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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葉朽木,蟲蟻肆虐,一塊木雕不可能保持著這樣的完整度。 可是它偏偏就是如此,那種感覺就像是這世界還是混沌的時候,它就在那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王屋行只覺得面對的是一種要高自己很多級的生物,自己在他面前連螻蟻都不是,所以他身為人類的尊嚴在一瞬間就崩塌了,很自然地跪拜在了這尊木雕的身前。 然后他就聽見了一陣聲音,那聲音韻律極其古怪,就像是從宇宙深處中穿越了無數時光才抵達的一般,帶著一種古老蒼茫的氣息。 但是詭異的是,他居然能聽懂了這聲音的意思。 那種天然的恐懼,讓他不得不聽從對方的旨意,進而變成了逐漸變成了現在的他。 五十年前,王屋行只是一個剛入新芽境的初級碎星者,沒什么名聲,只是被軍部看中,有意培養而已。 而之后,他平步青云,幾乎沒有依靠任何外力,成為了唐國的一個傳奇。 而只有王屋行自己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如此。 他不過是那東西的一個傀儡罷了! 王屋行也曾想過要擺脫對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對方的可怕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例如那些位于山谷深處的神裝,就不是他能想象的存在。 世人都知道,神裝只有天極島上才有,而且神裝認主,一旦從天極島被帶下來后,除開它們的主人外,誰都不認。 但是這尊木雕所指引他找到的神裝完全超越了這個范疇,即便是普通人都能動用里面的神裝之力。 這也是王家能擁有這么多碎星者死士的原因。 這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就像是最為荒誕的夢境,但是它偏偏是真的。 恐懼加上一直被他刻意壓抑的野心,終于讓王屋行漸漸失去了自我,徹底淪為了這尊木雕的傀儡。 它告訴王屋行,他能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前提是要讓它順利降臨。 這么多年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已經讓王屋行對此深信不疑。 他要得越來越多,而對方無不一一滿足他。 這種感覺無疑是有癮的,到最后往往再也難以控制。 當年歲漸老,王屋行終于向對方提出了想要回復青春的要求。 此刻,他恭恭敬敬跪在那尊木雕前,虔誠無比。 昏暗的地下室里,沒有一丁點聲音,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了一般。 緩緩的,王屋行從臉上扯下了一塊人皮,而新的面皮居然看起來很是年輕,沒有一絲皺紋。 每一次他這般乞求,對方總會給予回應。 只是出于某種原因,這種回應并不能很快實現,而是需要一個過程。 例如上一次他來的時候,人皮面具下的臉還是五十歲的樣子,而現在就成了三十歲。 只是王屋行沒有發現,他的臉漸漸和那尊木雕上的臉有些神似。 似豬非豬,似人非人。 第3章紙片人 一只雄鷹飛過高空,俯瞰著下方廣闊的世界。 這是魔族真正的腹地,遠處的魔山在天邊勾勒出了一道道冷峻的輪廓,而不遠處的魔河也在此時折射出了粼粼波光。 茫茫的原野上,一輛黑色的牛車碾碎了泥土,往前行去。 其實這東西已經不能用牛車來形容了,緣于它實在是太大了,就像是一棟在移動的二層小樓。 八頭成年黑角犀牛拉著這巨大的黑色車廂,噴孔中噴出的氣息都是黑色的,看起來充滿了力量感。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應該是有陣法符文的緣故,一路前行起來居然很輕靈,在地面并沒有留下多深的車轍印。 這個時候,顧無忌、柳新煙、夏妍和葉雨聲四人都在這二層牛車閣樓的一個華美包廂內。 包廂地面鋪著柔軟的玫瑰色毛毯,墻上掛著幾幅畫風不錯的油畫,擺在其中的家具很精致,對顧無忌來說,很有一種西方貴族的味道。 特別是桌上那座用來放蠟燭的銀色燈臺,總讓他有一種自己是住在古堡中的吸血鬼的錯覺。 葉雨聲還在昏迷,衣衫雖然整齊了,但是女性特征卻在此時越發明顯。 她的胸應該和柳新煙在伯仲之間,頭發如瀑布般散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有一種病態的美感。 就在前幾天,柳新煙和夏妍還因此把顧無忌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顧無忌當時一臉委屈,近乎帶著哭腔道:“她是女人,你們揍我干嘛???” 這期間,清醒的三人其實和昏睡的葉雨聲一樣渾渾噩噩,總覺得就像是做著一場荒唐的夢。 明明幾天前,他們還是為了唐國奮戰到底的英雄,而如今儼然已經成了徹底的背叛者。 不過經過這么多天后,顧無忌三人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 如今上了黑袍的賊車,想下去恐怕不容易了,而且他們也不想下去。 不僅是因為誠信問題,更是因為幾人確確實實想這樣做。 在那個時候被那樣一群雜碎從背后捅了刀子,不報仇留著過年嗎? 每每回想起那些經歷,顧無忌還是忍不住大喘氣。 是的,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么憤恨過了。 他從來都是一個心向美好的人,而這一次,他愿意心向深淵,甚至對著深淵擼上一管。 仇恨就像是春天的野草,會在心里瘋狂生長,而顧無忌并不打算控制它們。 因為這種東西有時候往往會變成力量。 他現在需要力量,很多很多的力量。 夏妍看著窗外的景色,喃喃道:“你們說魔族的城里,有沒有我們穿的衣服???” 顧無忌開口道:“想什么呢?你不知道魔族都不穿衣服的嗎?布都沒有,哪里來的衣服?” “???我都沒多帶幾套換洗的衣服?!毕腻麑Υ撕苁钦痼@。 柳新煙翻了個白眼,道:“他騙你的?!?/br> 幾秒鐘后,車廂中就響起了顧無忌被夏妍收拾得欲仙欲死的聲音。 這些天內,夏妍半邊臉的黑色余燼還未褪去,看起來就像是抹了半邊黑鍋灰在臉上一般。 開始她很不想顧無忌看見自己這模樣,但是顧無忌偏偏看了,而且還看得很入迷。 一來二往,夏妍自己也不在意了,心想:“這家伙是不是美女看多了免疫了,我這樣居然都沒意見?也是,連男人都能變成了美女,這家伙身邊美女好像真不太值錢啊?!?/br> 這時,柳新煙突然咧嘴笑道:“你說白大媽和本子公主知道我們這樣走了,會不會想殺人???” 夏妍道:“三公主不知道,我只知道白大媽肯定想殺人?!?/br> 然后一陣沉默之后,三人又不禁同時嘆了口氣。 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憂傷味道。 “我們幾個,還真像是喪家之犬啊?!鳖櫉o忌感慨道。 “之前為房子、妹子、票子忙活了這么久,怎么現在什么都沒有了?說好的有恒產者有恒心呢?” 夏妍翻了個白眼,道:“得了吧,你那房子本來就是政府的,票子欠了一屁股債,也就我們幾個妹子肯跟你了?!?/br> 顧無忌笑了笑,道:“還真是謝謝了啊。我顧無忌這輩子,只能當牛做馬報還了?!?/br> 柳新煙躺在藤椅上,懶洋洋道:“你可比馬和牛牲口多了?!?/br> 此語一出,顧無忌直接將剛喝進嘴里的水噴了出來,嚎道:“新煙,你怎么這么污???夏妍還未成年呢?!?/br> 夏妍一臉無語,道:“污嗎?你還知道我未成年?你自己對我這未成年做了什么自己清楚?!?/br> 顧無忌老臉一紅,不禁尷尬咳嗽了幾聲。 葉雨聲還在昏迷,同時也在做著混沌的噩夢。 她覺得自己走在一條烏漆墨黑的路上,總感覺這路是橋,然后又好像不是。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不,應該說是一只鬼都沒有,只有她在獨行,以至于她不禁感嘆道:“這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