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薄涼的溫柔
(三)薄涼的溫柔
西年(三) 好久沒看到許經年了,宋西綰不禁會想念,像個種子埋在心里面,像個刺扎在手心上,誰都不懂,都說是少女懷春,大抵是她這樣的吧。 貴嬸,你今天有漂亮了呢,要不要來點糕??? 宋西綰瞇著眼,小嘴抹了蜜一樣,飛舞著眉毛,手腳麻利的打開籠屜,送走了顧客又蔫了吧唧的撐著下巴若有所思,注視著石板路上來來往往的人。 過幾天是元巧節了,該是俊男靚女出來找對象的日子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無事人湊個熱鬧,看著興奮。 彼此互送小掛件作為交友信物,河上的花船徹夜不息,熱鬧的夜市喧囂不已,青年男女歡歌笑語,這是他們環溪的習俗,傳承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宋西綰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那一輩。 丫頭,你不是病了吧? 王湘梅關心的摸著她的額頭,她生的孩子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三天不鬧騰,天都要下紅雨。 娘,我沒事。 宋西綰躲開了王湘梅的手,繼續發呆。 聽說那個許小姐是留過洋的,還聽說她會說洋文,還聽說.. 小狗一樣的等著王湘梅繼續說下去,宋西綰打起來精神, 還有什么,娘,你快說。 沒了,你自己去問唄,店里我和你爹看著呢。 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留下了一塊抹布搭在籠屜上,撒開了腳丫子就向許家跑去。 等到了許家門前,有躊躇起來,在石獅子面前轉悠,聽到幾聲貓叫,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提著裙擺,蹲下去尋找聲音。 野貓,純白色的小野貓,估計是被人丟棄的,宋西綰捧在手心里,研究來研究去。 小姐,那個叫宋西綰的又來了! 翠荷好像遇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小碎步邁開的向許經年報告,許經年躺在椅子上,搖啊搖,拿著個羽絨傘悠閑的扇著,哼著英國流行的曲子,享受著日光。 來了一段時間,咳嗽倒是好了一些,不再那么頻繁,氣色也調理的不錯。 嗯。 就嗯,沒了下文,許經年骨子里薄涼,凡是與她無關的,她都不在乎不關心,或者叫她偽善,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靠人啊不如靠自己,信人啊不如信牛鬼神蛇,罷了罷了。 朱紅色的大門關的嚴絲合縫,宋西綰抱著小貓咪就蹲在石獅子旁,一邊逗弄一邊思索著要不要去敲門。 走吧,去看看! 閑來無事,去看看罷了,許經年慢悠悠的從搖椅上起身,準備去看看這個傻姑娘到底有沒有走,是否還賴在她家門口。 翠荷突然有些同情宋西綰,莫名的感到不值,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其實都是錯覺,后面的日子差點沒把她給氣死,天天對著這個宋西綰。 好玩嗎? 許經年悄悄地站在她身后,彎下了細腰,遮住光,投下了一片影子,宋西綰嗅動著鼻尖,是淡淡的藥香,是許經年。 喜悅勝于言表,宋西綰揚起了笑臉,不吝嗇笑容,許經年自然的捏著她的臉,rou嘟嘟的觸感,心情也被感染。 是小貓,你要養著嘛? 跟上許經年的步伐,注意著手上的小貓,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不養。 許經年拿起濕毛巾清理了一下手,也讓她稍微注意下個人衛生,畢竟是野貓,干凈到哪里去。 養著嘛,多可憐??! 宋西綰呵護著它,抱在懷里,企圖說服許經年這個冷血的人。 要是許經年養著,那她就可以天天來找她玩了,要是她養著,那也可以天天帶貓來玩,宋西綰的小算盤打的叮當響。 翠荷,你養吧。 在旁邊扣手的翠荷突然被點到,她也不會養啊,真的是,害人不淺啊。 小姐,我也不會呀。 她就知道沒什么好事,才見了幾次面,這個宋西綰就這么折騰人。 不要,我怕她太笨了,養不好小貓。 宋西綰一口就拒絕了,想都沒想,她才不要這個笨丫鬟養小貓呢,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連許經年都照顧不好。 你說什么呀,你才笨呢! 翠荷氣洶洶的反駁,她可聰明了,養個破貓能咋的,她連小姐都能照顧好, 我來養,你等著! 翠荷不服氣,一口答應了,這就去給小貓找奶喝。 你看她,我才說她一下,她就生氣了,真的是太笨了。 哪有她聰明,激將法都不懂,真的是太笨了,洋洋得意的朝許經年討表揚,秀氣的眉毛差點飛舞起來,眉宇間盡是嘚瑟。 小心給翠荷聽到了。 過兩天是元巧節,你出來玩嗎?有花船還有花燈,很多人的。 再說吧。 那我來接你? 什么? 就這么說定了,我去找翠荷。 許經年看著這俏皮的小姑娘,自己說的話她是沒聽明白嗎,她又認識路嗎,就這般瞎跑,真是莽撞。 你們跟著她。 安排石龍石虎跟著,許經年走不快,都是身子骨的拖累,慢悠悠的一直走到了亭子。 這人居然將貓放在她的搖椅上,那是一塊從英國帶回來的水貂毛毯啊,珍貴的緊,她自己卻傻乎乎的蹲在地方看著貓,貓比人金貴嗎?許經年眼皮直跳,忍住心里的火氣,良好的家教告訴她,生氣也不能動粗也不能罵人。 拿走,這是我坐的。 宋西綰從蹲在地上到站起來,生怕慢了半步就會讓許經年討厭,捧著小貓兜在手里,一人一貓的站著。 許經年有些生硬的話讓宋西綰有點不知所措無所適從,是她過分了些,不懂規矩了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兜著小貓,低著腦袋和許經年道歉,態度誠懇,小貓在她手里喵嗚喵嗚的叫喚,仿佛在應和她。 算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喜與人太過親密罷了。 這話一出怕是要傷了這丫頭的好心腸,還是不說了的好,恰好翠荷端著羊奶過來,三個人各懷心思的看著小貓舔著奶,讓兩個大男人摸不著頭腦,悄悄退了出去。 許經年就這樣靠在椅子上晃呀晃,閉著眼,假寐,宋西綰就這么趴著石桌上逗著奶貓,奶貓吃飽了不再叫,四腳朝天坦著肚皮,呼呼的睡,她們共同呼吸著夾雜花香的空氣,感受時間的流逝,歲月的恩賜。 錦鯉在小池塘里奮力的吐泡泡,歡鬧的一聚接著一散,風就這樣吹,樹就這樣擺,日子過的慢,慢到似流沙的停止。 別忘了來接我。 嗯?嗯! 臨走的時候,許經年特地囑咐她,讓宋西綰剛才的郁悶一掃而光,重重的的點著頭,眉眼里壓抑著一絲的雀躍,純澈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她,好一會才笑嘻嘻的和她揮手告別,一步三回頭,和之前一樣,許經年在門內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難得牽起一份暖人的笑意,自己都沒發覺,注視著宋西綰離去的方向,直到沒入人群里才緩緩抬手表示關門。 石龍,你去跟著她,送她回家。 是,小姐。 這算是許經年獨特的道歉,高傲的她何曾給人道過歉,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歉意,天真的宋西綰哪里會掩藏少年的歡喜,全都是滿心滿意的討好,倒是符合這個年紀的膽大妄為。 現在的許經年會在不久的將來啪啪打臉,舔著臉哄著人逗著貓,瞇著笑吃著梨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