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催眠
56.催眠
童樂拿著報紙,眼眶里蒙上了一層沉甸甸的水幕,但是在公司,她不想這樣表露自己的情緒,緩緩地眨幾下眼睛,沒讓眼淚掉出來。 就算是不同的人格,卻始終記得她缺了什么,可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缺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其她人格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又知道多少關于她的事?她們真的算是完整的人嗎想到這些,腦中就開始隱隱作痛。 這報紙,有那么重要嗎?易秋寒還是頭一次聽童樂說謝謝,也是第一次見她眼中有淚光,這種狀態和往常太不一樣,帶著幾分討好的心思,見縫插針的趕著送來,卻忘記自己先看看內容。 其實沒什么,東西只是載體,賦予它的感情才重要。 認真計較起來,這世界上還是只有自己會記得自己。 有特權加持,不到五點,童樂就下班直奔醫院去了,見到特意在等她的蘇呈謹,才發現了他實習醫師的牌子。 童小姐,很高興你能如約過來,我非常希望你能指定我為你看診。 可以幫助你過實習期嗎?這次的童樂并沒有刻意掩飾,話里帶著幾分現實卻樂意成人之美的習慣。 如果靠自己的能力過不了實習期,怎么做一名合格的醫生呢?你想聽實話嗎?多重人格的病例實在太罕見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碰不到一個真實案例。無論如何蘇呈謹也不想放過這個深入研究的機會,何況還是他發現的,只是受實習身份的限制,注定要被他的老師黎春揚占先。 如果不選你的話,會換誰來? 我的老師黎春揚,你的主治醫師一直都是他,我不希望被排除在外。 黎春揚?他知道我的癥狀嗎? 不知道,應該只有我發現了,不過這是不可能瞞過去的。 既然是你發現的,那就由你治療吧,用什么方法可以讓我和其她人格溝通? 你這么確定? 童樂點點頭:那要不然就是我患了間歇性的失憶癥,還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可以具體說說嗎? 我覺得沒必要說這些困惑,因為我也不知道她用這具身體做了什么。我想先和其她人格溝通,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找別人。 催眠,可以接受嗎? 第一反應就是抗拒,哪怕對方是醫生,童樂也不能放心:沒有可以保持清醒的方法嗎? 你覺得呢?蘇呈謹覺得童樂會理解:人進入深度催眠狀態,潛意識的自我保護能力會比往常還要敏銳,催眠需要以人的意志為基礎,催眠過程中如果違反了人本身的意愿,催眠就會被打破。況且這里是醫院,治療過程全程錄音,安全問題不必擔心。 其實剛說完童樂就意識到不對了,隱藏起來的人格,怎么可能在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下出現:可以,現在就開始? 蘇呈謹調整好躺椅的角度,讓童樂保持一個輕松舒適的姿勢,打開錄音筆,然后去拿了一只座鐘放在桌面上。 放松,現在,你只要聽鐘擺搖動的聲音,視線跟著它的動作,配合 嘀嗒、嘀嗒、嘀嗒六十秒過去,鐘擺晃到原先的左面,盤面上的秒針也轉回初始的位置。 一分鐘過去了,秒針繞表盤轉了一周,分針也該前進一格,可是你會發現,這只鐘表有秒針和時針,分針卻不見了,去尋找它,往前走 我腳上鎖著鐐銬,我走不了。 鑰匙就在你的口袋里,拿出來,打開鎖你就可以繼續走,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天上掛著月亮,周圍很黑,只有一條崎嶇的小路,附近都是灌木、荊棘,還有絆腳的藤條和野草。 沒關系,小心些,繼續走,只有這一小段路是這樣,馬上路就會寬敞起來,前面有路燈,很明亮。 水聲,波光粼粼,一條很寬的河。 燈下是渡口,渡口有船,我是擺渡人,上船我們去對岸。 船行到水面中央,漸漸就劃不動了,搖晃著打旋兒,擺渡人消失不見,就剩下童樂自己,船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突然就側翻了。 童樂掉進水里,怎么掙扎都無用,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不住的下沉。 你能聽到我在說什么嗎?童樂?童樂?蘇呈謹看著昏迷不醒的童樂,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身體也在輕微地抖動。 啊呼童樂大口的喘氣,快要沉底的時候,卻又看到了臨近水面的光亮,繼續沉下去,她卻冒出了水面。 有一只手伸給她,童樂不顧一切地抓住,抬頭看見的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