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課:純粹
第二十課:純粹
拉巴特機場,航班顯示屏滾動各國目的地,行行時間和地點大概是最復雜的排列組合了,人流匆忙交錯,奔赴各自所屬的戰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爭要打。 要回去了。薛茹悠閑地坐在候機室,即將返程,反倒是不急了,側頭靠在站著的牧野身上,在想什么? 牧野垂眼睨著她在想回去之后,你會不會翻臉不認人。這擔心人始亂終棄的字句,實在和他隨意的語氣不搭,也許是因為平時游戲人間的姿態深入人心。 薛茹再三確認眼神發現自己沒聽錯意思,還是忍不住手指向自己,我人品這么差? 要不,我們再去別處轉轉吧。他眼神懸浮,不知在四周逡巡看什么,掂量手里的機票,薛茹擔心他會不會把它撕掉,畢竟這人瘋起來什么事都做得出。 眼神緊盯他的手上流轉的票根,可別了吧,我想好好休息。經濟狀況也赤字,她現在休養生息才是主要。 你知道嗎?手上動作停止。 什么?她眼神閃爍,感受到他湊近的壓力,上半身后仰。 他眼神緊鎖在她身上,附身靠近的同時嘴角弧度越來越大,你眼睛特別藏不住事。 什么事啊。她大聲叫冤,眼睛努力睜大祈求信任,我是擔心這個紙質,不是覺得你會撕票。 他挑眉,撕票?食指曲起在小巧的下巴劃過,首先你得愿意讓我綁票。實在好笑,直起身不再逗她。 我回來了。薛茹對一室寂靜說道,往里走打開全部燈光,空無一人。 這是她畢業后自己租的房子,以離工作室比較近方便通勤為由跟薛瑜打完報告就搬出沒住多久的家,遠離市中心但勝在價格優惠環境舒適。 舟車勞頓,她和牧野落地之后因為不順路就分開走了,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都不住市中心的家。 要命的時差讓她分不清天南地北,昏頭大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等到被一個老客戶叫去工作室才發現一周已經過去,忙完幾天又到周末,終于和朋友好好出去放松。 【真不巧,剛答應和朋友出去?!?/br> 屏幕從亮起到熄滅,窗外投射進來幾米陽光叫囂著荒廢。 牧野靜靜看著屏幕里的對話框,好樣兒的。幾個字反復在嘴里咀嚼,仿佛在醞釀設么。 意料之中,被他言中了。 回來以后,他約了她幾次,吃飯電影看展密室電玩蹦迪,都以沒空、有約、太累、不想去、去過了等各式理由拒絕。 徐徐下樓,客廳坐著一位意外訪客,徐曼輕抿一口普洱,去哪里? 很少見你這么有閑情逸致,關心我這個兒子。車鑰匙在食指轉圈,雖然做到旁邊的沙發上,但眼神看著腕上的表,毫不遮掩他的心不在焉。 聽說那孩子回來了。 謝謝您的提醒。 紅唇勾起,徐曼了然地笑,不待她開口,就聽見牧野的自說自話,要換鎖了 徐曼輕哼一聲,這時候又要去招惹人家了?別忘了當時怎么個情況。 不然我等這么久干什么。語氣淡淡,可眼里的深沉看得徐曼心里發毛,水深不語,徐曼見他這些年越來越捉摸不透,自覺早就掌握不了他。 到底是自己兒子,徐曼語重心長道:強扭的瓜苦果是什么我想你也知道。 他手一橫,制止這類規勸,不用再提醒我那熱鬧的童年。 這幾年里不去找她,是因為有自知之明。 少年好斗,但也知道掂量自己的能耐。 夜幕降臨,薛茹乘著微熱的晚風走在路邊,仰望頭頂的幾顆星星盤算著要不要叫個車回去,但是走幾步就是地跌站,真糾結。 嘀汽車鳴笛聲突然在后方響起,車窗降下來,俊帥的五官賞心悅目,嗨,真巧。 嚇我一跳。薛茹撫著心口,閉眼呼氣。 去哪,我載你啊。 前面商場見。 慢行如龜速薛茹不得不提醒他這里不能停車,知道這次躲不過,直接跟他指路。 他手撐在車窗朝她敬禮,遵命。 車位難找,快去吧。她嘴角跟著掛上弧度。 晚上飯后這個點車位是難找的,牧野姍姍來遲,要買什么。 有點雜,隨便看看吧。薛茹找了個推車。 推車沒多久就滿滿當當,她家久為住人,好多日常用品都放過期了,什么都要買點,薛茹在水果區停下挑選梨子。 牧野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提醒,梨子性涼。 疑惑看向他,福至心靈想起沙漠里的尷尬,她輕咳一聲,燉著吃,入秋了潤肺。 肺不舒服?找醫生看了嗎? 食補而已。走到調味區。 既然食補川貝應該更好。 冰糖好甜的。 川貝。 她瞪著有點強硬的背影,牧野找了一圈,得到店員提醒最好去藥店買川貝的提醒,薛茹聽了心花怒放:那不如 剛剛好像有好像路過一個藥店。也許是旁邊亮晶晶的眼睛過于閃耀,他又拿了一小袋冰糖,這個也來點吧。 薛茹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川貝燉雪梨也不是不可以。 食指點在她的眉頭,開心總歸是最重要的。 購物完畢,滿滿四大袋,牧野把東西放置好朝副駕的人說道:你是特意找我當挑夫的吧。 薛茹毫無愧疚心:對啊。既然碰到了,超市又近。 空心雪梨放著川貝,周圍點綴小顆冰糖,蓋上蒸鍋即可,窈窕背影在絲絲蒸汽里,牧野坐在餐桌前凝視這令人著迷的煙火氣。 他的女孩,真的長大了。 吃完飯了嗎? 沒。 還沒吃?她轉頭確認,本來只是隨口一問。 牧野狀似悲傷地嘆了口氣,約飯屢遭拒絕以至茶飯不思。 薛茹被逗笑,翻了個白眼繼續低頭看蒸鍋里的狀況。 也許是氣氛過于柔和,他脫口而出,我可以慢慢等,只要你不隨便消失。 那頭正用長鉤把熱碗拿出來,緊抿嘴唇:嗯。 薛茹打開櫥柜看了一圈,給你煮點面? 他環顧廚房有無易燃易爆物品,應該沒問題吧。 能吃。重重點頭。 含笑回答,嗯。他指的安全問題。 素色的青椒rou絲面,牧野嚼著微焦的rou絲和有點生的青椒,沒想到有一天你的生存能力變得這么強。 薛茹想起自己以前生活白癡的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么多年,也不能白過啊。 他眼神專注而縹緲,透過她在感慨什么,偶爾放那個薛茹出來吧。 熱氣騰騰的雪梨清香四溢,她拿著勺子小口舀,不行,她在的話活不下去的。 牧野沒再說話,直到吃完剩下的面。 如果按照他的心意重新組裝,那就不是薛茹了 面湯見底,薛茹終于問出心里的疑問,怎么樣? 嗯,還不錯。 在凝重的注視中點頭。 她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 等過了一會兒,牧野就知道她那種凝重是什么意思了。 還好嗎?她兩手緊扣,看著第三次從廁所里出來的牧野。 他虛脫地躺倒在沙發,有點懸。 我沒想到會這么猛。擔憂地看著蒼白的臉色。 做飯經常這樣?他得到點頭的答案,你自己吃呢? 早就習慣啦。熟練地從廚房調了杯鹽水給他,兩手一攤,我也搞不懂問什么,我應該就是很沒廚藝天賦吧。 沒事,還有我。 你? 印象中,他和她一樣,都是五谷不分的樣子。 下次他突然一頓,閉上眼睛認命般起身,我再去一趟。 再一出來,薛茹簡直愧疚死了,這么嚴重你要不要今晚住客房算了。 牧野端著馬克杯看過來,沒說話。 以為他怕尷尬,她立馬補充,里面有廁所。 牧野裝不下去了,去而復返:你對男生這么不防備的嗎? 我對男生防備還是對你不防備,你不是再清楚不過嘛?薛茹看著他瞬間生龍活虎的姿態,漸漸皺起眉頭,不管是未成年還是成年后。 Sorry,我投降。 反倒是你 他幾乎是立馬兩手高舉頭頂:全是我的錯。驚覺調入某個經典話術,牧野幾乎要發誓,我是真的覺得我錯了,沒有諷刺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我想說什么都是很直接的意思。她扶額,而是那是情侶之間才存在的意思。 他眼神一暗,食指摸索在她臉側:我們不是嗎?你果然把我睡了就想扔。 我明明沒有!你她瘋狂搖頭,被這樣子氣得鼓起腮幫子,指著他冥思苦想,你好綠茶。 牧野無語凝噎。 真的投降了。 薛茹看向旁邊靜默的人突然說不出話來。 袖長的手指蓋住或犀利或輕佻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增添幾分冷靜的克制感,嘴唇因為剛剛吃過東西泛著淡粉色。白襯衫扣子隨意打開兩三顆,矮幾旁的燈光透過來投下層層隱隱,胸膛的起伏不時露出小面積清晰的肌rou線條,撩人心弦之后迅速隱沒。 古人常說燈下美人,這不就是? 下面還有腹肌哦。 嗯?她迅速回神。 戲謔的眼睛掀開一角,繼而合上:只要打開紐扣。 長臂身伸過來,引導著她的手搭在襯衫衣領,才觸及一點點裸露的皮膚她就被驚得攥緊手指,緊抿嘴唇但沒掙脫束縛。 只給女朋友看。盡管閉上眼睛,磁性的嗓音還是溢出絲絲曖昧輕佻之色。 說得她一臉通紅,瞬間蜷縮在沙發另一側,雙手捂臉:不許勾引我! 我都這么離不開你了,想讓你也有點離不開我。身體也行。 好氣人。 可是真的好帥啊。 她托腮凝思許久,最后煩得擠壓自己的臉,我總是沒辦法拒絕你。 所有利弊都顯而易見了,可一見到他,內心所有的斟酌都化為烏有。 他不知何時睜開雙眼,被另類嘟嘴的樣子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