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清風過梢,日頭正好。 抬頭望,秀綰好像從未見過如此開闊的天空藍的清澈,白的干凈。記憶里的天空總是被隔斷在一道道宮墻中,天遠,人渺渺,從不似今日這般,仿若一伸手就能摘下一片云來。 多美??!情不自禁伸出手,視線里卻驀地瞧見一物,有人在放紙鳶? 那紙鳶搖搖晃晃,秀綰順著方向尋去,不遠處兩個小孩在嬉戲;兩人皆穿著貴氣,稍長一些的是男孩,大約八九歲,他懷里抱著個女童,不過三四歲,此刻正手把手教她拉線秀綰感到好奇,宮里什么時候有這般大小的孩童了?莫不是哪個王叔家的孩子? 這兩個孩童雖是背對著,可心底總覺得怪異,仿佛似曾相識,卻記不得是在哪里見過。 綰綰,好玩嗎? 綰綰?!秀綰心底一驚,這小女孩竟叫綰綰? 好玩~ 那哥哥以后常陪綰綰放紙鳶好不好?溫柔的詢問出自男孩之口,可這聲音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不對!回憶起什么,秀綰停下了腳步,不對一絲不安催促她離開,轉身,卻聽男童的聲音徐徐入耳,朝著她問,綰綰,你要去哪? 秀綰捂住耳朵往前沖,周圍的一切都變淡了,可男童的聲音不僅未減弱反而愈發清晰她知道他是誰,可她一點也不愿見他! 綰綰,為什么要跑?猛地撞入一人懷里,抬頭是灼灼目光;女童消失,男孩變成了男人,手里卻仍舊拿著紙鳶,質問道,不是要哥哥陪你嗎? 為什么躲不掉?秀綰掙脫男人往回跑,卻發現自己腰間突然纏繞著一根繩索,雙腳慢慢離了地,逐漸往天上飄去此刻她竟變成了一只紙鳶! 綰綰,你想逃去哪里?自由觸手可及,可線的另一頭卻緊緊攥在男人手里,他微笑的臉是如此自信,不容置疑的,你又能逃去哪里?綰綰,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放手,你便離不得不是嗎? 不! 驀地驚醒,秀綰握緊手指;太子哥哥是太子哥哥不愿將夢里的男人跟誰牽扯,可那張臉不容辯駁她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她在害怕什么?太子哥哥嗎?意識到自己不安的源頭,秀綰猛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滿心驚恐:她怎么能這么想?那是太子哥哥呀!她、她怎么會這么想? 公主殿下?聽到叫聲的秋荻進門便瞧見秀綰神色不寧的坐在床上,公主殿下,是不是做噩夢了?奴婢就在這兒,公主莫怕! 點一盞燈,秋荻上前安撫;說來生氣,這好端端的太子殿下讓公主飲什么酒?還醉得昏昏沉沉才送回攬月宮醉酒多傷身??!看著面前之人精神恍惚,秋荻更加不滿,近日太子行事多有古怪,公主這邊她定要時刻注意才是。 姑姑遲疑間,秀綰回了神,卻仿佛做錯了什么事般一臉不安;秋荻直覺不對勁,便問,公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秀綰不敢講自己夢到了什么,只是搖頭,秋荻見狀,當下起了試探之意,便又問,公主,不是奴婢好奇,今日太子殿下邀您去東宮用膳,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極高興的事情吧? 秀綰不明,秋荻繼續道,奴婢也是猜測,若非遇到了喜事,公主和太子怎會飲這么多酒?您不知道,您從東宮回來的時候一直迷迷糊糊的,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呢! 喝酒 難道沒有喝嗎?生怕漏掉秀綰任何一個表情,秋荻瞧得仔仔細細,可太子殿下明明說公主醉了 是喝了的!秀綰回避著秋荻的目光;太奇怪了,秋荻心道,一開始公主的表情分明是對飲酒之事全然不知,可當她提到太子殿下,公主便立馬改了態度不對勁!秋荻突然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在東宮到底發生了什么? 任憑秋荻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結果,正如此刻秀綰的內心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做那樣的夢夢里她逃離太子哥哥的心情還未散去,她的恐懼、害怕如此清晰,清晰到她竟罪惡這樣的自己 無法言說的思緒令少女再不能眠,月落日升,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在秀綰腦子里成型仿佛獲得指引般,天剛拂曉,她便急匆匆出了攬月宮。 例行給母后請過安,秀綰連步輦都不坐了直奔重華宮九哥哥你一定要在宮里,一定要在??! 念叨著要找的人,秀綰此刻恨不得自己會飛,顧不上身子酸軟,等她終于見到重華宮的飛檐時,全身都打濕了守門侍衛連禮都沒行完,一陣風過去,公主便不見了身影。 九哥哥!九哥哥!秀綰的突然出現嚇得重華宮眾人跪了一地,個別機靈的反應過來:王爺此刻不是在練劍嗎?還沒來得及稟告,公主已經跑沒了。 好在秀綰聰明,見寢宮書房都沒人便猜九哥哥在庭院,果不其然,剛進門廊耳中便傳來兵器舞弄之聲;秀綰欣喜,直直跑向院中,此刻祁玥全然醉心手中劍法,聽到動靜,移形換影,竟一劍往秀綰方向劈來! ??! 綰綰?!聽到熟悉的叫聲,祁玥當下強行收了攻勢;可惜來不及了,秀綰被劍氣逼得連退幾步往后摔去,祁玥果斷劍脫手,飛撲上前,一回旋,扶住腰將人往懷中一帶;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不過分毫之間人,便穩穩當當護在了胸前。 綰綰,怎么是你?心有余悸的某人立馬發問,告訴九哥哥,有沒有傷到哪? 沒還沒說完腿就軟了,祁玥迅速抱住她,擔心道,你呀,逞什么強,可有不舒服? 本來跑了一路,現在又被嚇了一跳,秀綰眼冒金星伏在祁玥身上;手心傳來guntang的觸感,鼻尖全是男人濃烈的氣息,秀綰定睛一看:九哥哥居然沒有穿上衣!那線條分明的腹肌和常年沙場征戰的麥色皮膚此時沾滿了汗水,健碩的臂膀環住自己,劍眉緊皺,著急的臉上充滿自責;看著這樣的九哥哥,秀綰心里莫名一酸轉而又分外安心。 綰綰,你身上怎么濕了?祁玥摸到秀綰衣服的異樣,剛想多兩句嘴,小丫頭早不知神游去哪了,寵溺搖搖頭,怕耽誤時間,遂橫抱起她大步往寢殿走去,邊走邊吩咐,來人!公主要沐浴,備水! 葉明早候在一旁,不等祁玥發話,帶著宮人們自覺跟在王爺身后;到寢殿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走了一半,秀綰猛地回了神,才驚覺九哥哥竟然還露著上身應是抱著自己不方便穿。 傻哥哥秀綰心疼了,他的汗水早被風吹干,秋日時節,著涼了可怎么辦? 九哥哥,等一下!秀綰叫住祁玥,葉公公,把衣服給我。 是,公主。 接過葉明手里的衣服,秀綰將它打開披在祁玥肩上,算是擋擋風,然后用手壓住領口,防止它滑下去此番情形,換了姿勢,秀綰的雙手正環著他的脖子,臉挨著他的耳朵做者無心,受者有意,祁玥的鼻子貼在秀綰的肩頭,女兒香沁人,這剩下的路,一時間他竟巴不得越遠越好 綰綰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祁玥趁機將人抱緊了些,想著她匆匆來找自己定是有什么事情,便問,綰綰,今日是不是有事找九哥哥? 只見秀綰湊到祁玥耳邊,悄悄說道,九哥哥,綰綰確有一事相求頓了頓,再小聲了些,九哥哥,今日你能帶我出宮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