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百

    43.

    江令婧灑了一地水，折騰了一個下午，累的不行，她窩在卓子懷里任由那人給她清理，有時候碰著了，總是禁不住要抖一下，就算是那人的鬼心眼，也沒力氣再去錘她一下。

    正好這會兒江令婧歇著，卓子又拾起魚竿，換了餌絲扔進去，沒一會兒的時間就吊了兩條魚上來，她把魚從鉤子上取下來，隨意的扔在一旁的空地上。

    那魚到了地上，起初還能蹦跶一會兒，時間久了就再蹦不動了，張著嘴瞪著眼，起起伏伏，再一會徹底沒動靜了。江令婧窩在卓子懷里，看了一會兒，覺得心煩的很。神色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卓子以為她是不忍心了，低頭吻她要不把這魚給放了。

    而江令婧依在卓子胸口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不放，若不是貪那幾口吃的，也遇不到這一遭。"

    而她那時候要不是貪那一口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44.

    那天。

    她記不清那天是什么天氣了，井百把她關起來有段時間了，見不著陽光，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天氣。

    起初還有些吃喝，后來什么都沒有了，她吊著一口氣，等了幾天，沒人來管她。她覺得自己要死了，這屋子明明只有她自己，但她卻感覺好像有千萬斤的大石壓在胸口，她不能呼吸，更是一動也不能動。

    她害怕，她想逃出去，但是她沒有力氣，她費了幾天時間也不過是在這件黑屋子里打轉。

    她最怕黑，井百就一盞燈都不給她，連窗戶也封得嚴嚴實實，白天還有一點光透進來，她就挨著那光坐一天，晚上是最難熬的，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怕得快瘋了，躲在墻角哭得發抖，每晚出的汗都要濕透了衣服。

    即便如此，第二天天亮之后，她還是會變成那個寡言冷淡的江令婧的模樣，沉默不語，死氣沉沉，身上生了汗，又臭又臟。

    有幾次井百來看她，差人給她扔進水缸里按頭泡，然后撈出來，也不給換衣服，濕答答的接著扔回那屋子里。

    井百來過幾次，掐著她的下巴問她知道錯了嗎。她從未說過一句話，甚至不愿多看井百一眼，終于惹惱了那人，自此以后，就被斷了一日三餐。

    "江令婧，只要你肯跟我認聲錯，好好做我的太太。我可以不再折磨你，我甚至可以原諒你。"

    "我也不想折騰你，我也心疼的緊，可你偏生又不聽話，你這樣搞得我很沒面子的。"

    "你要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我是太喜歡你了。沒有一個alpha能接受自己的omega這樣對自己。"

    井百向來喜怒無常，那人的喜好從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判斷，現在笑嘻嘻的和人說話，或許下一秒就送人去死。

    江令婧置若罔聞，低眉坐在地上沒有反應，像一副石雕，死氣沉沉。

    她不理會井百的話，那人蹲在她面前皺眉耷拉眼接著開口說。

    "再這樣下去，對你沒好處，對你們江家也沒好處。"

    江令婧眼神一閃，很快又淡了下去。

    井百跟著笑了一聲。

    "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談了，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好像也就沒那么喜歡你了。"

    這番話說完之后，她就再沒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了，井百再也沒來見過她，直到那一天。

    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那天傍晚，她已經看不清東西了，只覺得門突然被打開了，竟然投進來了陽光，接著是人影，那人晃晃悠悠的進來，江令婧不知道那是誰，也沒有力氣去看。接著那人就放了碗茶在她面前，她隱約的知道那是碗水，她已經三天沒喝過水了，嘴唇早已干裂脫皮。

    她不想死，她還想活著，她就有機會想去外面看看，就有機會逃出去，逃到哪里都好，貧賤富貴都好，去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她還是想當個老師，教人成器。她這輩子注定苦，但她可以教那些苦命人一點知識，讓日子過好一點，書里都是這么說的。

    那人蹲在她面前看著她，絲毫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她費力的拖著身子，看著那碗茶，突然全身都涌來了力氣，她想活著，她的求生欲從未如此的強烈過，她在地上曲腿一點點蹭過去，終是拿到了那碗茶，她小心翼翼的扶著茶碗，湊過去一點一點的喝完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那茶里加了東西。

    喉嚨滾動，有水滑過的感覺，接著她就聽到前面的人咯咯咯的笑不停。

    "你不是要做貞潔烈女嗎，讓我看看你以后還怎么做貞潔烈女，不是不讓我碰嗎，我要你以后誰都碰的了，見著alpha就變成母狗搖屁股，好玩吧。"

    "你該好好和我認錯的，那樣我是不會舍得這樣對你的。"

    這個變態向來話多，也不管江令婧聽沒聽到，只是自顧自地說。

    "你太冷漠了，明明我那么喜歡你，你居然那么對我，我這一輩子都要抬不起頭的，偏偏我又那么喜歡你，你知道我井百殺了你就像喝水一樣簡單的。"

    "我有時候也會感慨，自己真是太心軟了，你挺該死的，但是一想到這么漂亮的臉以后見不到，我心里就痛的厲害，然后我就會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江令婧揪著領子縮成一團，全身泛紅，盈著淚在地上蹭，來緩解著噬心蝕骨的癢。

    "想要挨cao了嗎，小母狗？"

    "你真漂亮。"

    井百捏著她的下巴，左右擺弄她的臉瞧，又笑了一會，眨了眨眼睛，沉默半晌接著開口。

    "你應該不知道，幾年前我在茶樓聽戲，見著你第一眼就想要你。"

    "不過以后我不能再喜歡你了，我給你機會認錯了，可你還是不認錯，你太讓我傷心了，我是不能受這種屈辱的，但是卻怎么也舍不得你死，我想了好幾天，然后我決定毀了你。"

    井百看她在地上衣衫不整面色緋紅的樣子，知道是藥效起來了，和身旁的人抬了下巴示意，那幾個人了然，抱著江令婧送上了車。

    井百努努嘴站起身來拍自己袍子上的土，自言自語。

    "為什么我這次一點都不高興呢。"

    "她那么漂亮，我還能記起她第一次在我床上的樣子。"

    "算了，去跑跑馬吧。"

    45.

    江令婧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無力，哪里都疼的厲害，她是活下來了，在回想起發生了什么之后，卻又無比想死。

    她費力的支起身子，感受到身上傳來了撕裂感之后，泣不成聲。她扶著床沿，當下就想撞死在床上。

    被一旁站著的仆人伸手攔下，她便發瘋似的推開那些人。

    井百聞聲而來，瞪著眼睛，拍手笑得開心，啊啊叫得異常興奮。

    "你醒啦！我就知道你醒了是要尋死的！"

    "所以我在你昏迷的時候就差人去請岳父了，但是想著他年紀大了，如此奔波勞碌也不好，我萬分體貼，就拆了支手帶回來給你看看，聊以自慰。"

    江令婧看著那只手，食指上還戴著父親喜歡的扳指，卻rou眼可見的沒了活著的血色，頓時渾身僵硬無比，惡心得想吐，咬牙吐出一句。

    "你這個混蛋！"

    那人不理會她的話，總是自說自話。

    "你終于理我了不是。"

    "我真傻，真的。我要是知道你對岳父如此敬畏，早就應該將他請來在我們之間做做調和了，我們也不至于搞成現在這樣。"

    那人皮膚泛白，身型單薄，看起來便是羸弱無力的樣子，實際也差不了多少，眼睛深陷，眼底青黑一片，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盯著人看。

    "昨天玩的開心嗎？那是我一個在西部的朋友給我的藥，她說這可不是讓你爽一次就完事的藥，會把人信味搞得亂七八糟，反反復復的想要性事，她說得有個十幾年吧。"

    "我不信，就想著給你試試。怎么樣，shuangma？"

    江令婧咬著牙忍耐，指甲摳進掌心里，血rou模糊。

    "你這個變態！你不得好死！"

    井百這才面色一沉，轉頭沖著一旁的傭人大吼。

    "站著等死嗎！沒看到太太開始胡言亂語了嗎？還不快伺候太太休息。"

    那人就拿了藥給江令婧灌下去，她努力的瞪著眼睛怎么也不抵藥效，睡了過去。

    自那以后，她是想死都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