的溫彧,將她的動作悉數收于眼底。溫彧眉眼帶笑,放輕了步伐。命人取了湯婆子后,便自己拿著湯婆子塞進了被褥里,而后一一撫平被角,半跪在塌下守著溫綰綰。 溫綰綰側身背對著他,雙眸失神的望著前方。她今日突襲進宮的一番試探,已然在她心中埋了幾分懷疑。近一年親近時的點點滴滴,從她腦海中一一閃過。 那些以往被她忽略的熟稔,好似放大了數倍,每一寸都教她清醒的曉得自己近一年的依賴后,埋藏著諸多的怪異。 我進宮替你討了三日的空閑,這三日郎君便好好的休整自己一番,免得累著了身子,只能醉酒消解。溫綰綰驀地轉過身,正對著溫彧開口道。 她面色平淡,長睫輕顫,無神的雙眼讓溫彧摸不透她此刻的思緒。 溫彧張了張唇,伸出手輕撫上溫綰綰一側壓出紅印的面頰:殿下待臣極好,臣愧不敢當。 我既已嫁給了你,便是你顧家婦,有何敢不敢當的說法。溫綰綰輕笑一聲,狀似親昵的扣住溫彧輕撫她側臉的手。 寫著寫著睡著了QAQ 今天的一更,晚上再接著更,繼續求珠珠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