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人魚?
自東邊初升的朝陽透過花窗玻璃斜斜地照進來,在鑲嵌滿各色寶石的宮殿頂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浮雕上金箔片片,各色寶石和水晶、瑪瑙圍成大片的玫瑰花圖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那端坐于東邊寶座上的少女仿佛置身于圣光之中,大片陽光自她身后傾泄而下,像是神話故事里高貴圣潔的女神,讓人挪不開眼。 站在大殿左邊的男子率先回過神來。 他上前一步,對著中央王座上的國王單膝跪下:陛下,辛西婭的想法完全是異想天開! 他身后的大臣這才如夢初醒,不停的附和稱是。 呵。寶座上的少女嗤笑一聲,華麗如絨般的嗓音,輕輕的,像是羽毛拂過每個人的心尖。 她慵懶地倚在身后寶座的靠背上,寶座上鋪著柔軟的毛毯,極大地保證了主人的舒適程度。修長的小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紅底的高跟鞋上點綴著漂亮的寶石,隨著主人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勾人心弦。 羅格特,看來你真的是一事無成久太了,一點點的變革都讓你這么敏感。她輕輕的嘆氣,聲音慵懶又惑人:難道我們艾米莉亞被寄予厚望的皇長子就是這種無能敏感的性格嗎,真是讓人唏噓呢。 你!被嘲諷成無能敏感的白衣男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角上的青筋都被激得暴起,兇狠的目光宛如實質地化作眼刀飛向寶座上的少女。 不用看他的眼睛也知道現在羅格特被她激怒得殺了她的心都有。 少女輕輕的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翻過手心看著指甲上新染的紅色,玫瑰花瓣般艷麗的紅色,襯得十指更為纖長白皙,緋靡又妖異。 你當國家大事是你肆意妄為的游戲嗎? 羅格特陰鷙地看著她,又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外露的情緒,整理了會兒神色,然后重新抬起頭看著上方的王座:陛下,艾米莉亞的子民絕對接受不了辛西婭所說的改革,您要知道我們國家歷代都是依靠海洋得以維系的,更何況曼達波海域也根本無法通行! 王座上的老國王抓著權杖輕輕地杵了一下地面,權杖底下的寶石敲在象牙白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羅格特,要對你的長姐尊敬一點。 語氣寬厚柔和,帶著對孩子的勸誡:辛西婭只是隨口一提,你不要太沖動了。 明明是長者對小輩玩笑的包容,聽在羅格特耳里卻變成了驚雷般轟鳴作響的責怪。 他的手死死地捏住袖口上的寶石,被鋒利的棱角劃破了掌心也渾然不覺。 該死的辛西婭從小到大受盡了陛下的寵愛,無論什么都是最好的,她明明只是個公主,哪怕是嫡出的長公主她的母親也只不過是個平民,憑什么,憑什么讓她一個女人參政? 醫官整天都說她身子不好,身子不好就應該待在她的行宮里,跑來議政廳湊什么熱鬧 他是皇長子都只能站在大臣后面,憑什么她就能在議政廳坐著?一來父王就把幾個大海港的管轄權給了她要知道那里有一個海港只能是歷代繼承人才能接手的,還讓她代掌印鑒。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還真的想讓她一個沒有母族支撐的公主一直執政嗎? 就因為印鑒在她手里,所以連他這個皇長子都得向她一個公主行大禮。 這些本來都該是他的,憑什么被她一個公主搶走? 羅格特越想越惱火,牙齒都險些咬碎。 父王向來寵著她,眼下正是計劃的關鍵,絕不能崩盤再忍忍吧。 想通了這一環,他深深吸氣,掛上得體的笑容,對著東方微微躬身:是我無禮,還請長姐寬恕。 起來吧。辛西婭有些稀奇的看了他一眼。 倒是比以前長進了不少,都學會裝模作樣了。 她沒再吭聲,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自顧自地欣賞著自己的指甲。 羅格特低下眼眸,心中暗罵她無禮跋扈。 辛西婭。老國王斟酌著語氣,生怕惹得自己寵愛的長女不高興:現在改革確實有些激進了,畢竟艾米莉亞還沒有能跟外陸通商的口岸,你覺得呢? 隨意吧。辛西婭的動作一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誰知道我不可愛的弟弟這么大反應。 不是說想從我手里拿管轄權嗎?她似笑非笑地歪了下頭,伸手輕撫了一下耳邊淡金色的碎發,潔白的珍珠發卡隨著主人的動作散發出柔和的光澤:提一下就激動成這樣,等以后口岸真的打開了他還不得嚇壞了畢竟,無能可不是不接受變革的借口。 從她那張漂亮的小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羅格特氣到想慪血。 所幸他那善解人意的jiejie很快就覺得厭煩,沒過一會兒就扶著侍女的手臂,優雅地提著裙擺離開了議政廳。 一般只有國王的儀仗先離開議政廳后參政的大臣們才能陸續離開,可辛西婭比國王還要先走一步,顯然陛下對他的嫡長女寵愛至極。 貼著金箔的宮殿頂在陽光下亮的晃眼,略帶著濕意的海風吹得宮殿頂端垂下來的金色薄紗翻飛,從宮殿的露臺上可以欣賞到阿諾灣的朝霞。 阿諾灣是艾米莉亞風景最優美的一處海灣,老國王破例為公主殿下在海灣的最高處請了全國的能工巧匠重金為她打造了一座華美的行宮,連帶著海灣一起,賜給了王國的掌上明珠。 視野所及之處的海面波光粼粼,像一大塊漾著水波的藍色寶石,初升的朝陽照得海面泛著金色的波浪,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伴隨著海鷗的叫聲一起散落在溫潤的海風里。 帶著白色薄紗手套的手指輕輕的敲在白色大理石制成的露臺上,辛西婭整個人漫不經心地倚在上面,另一只手拂過被風吹起的淡金色長發。 紅寶石般的眼眸靜靜地看著遠處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雙手突然從后面攬住她纖細的腰,隨即有guntang的身體貼了上來。 辛西婭的身子緊繃了一下,聞到熟悉的水生香味后又不著痕跡地放松下來,懶洋洋地把被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后:盧卡斯,你的膽子倒是比我那位弟弟大多了。 這個大膽的家伙經常一聲不吭地跑來她的寢宮,也不知道在她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不過她留著教廷還有用,這個時候也懶得理他這些小心思。 身后年輕俊美的紅衣主教聞言輕輕地笑,低頭去親吻她裸露在外的脖頸:殿下是在為議政廳的事情不高興嗎。 辛西婭面無表情地勾了下唇角,沒有出聲。 他嘆了口氣,緩緩摟緊了懷中的少女,心口緊緊地貼著她纖細的后背:以海神的名義起誓,我會帶著教廷誓死站在殿下身后。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辛西婭漫不經心地偏過身正對著他,扶著他的手臂輕巧的借了下力,坐在白色的露臺上,微瞇著的紅色眼眸帶著毫不掩飾的野心:南部的人都收拾好了嗎? 盧卡斯聞言輕笑一聲,灰綠色的眼眸澄澈又淡冷,蒼穹日光自他身后傾斜而下,明明是俊美得帶了幾分神性的面容,話語里卻隱隱有點嗜血的意味:已經處理好了。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我可不信海神涂了殷紅口脂的菱唇勾起撩人的弧度,她雙手環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對玫瑰色的眸子風情秾艷,帶了點似笑非笑的嘲弄:海神要是真的存在,艾米莉亞早該亡國了。 站在她身前的青年聞言輕輕地笑起來,嗓音清潤:殿下是歷代艾米莉亞王室第一個不信神的公主。 少女不以為然地掀了下紅唇,側過臉看著海面上掠過的海鷗。 艾米莉亞王國不同于外陸國家,這個國度物資豐盈,土壤肥沃,本應該是天賜寶地,奈何統治者毫無作為,就這樣稀里糊涂過了好幾百年。四面環海,所以是漁業為主,近百年來更是不知節制,較近海灣里的魚快被漁民打撈光了,海洋污染也愈發嚴重。 海神要是真的存在,第一個懲罰的就該是艾米莉亞。 因為四面都是海洋,與外陸王國貿易只能靠狹小的戈塞克海峽,冬季還會冰封,只能運送些海魚或者珍珠之類的小物件,通商道路打不開。 辛西婭是已故王后的獨女,也是嫡長公主,生母奧菲麗王后原本是平民之女,卻意外與國王墜入愛河,她牢牢地掌握住了帝王的心以致于用平民的身份當上了王國的王后。 奧菲麗王后美貌仁慈,可惜紅顏薄命,生下公主就去世了,而辛西婭因為長相美艷,天賦絕倫和她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被譽為艾米莉亞的玫瑰。 她長相肖母,又身子孱弱,從小便被老國王千恩萬寵地養在身邊,各大海灣眼都不眨地賜給了她,甚至在得知大女兒對政治頗有興趣之后準許她坐在議事廳聽政,連王室印鑒也交給她掌管。 王室印鑒應當位于國王手中,在本代國王尚健安長在之時,是不應該交給他人的,因為這幾乎是在顯示王室還有另外一個掌權者這種殊榮被賜予一個區區的公主,并且她的生母只是一個平民皇后,可見其地位之特殊。 這樣的事情本該掀起軒然大波,可一向性格溫和的國王此次力排眾議,硬生生將印鑒捧到公主手中,還在議事廳加了公主的寶座。 在國王陛下的授意下,這樣近乎僭越的事情就一直存在著。 起初議政廳幾乎為公主涉政吵翻了天,但后來這些抗議的聲音也漸漸微弱下去。 艾米莉亞信奉海神,早些年間王室大權旁落,神權一直大于王權,直到公主涉政才隱隱有分庭抗衡之勢。 因為辛西婭公主不像她的母親一般仁慈憐憫,也不同于國王陛下的溫厚寬容,公主殿下殺伐決斷,以絕對的鐵腕馭下,起初不少貴族大臣對她頗有微詞,很快就被國王對長女的寵愛和公主的鐵腕手段鎮壓 再加上這位公主確實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海灣靜心養病調理身體,對處理政治并不十分熱衷,只是偶爾閑著無聊才會橫插一腳。而她偶爾要決斷政務的時候,做下的決定也從來沒有錯過,甚至曾經挽救過王國的民生與財政危機,一時之間王室在民眾心目中的威信大增,所以大臣們也都閉了嘴。 辛西婭雙手向后撐在露臺上,華麗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往上滑了一截,露出一只穿著紅底高跟鞋的腳,鮮紅的絲帶包裹足踝,能夠看清楚纖細脆弱的弧度,上面有幾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跟著輕輕搖晃。 盧卡斯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晃起來了。 皮革質地的鞋尖點在他的胸口,公主寶石般的眼睛凝視著他,深邃的紅色里面似乎藏著漩渦:依我們的大主教所見,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誰更適合當王儲呢 盧卡斯的注意力全被在他心口晃個不停的小腳吸引了,他躬下身子,默默地伸手,讓精致的高跟鞋踩在自己潔白的掌心,顯得那抹紅色更加鮮活。 溫柔和緩的聲音有些暗啞,他仰頭看她,神色虔誠:殿下讓誰當王儲,誰就是王儲。 如果殿下不愿意當王儲的話那他就不在乎王儲是誰,只要能哄得殿下高興,就是合格的王位繼承人。 辛西婭掩唇輕笑一聲,伸出手指撫上他的唇瓣:我那不可愛的弟弟今天頂撞了我,怎么辦呢,我現在的心情一點兒也不美好。 略微揚起的尾音酥麻入骨,似琴音靡靡。 白瓷般的手指摁在柔軟的唇峰上曖昧地摩挲,年輕美貌的紅衣主教輕輕親吻她的指腹:我來替殿下除掉他。 嗯?手指順著紅唇向下勾住他的下巴,辛西婭彎了彎嘴角道:那可不行,我留著他還有用呢。 清雅雋秀的面容暴露在陽光下,盧卡斯抬頭望著那對玫瑰色的瞳孔,有些不解:可他冒犯了您。 明明身為教廷的主教,可他卻并不覺得私下談論該如何處理某位皇子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背著光,頭發被照成了夢幻璀璨的淺金色,一雙眼睛卻顯得有些暗沉,像被提純到了極點的玫瑰汁,像勃墾第的紅葡萄酒,帶著蠱惑的魔力。 必要的時候,我自然會好好管教他。 她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投向遠方的海灣,眉目間似乎帶著股郁色:盧卡斯,你也覺得通商是無稽之談嗎? 少年灰綠色的眸子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海岸,然后又緩緩轉移到她的臉上。 他低眸思索了一下,然后溫和地對她說:我們的商船過不去曼達波洋,教廷的古籍中記載那里是神罰之地,只有人魚的獻祭才能平息神的怒火。 曼達波洋是唯二聯系艾米莉亞王國與外陸的海洋,不同于狹小而且終年冰封的戈塞克海峽,曼達波洋海域十分遼闊,按理來說極適合商船出行,但是那里永遠被颶風和雷暴覆蓋,是傳說中不能靠近的神罰之地。 至于人魚,這種本應該是海洋精靈的生物與人類素來勢不兩立。 艾米莉亞王國的發展基本上都依賴于海洋,大肆的捕撈和污染引起了人魚的厭惡,不時有捕撈隊帶領船只捕殺人魚,而人魚也經常在深夜浮出海面誘惑來往船只上的人類,用魚尾將人類拖入海里絞死。 人魚?辛西婭低垂著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輕笑出聲:我想我那魯莽愚蠢的弟弟很快就會送給我一份令人驚喜的大禮 盧卡斯癡迷地看著她微彎的唇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低頭親吻她的腳面:無論您做什么,盧卡斯和教廷都會誓死追隨殿下。 不說這個了。辛西婭慵懶地舒展腰身,腰間的衣料緊緊地貼合在她身上,露出腰身纖細柔軟的弧度:今天的陽光真刺眼。 少年的眼神落在她的腰間,不由得想到前幾次他被準許從后面摟著這纖細的腰肢,一覽無余地欣賞殿下光裸迷人的背部曲線。 上一次似乎還是在半個月前,因為南部教廷的教眾被該死的舊派貴族收買,散布了某些讓公主不悅的謠言 他已經半個月沒被殿下傳召了。 盧卡斯斂著眉目,溫和地開口:我送殿下回去。 辛西婭點了點頭,順著他抱過來的動作攬住他的脖子。 宮殿里燃著公主最喜歡的玫瑰香薰,陽光被彩繪的玻璃窗擋在外面,只有夜明珠散發著皎白的柔光,映襯著染成紅色的鮫紗都帶了些曖昧的旖旎。 辛西婭的側臉貼在少年的胸口,聽著少年擂鼓似的心跳聲有些漫不經心地伸手輕撫過他的胸膛,感受到他驟然緊繃的身體不由得輕輕笑起來,聲音柔媚:心跳的真快。 不等他回答,冰涼的手指又不緊不慢的往下探去。 十幾歲的少年腰肢纖細有力,并沒有看上去那般瘦弱。皮革腰帶并沒有勒得很緊,隨著主人走動的動作隱隱露出一小片縫隙,辛西婭的手就從這一小片縫隙里鉆了進去,輕而易舉地握住了那早早挺立起來的,被束縛著的碩物。 她揚著下巴,玫瑰色的紅唇湊近少年的耳尖:現在可不是春天,小盧卡斯。 說完又慢條斯理地捏了捏手中握著的東西,堅硬的,炙熱的,燙的她的身體也跟著酥酥麻麻的。 她喜歡溫暖的東西。 殷紅的舌尖逗弄似的 輕輕舔了一下他發紅的耳尖,辛西婭壞心眼地對著他說:誰能想到,艾米莉亞王國最受人敬仰的紅衣主教,是個一見到公主就發情的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