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許清然好久不見。

    許清然這幾天都沒再招惹那一對劈腿出軌的渣男賤女，公司一個項目來的很急，她活活在公司加班了好些天，最后一天的時候趕上了項目完工，時間已經指向凌晨三點，同事在做最后的測試，軟件終于趕上了工期的最后一天上市，早上八點就正式開始運行。

    再三確認沒問題后所有人離開辦公室，凌晨三點的眾人都一個樣子，像吸了毒的癮君子一樣，許清然摘了藍光眼鏡揉鼻梁，下去后公司班車也散了，拿著老板給的100塊加班紅包，在這荒涼的工業區也打不怎么到車。

    天還下了雨。

    預報是明天有雨沒錯，偏偏這時候開始下，身后，同事們躲在屋檐下，終于沒忍住地怨聲載道了起來。

    林紹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打著傘，捧著一杯熱奶茶，出現在了她們公司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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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紹淺笑著和許清然同事們打過招呼將她拉到傘下，走出一公里外的工業區去帶她打車，習慣性和她十指相扣，奶茶遞給她說，給，不帶咖啡因的，暖暖肚子，一會兒帶你回家啊。

    許清然手指被凍得很僵，握了奶茶，神情也是僵的，張張嘴沒問出來什么。

    林紹笑著揉她頭，一把攬住她肩膀，神情寵溺，怎么？加班加傻了？

    林紹很少和她有這么多肢體接觸。

    跟一個人熟悉了，他的一點變化你都清楚的，許清然肩膀尷尬地動了動，突然想起，這是凌晨三點，一雙清澈水眸突得看向林紹。

    林紹笑容散去，輕聲解釋說：生我氣生夠了吧？你這么多天一句消息也不回我也是我不對，不知道你加班，剛知道我就過來了。行了，原諒你了，今晚就留我住你家吧，??？要不這么晚你加我上哪兒去？

    呵。倒打一耙。

    這些天不聯系他是她的錯了？？

    葛薇縫了針，幾天都不能去上班，他敢說這些天他沒去照顧她，兩個人沒連體嬰似纏在一起？

    等等。

    他要住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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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清然有些膈應，性格原因卻還是說不出口懟人的話，頓了頓，只好開口說，我只有那張一米五的床。

    林紹個子高，有一次去了，說這連躺他都躺不下。

    林紹摟緊她腰，吸了一口她頭發里的香氣親密的說，和然然抱緊一點就行了。

    小丑也叫她然然，林紹往往是叫她許清然的，這讓許清然打了一個激靈，推開他，動動嘴，卻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拒絕的話。

    許清然一雙眼睛眼巴巴看著他，想發怒，卻都找不到起點，從小到大她都沒被人教過怎么發脾氣，每次發一點點都被更狠地罵回去，似乎連有脾氣這件事都是不對，所以她脾氣真的是壓抑很久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會有點想念青春期的許清之，他那時候因為性格孤僻被帶去查智商，查到智商高到了160以上，平時不愛說話，懟人的時候卻字字見血，不帶臟字。

    林紹到人多的地方攔了車，要按她肩膀下去。

    她沒動。

    林紹神色微變，嗓音還是柔的：你怎么了？

    許清然吸口氣，終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轉身面向他，輕聲開口說：這些天你和葛薇在一起相處愉快嗎？你要住我家什么意思??？你要用和她做過的那根東西，再繼續和我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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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車門還開著，司機見雨濺進來已經是很不耐煩，聞言瞪大了眼睛，玩味透過后視鏡看著后排的林紹。

    林紹臉上的情緒幾番變化，精彩的很，關了車門，讓師傅先走。

    手插兜，掏煙，低頭點煙的瞬間心念已經轉了幾番，林紹吸一口煙抬起頭沙啞冷聲抨擊道：你想吵架是嗎？

    許清然突然來了點興致看他表演。

    她眼神軟了軟，卻命令自己別說話。

    林紹拿中指指著她鼻子罵，你腦子里裝的什么許清然？誰和你說的？你這么不信任我還談什么？大半夜三點我被窩里睡好好的來給你送傘送你回家，是讓你跟我鬧的？我他媽不累？哄女朋友不需要力氣嗎？老子欠你的許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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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清然被噴的抬不頭來，這下總算明白了，為什么每次以往無論發生了什么都是她不對，每一次被抨擊被批評指責不懂事的都是她。

    讓她猜猜，如果她說出了證據，那此刻這個男人是不是又會變一副臉色，說許清然，這不都怪你清高？你要早點敞開兩條腿，我至于去找葛薇嗎？

    至于去找我口中，口口聲聲所謂的好哥們嗎？？

    許清然參透了這些之后心里疼的厲害，道理她都懂，卻還是在內心里責怪自己，悲傷于為什么自己總被這樣對待。她不敢往下想，不敢去想林紹是不是真的不愛她，有多不愛，她就會又開始自我懷疑，不被男朋友愛，不被父母愛，是不是她真的不夠好。

    纖白的手指捏著包帶，許清然看了一眼腕上細細的金色腕表，她被罵了足足五分鐘，是她此去經年里很習慣的一種狀態。

    最后罵累了，林紹傘一丟，罵了一句cao，燃燒著煙的手指指著許清然的額頭道，誰也別撐了許清然，淋著回家吧啊，你繼續作，看能不能把我給作死??！媽的傻逼似的

    說完，撞開她的肩膀就要走人。

    林紹的眼神是真能傷人的，就是這種眼神，每次都讓許清然騰起極難受的感覺，這眼神太像當年的母親，也會一下子擊中她，讓她覺得，自己不照他們的意思做，自己就真的變成了他們口中那個蠢貨傻逼似的。

    深深的自卑感和挫敗感籠罩下來，女孩兒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不得動彈。

    就沒料到一只手會突然伸過來，突然將她往后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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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猝不及防地撈了許清然的小臂內側將她往后拖，頭頂的雨水猛地被一個黑色的東西遮擋住，停了。

    一片陰冷的庇佑傾灑下來，被拽了一下的許清然避開了林紹肩膀撞過來的力道，隨后那人卻用胸膛重重直接地撞上了林紹的胸膛，林紹極高的個子都瞬間被撞出去幾步遠，錯愕地捂著肩膀停下了。

    許清然踉蹌一下也才站穩，下意識往后看。

    許擎之與她之間動作的親密程度，壓根比不上剛剛林紹跟她的接觸，只是撈個手臂，卻一下讓許清然覺得已經足夠親密了。

    眼前，時隔七年沒見的許擎之一身黑色的帽衫，撐著一把大傘，頂著似乎是突然竄出來的又超了她二十厘米的個頭，清雋帥氣的一張俊臉透出淡淡的嘲諷，看了一眼林紹，勾了勾唇，薄唇里緩慢又性感地吐出了幾個字來，

    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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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幾乎定格。

    阫川其實是個頂沒有存在感的北方城市，距離京都很近卻總被忽視，許擎之9歲那年被查出智商過人之后，所有人都說他未來可期，阫川是絕對容不下他的，所以許清然才舍下一切陪他去京都的二叔家呆了整整四年。

    二叔他們待他們兩姐弟都是不錯，只是他們害怕許擎之的未來被她拖累，所以讓許清然高考志愿填了距離這里兩千多公里以外的南方，然后，高三畢業那年就離開，再沒回來。

    許清然走的時候17歲，許擎之13，剛上初一，許清然記得那時候自己很舍不得他，最后出門的時候一眼看向，神情恍惚地說道：二叔家飯菜真不錯，你看你都比我高出一頭了，明明來的時候你還比我矮的。

    許清然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往外走，初長成的男孩兒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清之，再見。

    她說了一句，男孩兒冷淡的沒回，她沒忍住又拔高聲音說了一句。

    清之，jiejie走了啊。

    許擎之那時懶得和她，說初中是男生竄身高的最佳時期，他那時，性格所致，什么都沒說，甚至連送她上飛機都沒有。

    現在。

    他似乎更高一些了。

    七年過后。記憶里許擎之所有稚嫩的少年模樣都褪去，變成了此刻初熟帥氣，魅惑滿身的樣子。

    許擎之看見林紹睜大了眼睛滿目憤怒，含笑低頭對著他記憶里的那雙眼睛說：許清然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