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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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從東市白云機場直飛哈爾濱太平機場，地面溫度零下五度，嚴杏在機場的衛生間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以抵御雪國冷冽的風雪。

    周霆禮拿好行李等到她時哭笑不得，隨手拉下她的口罩，就剩一對眼睛了。

    嚴杏頰邊的護耳套毛絨絨的，她讓他把護耳戴上，這是網上說的東北過冬保命原則，我最怕冷的呀。

    周霆禮毒舌地給鼓鼓囊囊的嚴杏下了評價，你像一頭熊，就差圓撲撲地滾來滾去了。

    嚴杏翻了個白眼，把棉口罩拉回原位，只露出一雙眼兒眨巴眨巴，那我也是一頭不怕冷的好熊。

    一出機場大門，身為南方人的嚴杏第一次見識到了什么叫夾風帶雪，千里冰封，雪花簇簇慢悠悠地從空中落下，被翻卷著傾斜成異樣的弧度灑下，都是風的功勞。

    風這種東西你看不見摸不著，借由雪啊水啊這種載體，就能感知到這陣風的模樣，是激烈是柔和，是斷續是延綿。

    見識了冰雪大世界里造型各異的璀璨冰燈，在空地上巍峨聳立的落滿雪的教堂，臨近過年，馬路兩旁的松柏掛著雪，又綠又白，喜氣洋洋的紅燈籠蒙雪，上部分白下部分紅，金黃的穗子被雨雪刮得飛來蕩去。

    才游玩兩天，周霆禮就感冒了，噴嚏打個不停，在酒店里窩在床上懶得動彈，暖氣開到最大，他玩著手機，被子下還打著赤膊。

    嚴杏起床時摸他，發現他體溫不對勁，手心貼著他的額頭探溫度，還笑我穿得多是熊，你不穿多點，現在生病了吧？察覺他要動，嚴杏喝道，別亂動，我看看你發燒了沒有。

    幸好沒有發燒，嚴杏交代周霆禮，沒發燒，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買藥和買早餐。

    周霆禮嘴硬，不承認自己生病是穿少所致，前陣子盯店里的事累到了。

    嚴杏扎上馬尾，干凈利落地戳穿他，你們男人渾身上下除了嘴沒一處硬的。

    這下戳中了某人很看重的某處男性尊嚴，拉住要下床的她。

    嚴杏瞥他，干嘛？好好躺著。

    他坐起時露出精壯的上身，感冒了眼眸精光不減，很是挑釁，那來試試看我硬不硬？信不信我病了，照樣能讓你起不來床。

    嚴杏嘖了一聲，嫌棄他到這份上還想這種事，她裝傻，周霆禮，我怎么惹到你了？你想來搞我的起床鬧鐘讓我起不來？

    周霆禮：不知道嚴杏是故意氣他還是腦回路異于常人，哭笑不得，手癢癢時捏她的臉泄憤，弄得她嘟起小豬嘴。

    嚴杏嘶的一聲推他，捧著自己的臉揉，   阿禮，你好討厭~

    冰天雪地的東北，冬天時節里，雪糕和凍品能堆在室外賣，省了冰箱的電錢，挑好了，貼著雪糕凍品紅字的玻璃門拉開，老板鉆出來，利落地掏出二維碼收錢。

    嚴杏先去藥店買藥又買了早餐，路過小店時還買了雪糕。

    奶油味的雪糕，奶香濃郁得甜膩膩香噴噴，周霆禮對上眼前的青菜瘦rou粥，又對上咬雪糕咬得不亦樂乎的嚴杏，她面前還擺了炸餃子，好吃么？

    好吃~嚴杏護住雪糕，你病了不能吃這個，你說，我們那里怎么就沒有這么好吃的雪糕呀？

    周霆禮看嚴杏護著什么似的護著那根破雪糕，他嫌棄之情溢于言表，小氣吧啦的。他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嚴杏，你不要自我感覺良好，沾過你口水我才不要。這病八成還是你傳染我的。也不知道是誰晚上抱著她狂啃的，唾液交換，急風驟雨地濕吻，把她嘬得舌根疼。

    明明是你自己穿得太少。嚴杏故意當他面吃雪糕饞他，退一萬步講，這病就算真是我傳染你的，怎么我沒事就你有事？

    說完，她長長地哦了一聲，像是頓悟，阿禮，你抵抗力不行呀~

    周霆禮明白了，嚴杏就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典型，他現在暈頭漲腦，腦子當機，她就小嘴叭叭地來吵人。

    嚴杏很少在周霆禮這里口舌占上風，笑時眼睛彎起來，可可愛愛，   阿禮，是不是呀？她還拱他的火，故作驚訝地呀了一聲，阿禮，你怎么不說話呀？我說的對不對呀？

    她說話討人厭，叫他阿禮倒是嗲得可以，像冬日里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臉上暖成一片。

    周霆禮的反擊是掏出手機打開小程序，點了張小熊不頂嘴劵，當著嚴杏的面，點擊立即使用。

    嚴杏的手機界面同時彈出阿禮使用小熊不頂嘴劵一張，你可以不要頂嘴了哦~

    于是，某只嗶嗶賴賴討人厭的小熊安靜了，周霆禮享受到片刻的安靜。

    這是周霆禮的情人節禮物小熊聽話小程序。

    事情是醬紫的，臨近情人節，嚴杏為送什么給周霆禮犯難，在小區樓下吃麻辣燙時有了靈感，掃桌上的二維碼就能點餐買單，甚至在家能打開小程序排位或是叫外賣。

    用店里自己的小程序叫外賣，老板親自送上門，不用被美團抽傭金，簡直棒呆。

    周霆禮在東市的蛋撻店要開業，嚴杏打算加班加點給他的店面做個類似的小程序，去一趟他的店里，這個念頭就被打消了。

    他一早就有了，南市東市的蛋撻店通用一個小程序，大公司制作精美又實用，內容創作古怪有趣，她這點野狐禪真比不過。

    嚴杏腦子一轉，既然做不了面向他店里的，就做個面向周霆禮的好了，過年除了幫嚴師奶采買和大掃除外，她熬了七八個日夜，把小程序做了出來，名字叫做小熊聽話。

    在情人節、周霆禮的生日、嚴杏的生日，甚至在嚴杏心情大好，要給周霆禮點甜頭的時候，小程序都會派發劵，使用規則這么寫的阿禮，你可以隨意時間點使用這些劵哦~

    劵的種類有小熊不頂嘴、小熊陪你吃飯、小熊給你送飯、小熊親親、小熊抱抱、小熊安安靜靜陪你，任意差使小熊干一件事巴拉巴拉。

    其中，任意差使小熊干一件事、小熊不頂嘴的劵數量尤為稀缺，前者是嚴杏不想被指揮，后者是嚴杏和周霆禮一半時間都在說話，他毒舌她回懟，要她不頂嘴不回嘴太難了。

    如果周霆禮使用了劵，嚴杏的手機會同步彈出內容，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啦。

    當年大年初一的晚上，周霆禮在南市家中過年，嚴杏在闔家歡樂看春晚的喜慶氛圍里將小程序的二維碼鄭重地、認真地、嚴肅地發給他，阿禮，這是你的情人節禮物，請查收~

    周霆禮識別她發來的二維碼，跳出小程序后，他有點懵，后面明白過來是嚴杏制作的，挺有創意的，看得他唇角微掀，淺藍色和粉色的背景，他里里外外看了個遍，記錄著兩人生活的趣事，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熊劵，可以隨時使用，一年十二個月按月份還有她制作的小熊標志。

    現在是過年，可可愛愛的小熊頭像的兩根辮子上別著大紅色鞭炮串，點一下，跳出對話框阿禮，新年快樂呀~小熊嚴杏希望能和你度過每一年春節~

    點單接單雙向、制作簡單的一個小程序，看得周霆禮心頭暖洋洋，像在寒冬臘月里泡溫泉，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點著那小熊頭像，對話框跳出來消失又跳出來。

    和你度過每一年的春節，他想，嚴杏，這是你對我的承諾么？

    周霆禮又想，要是現在嚴杏近在咫尺就好了，他想試試看怎么用劵，先用一張小熊親親劵，好想親親她，轉念一想，他的父母和金條都在，她應該很害羞，那就試用一張小熊抱抱劵好了。啊不想了，小熊親親和小熊抱抱都用好了，他現在好想親她和抱她啊。

    周霆禮回到和嚴杏的聊天界面，想和她說明天他回東市，去她家接她去機場，看二維碼時福至心靈，向周母借手機，媽，手機借我一下。

    打開周母的微信掃一掃，對上二維碼識別。

    依舊是淺藍色的背景，跳出小熊雙手交叉氣咻咻以示出錯的頭像。

    上面怎么寫的？

    我不是你的小熊，我是阿禮的小熊，你要去找你的專屬小熊哦~

    周霆禮在這一刻突然好愛嚴杏呀。

    一場哈爾濱雪國旅行，周霆禮手機存了不少嚴杏的小視頻，跟gif圖里小狗遇見雪時驚訝得不要不要，一頭扎進白花花軟乎乎的雪里一樣，嚴杏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扎進二十公分厚的雪里撲騰，笑開懷的她睫毛上落了幾點雪，眼波盈盈叫他阿禮，過來一起玩呀~

    玩得太嗨，嚴杏一個不慎撞翻人家堆起來的雪人，圓圓的腦袋一下就滾了下來，她驚得眼睛都圓了，他過去拉著她跑掉。

    因為穿得厚，嚴杏跌在雪里撲騰時哎喲幾聲爬不下來，叫周霆禮拉他，他在那好整以暇地拍她跨起個小狗批臉的視頻，氣得她爬起來后氣咻咻沒理他，生氣了，哄不好那種。

    周霆禮走近想牽她，別生氣，是我的不對。沒想到她反手一推，他一個屁股坐在了雪里，跌坐在雪地里看她哈哈大笑，他也跟著笑，出氣了吧？別生氣了好不好？

    大年初六，從哈爾濱回到東市，嚴杏要和周霆禮去南市見家長，嚴師奶備的禮物，兩瓶茅臺和茶葉禮盒人參禮盒。

    嚴杏看著后備箱的禮物，沒來由地緊張，原來這就是見家長呀？

    抵達周家在南市住的謐園小區，周霆禮將車開去地下車庫，嚴杏在出口的樹下長椅等他，一旁有個籃球場，綠樹掩映間，傳來籃球撞擊水泥地的聲音。

    嚴杏是生面孔的緣故，小區巡邏的保安盡忠職守，問她從哪來到哪去，她指了指周家那棟住宅樓，那棟，16層。

    保安哦了一聲，聽說那戶是做生意的，沒怎么見過業主。

    最近，東市城市會展中心為迎進口博覽會建新館，鋼材需求創新高，這種大項目光是指縫里漏一點都夠吃得滿肚流油，周家父母承接展館鋼材連接的小部件，在工廠盯工人盯得昏天黑地。

    嚴杏到南市的那天晚上，周家辦了家宴款待她，滿滿當當大魚大rou八菜一湯堆滿紅木的圓形餐桌，連桌邊喵喵叫的金條今天都是吃三文魚的待遇，說是周家mama今天沒去廠里準備一整天的。

    晚餐結束，周母從臥室拎出禮品袋給嚴杏，一只奢牌包包還有一只小巧玲瓏的鉆石手表，阿禮說你年后要去實習，壓壓場面。她親熱地攏著嚴杏的手，直瞅她，我們阿杏真可愛。

    這點何止？周父在廚房切水果拿出來，周母拿出手機，鑲鉆鑲得閃亮亮的手機殼垂著水晶鏈看起來有夠重，她在微信上轉了18888給嚴杏，阿杏，你在南市多玩幾天，看見喜歡的東西就買。

    這么多，嚴杏不肯收，一旁的周霆禮叉了塊蘋果遞到她手上，我媽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就像保安說的沒怎么見業主，周家父母的確忙得不要不要的，飯后陪嚴杏坐了一會兒，周父下樓開車，周母拎著包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剛出門，周母折返回來交代周霆禮，出入門窗要關好，金條這個月好幾次跑樓下玩了。

    當天晚上，嚴杏宿在周家的客房，周霆禮拿了個小太陽進來插上，他叩下開關，發出熱乎乎的暖光，有了這個，你沒我陪睡能溫暖點。

    如果往常嚴杏是要回嘴說沒他她也睡得很好的，現在坐在床邊故作高深地望著他，阿禮，我今天可算來了你的老巢嘿嘿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