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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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全猜到了,尤然卻一點都不怕,知道她秘密的人不少,因為她就是靠這個吃飯的,但是他們只以為尤然是普通的催眠師,沒人知道她是天生就會。 尤然聽南山說完,沒想到他會猜到:南山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聰明,你猜的都對,可你怎么不好奇我為什么偏偏要找你。 為什么?他還真好奇尤然為什么找他,畢竟他可不是什么正經人。 知道你身份的人應該不多,但是從今天起會多一個我,因為我就是看上了你的身份,死生門的門主南山,我說的對嗎? 既然知道了別人的秘密,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呵,你要什么?直說,不用試探。 要你把我放進你的心里怎么樣?南山的手指在尤然的脖子上撫摸,他太愛她的脖子了。 對不起,我的心太小了,裝不下你。 尤然雖然有阿媽和阿婆愛她,可是她總是覺得心里空空的,她沒見過阿公也沒見過阿爸,阿媽早些年去世了,阿婆年紀也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可以活。 她覺得她的世界只有她一個,她總是告訴自己孤單習慣了寂寞后,一個人就是全世界,因為她需要提前適應孤獨,人總是要學會孤獨的。 我們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最終什么都帶不走。 這天晚上他們什么都沒干,各懷鬼胎的睡著,兩個異心的人,還能這么平靜的睡著,即使被南山抱在懷里,尤然還是覺得孤獨。 第二天尤然起的早,沒有吵醒南山,她動了一下,南山本來都要醒了,她又沒動,躺了一會兒,她輕手輕腳地從南山懷里鉆了出去,房間有點暗,開燈的時候,她習慣性的輕輕捂住了南山的眼睛,她怕燈光刺到南山的眼睛。 被子都在尤然那邊,南山整個背都在外面,他也不知道冷似的,尤然第一次發現,南山背后有紋身,在左肩胛骨那塊,大概有頭部那么大,很簡單的單色紋身。 圖案是佛祖,旁邊還有一串文字應該是梵語,尤然不認識。 他們那種人好像都會有紋身,只是沒想到他紋的是佛教的東西,這是屬于慈悲與殺戮之間的較量嗎? 南山醒來尤然不在,他也沒去網吧,那個網吧本來就是弄來玩的,他給楚贏打電話:我過幾天回去,說完點了根煙。 楚贏一聽直叫好,那我去接你。 我自己回。 你又沒開車,怎么回? 我騎三輪車回。 電動的還是腳踏的? 你管我? 掛了電話,又睡著了,尤然不在身邊,好在房間里還有她的味道。 他想起了小時候,他沒見過母親,可是他的父親南懷蕭有很多女人,總是換,南山對母親也沒有概念,南懷蕭對他的教育也是很隨意。 和普通人一樣上學,可是他終究不是普通人,學習好長得好待人禮貌,各方面都很優秀,學校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他沒有一點感覺甚至覺得煩。 因為南懷蕭身邊的女人從不重樣,每個都想當他的母親,她們總是一副諂媚的樣子,但是南懷蕭從不給任何人機會,南懷蕭可以讓那些女人爬他的床,卻從來不會讓她們動不該有的心思。 他親眼看見過南懷蕭同那些女人赤裸著身體糾纏在一起,每次他只是淡然視之,就像看到了動物世界,內心毫無波瀾。 南懷蕭對他并不差,但也不會像別的父親那樣。他讓南山念最好的書,過最物質的生活,學一切保命的東西,槍支彈藥,拳擊搏斗,紙牌賭博,大提琴 也會給十幾歲的南山說:你今天所學的任何一樣東西,今后都會幫助你。就算是賭博,也可以幫你,當你窮的只有一分錢,你也可以用它當做籌碼,讓他變現為最大值。但是有一點,毒品絕不能碰,只要吸一口,我會要了你的命。 南懷蕭是個風流至極的男人,樣貌至極,是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南山是南懷蕭在外面不小心有的孩子,南山的出現是南懷蕭這一生最意外的事情。 南山的母親長得很好看但也很窮,生完南山后她的身體就不行了,她不知道要把南山送去那里,所以找到了南懷蕭把南山留在了那里,就這樣南山從小在死生門長大。 南懷蕭從來都沒想過有自己的孩子,他不需要累贅。 就算是偌大的死生門,他也想的是自己死了后誰有能力就是誰的,再不濟就解散,他從來不在乎身外之物,可是突然來個孩子,還是留著自己血的,那就留給他好了。 南懷蕭現在就在死生門什么事都不管,都甩給了南山,日子過得快活似神仙。 南山是在初中遇見楚贏的,那時候的楚贏很瘦,可是卻總是一副野獸模樣。 南山觀察了他很久,南山喜歡不一樣的東西,學校里的同學都喜歡這個禮貌的他,可是他很壞??! 他喜歡楚贏那樣可以把丑惡展露出來的樣子,他知道楚贏學習好,但是家里很窮,只有她和meimei兩個人,他要喂飽自己還要喂飽meimei。 他什么事都要照顧著meimei,她是楚贏唯一的牽掛,如果他出了事,meimei被別人欺負時怎么辦。 楚贏的meimei很可愛,每次見了南山都會喊:南山哥哥好。 楚妍夏知道他是哥哥的朋友,所以她很喜歡這個哥哥。 自從父母出事,他和哥哥就總是被人欺負。 在學校里那些孩子用筆涂她的衣服,扯她的辮子,把磚頭裝在她的書包里,連老師都不管。 誰會管一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人們總是喜歡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因為她特殊,所以她被孤立,被欺負。 她一次都沒有告訴過哥哥,哥哥會打架的,然后就會受傷。 后來楚贏上了高中,楚妍夏也讀了初中,他們賣掉了之前的房子,租了便宜的房子。 楚贏打架狠,每次受傷回去,楚妍夏都哭的稀里嘩啦:哥哥疼不疼。 然后給楚贏處理傷口,楚贏為了能給meimei提供更好的環境,他拼了命的工作。 終于要高考了,只要能考上好大學,生活就會變好。 高考結束后,楚贏在外面打工,掙學費。 就在一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看著meimei向他走來,笑著向他走來,可是過來一輛車,讓那個笑永遠定在了那一刻。 楚贏抱著meimei的身體,像瘋了一樣在路上奔跑,風像刀子一樣,卻割不開這恐懼。 到了醫院,醫生讓楚贏去繳費可是他沒有那么多錢,他急的撞到了好幾個人,跑去找南山。 南山剛訓練回來,楚贏拉著南山說:夏夏她,出車禍了,你借我點錢。夏夏好了之后我就還你,拿命還都行。 他哭了,自從父母死后楚贏就沒哭過,他今天怎么哭了,是天在下雨嗎? 南山拉著楚贏就往醫院趕,到了醫院,醫生說要輸血。 南山穩著楚贏的肩膀:你去抽血,我去交費,別怕。 等辦完一切,兩人在手術室外面等著,醫生出來后,楚贏抓著醫生問:醫生夏夏怎么樣。 醫生摘了口罩說小姑娘能醒來已經是奇跡,去看看吧,時間不多了。 楚贏往病房跑,楚妍看到楚贏來了扯著嘴角笑,楚贏拉著楚妍夏的手說:夏夏不要怕,哥哥會救你的。 楚妍夏抬起唯一能動的手,摘了氧氣罩:哥哥,累,夏夏不怕。 快帶上,不要摘,夏夏不要摘,楚贏拿著氧氣罩往楚妍夏嘴上帶,仿佛那樣就可以留住她的生命,他沒有辦法了,人在死亡面前多么渺小啊。 沒用了,我想和哥哥說說話,等會兒就說不了了,楚妍夏感覺身體越來越冷。 哥哥很累,我希望哥哥快樂,希望有人替我來愛哥哥,連同夏夏的一起,兩份愛,都給哥哥,我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保佑哥哥平安喜樂。 說完楚妍夏就一直笑著,她好累,說不出話。 哥哥不累,夏夏是小天使,哥哥會永遠平安喜樂,好不好。楚贏拉著楚妍夏的手。 楚妍夏笑著流淚,手失了力氣,楚贏抓都抓不住。 沒了都沒了,他以為考上大學就會好的,卻不知他把黃昏的太陽當成了黎明的曙光。 在墓園哪天南山陪著他,楚贏在墓園哭了好久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 哪天之后楚贏像變了一個人,他把撞楚妍夏的人送進了監獄。 開始把所有的笑容掛在臉上,像是帶著楚妍夏那份笑。 他和南山一起在死生門,把自己當成一個機器,什么都沖在前面,一是報恩,二是了無牽掛。 他忘了有一個叫易妍的女孩,從來沒有嫌棄過他。 可是楚贏覺得自己臟到了骨子里,他配不上易妍。 那個和meimei很像,總是笑,名字里也有一個妍字。 南山和楚贏出生入死,是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在別人都欺負楚贏和楚妍夏的時候,易妍從來不,她的mama說,他們只是孤獨的,并不是和別人不一樣。 他們也有爸爸mama呀!和大家一樣。易妍mama說。 易妍問:那我可以和她們做朋友嗎? 易妍mama摸摸易妍的頭:當然可以。 整個胡同里只有易妍找他們玩,直到上了初中,楚贏高中,他長開了,那些女生會因為他的臉去喜歡他。 楚贏,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不喜歡我呀?易妍問 我不喜歡他們,楚贏說。 他是想說我喜歡你,可是他覺得自己不配。 她跟meimei一樣大和meimei一樣是天使。 那你喜歡我和夏夏嗎? 楚贏嗯了聲就走了。 自從楚妍夏走后,易妍就沒太見過楚贏,易妍沒有想到楚贏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楚贏的光滅了,他看不見希望,他不想讓易妍掉進他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