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立春

    李桃桃跟著金卉趴著高一三班的窗戶往里望。二中的校服才改，周圍的學生都是高一的校服，她們兩個人穿的高三的校服站在窗口扎眼極了，偏偏兩人都跟察覺不到一樣。

    誒，指給你。坐第二排那個扎低馬尾的女生后面就是。

    高一不像高三課業多，教室里走廊里都是跑動的學生，學生們大多都在打鬧聊天，很有一股青春氣息。李桃桃隨著金卉的手指看過去，第二排坐著唯一一個女生，正同她后面的男生說話，好像是在討論題目還是什么。那男生側著頭似乎聽得很認真，只留個后腦勺對著外面。

    什么都看不到，算了。過兩天我爸肯定要介紹的。既然見不到廬山真面，李桃桃索性放棄，她拉著金卉往樓梯道走去。

    唉，真好。你馬上就會有個弟弟，直接跳過了熊孩子時期，進入姐友弟恭相親相愛階段。以后上下學還會有人一起。等等，你這個便宜弟弟聽說是個小帥哥，如果是個小帥哥的話·····金卉被李桃桃拖著走，兩手卻拖著腮不住地腦補，恨不得將兩人將來的愛恨情仇描繪得一清二楚。

    哇，我當場命令你們戀愛！你們是名義上的姐弟，卻沒有血緣關系。兩人深愛彼此卻要在倫理道德和愛戀之間苦苦糾纏   ，經過誤會、女配介入、絕癥，最后兩個深愛彼此的人相忘于天涯。

    真感人，李桃桃都快為金卉口述的劇情流一滴淚了。如果主角不是自己的話。

    謝謝你的規劃，爸爸我一定會辜負你的想象的。李桃桃恨不得將金卉的嘴堵住，省得她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胡話。

    等李桃桃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的時候，李敬松在這周末看似不經意地問她：明天和周阿姨和她的孩子一起吃個飯吧？你們可以先互相熟悉。

    李桃桃正蹲著刮皮，她在李敬松后面，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覺得李敬松渾身緊繃起來了。

    行，你知道周阿姨小孩叫什么嗎？吃飯要帶我什么嗎？

    叫周宜吧，今年好像讀高一吧。跟你一個學校的。不用，要帶也是我帶，吃便飯而已。我們在你周阿姨家吃，周宜也在家。

    我早就知道了，周宜，高一三班，還是年級前十的優秀學生。

    好。李桃桃說。

    李敬松得了回應，好像放下了什么擔子似的，呼了一口氣，放松了許多。

    李桃桃覺得有些好笑，好似每一個二婚父母都很擔心子女對未來的繼父母持有恨意。畢竟電視劇里都那么演的   。閱遍天下言情的金卉同志學術性地推了推眼鏡，如此定論。

    其他的孩子不知道，至少李桃桃自己不是這樣。她其實已經快記不得自己mama叫什么、長什么樣子了。這很奇怪，明明那些諷刺、咒罵和被毆打的感覺還在。

    母親這個角色在9歲的時候就被李敬松連同父親一起擔下了，到今有8年。李桃桃其實很習慣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感覺了。但是李敬松有喜歡的人可以陪著，李桃桃也很開心，雖然其實不怎么能看出來。

    ······

    傍晚很快到了，兩人到了周阿姨居住的小區。他們住在有些年代的居民樓，灰撲撲的墻面像禿斑一樣裸露在外。李敬松在前面輕車熟路地給李桃桃開道，顯然不是第一次來。

    開門的是周宜，像是早就得了母親的吩咐候著。甫一見面，就親熱地道好李叔叔好，桃桃jiejie好。mama在廚房炒菜，你們先進來吧。說罷，便去替他們拿拖鞋。

    房子不大，堆著許多紙箱。家具也透露出年代感，但是整體都整潔干凈。很有家的感覺。

    jiejie一詞在李桃桃心里來回轉了兩道，讓她稀奇極了。她沒有表弟妹什么的，也沒人叫過她jiejie。

    李桃桃跟在李敬松后面，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周宜陪著他們在沙發落座，還倒好了茶水。李敬松同周宜說話。跟著李桃桃就神游天外去了，她實在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接話梗。平時同金卉在一起也都是金卉說的多，小眼鏡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我在你們樓上的樓上，以后不會的題可以問我？算了，人家年級前十呢，這句話大可不必。還有什么呢？好像沒什么了。我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話廢小天才。

    李桃桃沉默坐在一旁，無聊的緊，已經準備開始背英語課文了。接著周阿姨就喊周宜端菜了，李桃桃跟著去幫忙。

    周宜在前面留給她個背影。他穿著灰色的套頭毛衣，頭發不是很多男生留的那種時興的略長的造型，而是在眉毛上還留有距離。長得不算很高，大概就173左右的樣子。李桃桃覺得自己穿雙高跟鞋就能比他高了。但是脊背挺得筆直，一看就是可以替后桌擋住老師的可靠人士。線條從腋下往下漸收，有那么一絲寬肩窄腰的意思從中冒出來。

    像隕石邊牧，李桃桃想。

    他們家是有一定年份的小居室，應該是分配的房子。三個人在廚房里顯而易見的拘束。見到李桃桃，周阿姨如同幾相熟似的遞過盤子。

    哎呀，桃桃也來幫忙了。你端這個，沒那么燙。剩下的讓小宜來就行。

    語氣輕快，她說話帶著一點本地的方言，叫人覺得好親切。

    四人落座吃飯，家長們炒起了氣氛。你來我往地夾菜，談論著一些生活瑣事。李桃桃默默吃飯，周宜時不時應和著。

    李敬松和周阿姨談論起搬家的事宜，兩人說出了之前就商議好的結果。由周阿姨說出:我和敬松商量了一下，準備把我和小宜住這間房子租出去。然后你們搬到一起住。

    李桃桃自然沒有什么意見，她和爸爸今天收拾屋子的原因就是這個。

    明天估計有得忙，不過我已經打電話給搬家公司了。我和周阿姨明天得一起處理一些事情，明天就靠你們倆擔起這個重任啦。

    李敬松笑瞇瞇，四人和諧的像真正的一家，要是李桃桃的表情能看起來更高興一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