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7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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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時光總是短暫。 許紹航的假期還沒結束,陳霓就打來電話。她家樓上的住戶要全家移民澳洲,準備把小區里的兩套房子全部出手。 她住的那個小區地理位置很好,交通方便,設施健全,又是新開沒幾年的樓盤,二手房在市面上稱得上是炙手可熱,很難買到。 我沒時間猶豫,立刻定了最快回成都的高鐵。許紹航一路送我到高鐵站,他明天的車票回西安,之后到年底都沒有長的假期了。 車站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各奔東西的人。 我站在進站口,伸手拿過他手里的行李箱,小聲說:我走了。 許紹航沒動,仍握著我的手,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像是訴說著主人的不舍。 心底翻起幾縷淺淡的苦澀,我動了動嘴唇想再說點什么,手心的溫度卻淡了下去。 許紹航抬手將我被風吹亂的頭發順了順,又捋了幾下我的大衣領子,才溫和地囑咐:注意安全,最近多穿點。 嗯。我沖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然后拖著行李箱轉身進站。 車票買得比較趕,剛進站就已經開始排隊了,我一路小跑過去,等排上隊,才有時間停下來回頭望。 車站里人太多了,進站口又離得遠,已經看不到外面的人了。 嗐。我自嘲地笑了笑,又不是訣別,怎么還難過上了?真沒出息。 可是我一言不發地盯著手里的身份證,總覺得還有些話沒來得及說。 但也不是非要說,畢竟,我們都大了。 喬然!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喊聲,我猛地捏緊身份證,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就看見許紹航一邊微喘,一邊笑著朝我走來。 大腦里精準有序的齒輪此時卡了殼,我怔腫地盯著不遠處的身影,感覺胸口滿溢出陣陣難受,便不管不顧地沖出了人群。 你怎么進來了?我緊緊擁住他,不再去想那些所謂的成熟穩重的玩意。 我傻了。許紹航的手貼在我后背,微微用勁,他喉嚨里全是笑,聲音卻更加溫潤生動。 我明明買了票可以直接進來的。 我也跟著笑,聲音埋在他懷里,聽起來很溫暖。 忽然,我被擁得更緊了些,就聽見許紹航聲音輕輕地,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懇求。 給我打電話。他說。 嗯。 每天都打。 我從他懷里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好。 許紹航也在看我,眼神里nongnong的不舍。我再也忍不住,出聲保證道:我會去找你的。 等我。 最后,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四周如有實質的八卦目光,然后頂著一個大紅臉上了高鐵。但心情極好,難以言喻的好。 陳霓介紹的這對賣家是一對老夫妻,他們的女兒定居在澳洲,現在他們倆都退休了,女兒在澳洲也生了小孩,便打算全家移民過去。 我看上的那套房子就是這對夫妻前幾年給女兒準備的婚房,跟陳霓在同一棟樓,26層,三室兩廳。因為是婚房一直閑置著,所以,雖然是二手房,但基本是全新,又是全木質的現代裝修,方方面面都非常合我的心意。加上賣家人厚道,價格也因為全款讓了一些。于是,短短幾天時間,我就定下了這套房子。 等提交完過戶手續的資料,我就在陳霓的幫忙下,折騰了半個周末,搬進了新家。 所以,陳霓從一塵不染的吧臺上端過一杯咖啡,你能給我講一下許紹航的朋友圈封面嗎? 我正趴在新家沙發上磕開心果,聞言差點磕到牙,連忙起身坐直,一副準備好好解釋的模樣。但陳霓跟沒看見似的,平靜地坐在了我身邊,手里仍端著那杯剛煮好的咖啡。 這幾天陳霓一有空就幫我檢查各類合同資料,她本職是律師,處理這些向來穩妥,房子能這么快交易下來,一大半都是她的功勞。更不說去重慶之前,我曾信誓旦旦地保證過 嗯我攥著開心果,心虛地垂下視線,大腦飛速轉動著,思考怎么解釋能讓她贊同??上?,好一會兒,我都沒能找到足夠說服的理由。 陳霓干脆把杯子放在茶幾,那張漂亮干凈的小臉轉過來,盯著我確認:你們好了? 嗯。這次我沒再躲閃,耿直地點頭承認,然后沉默著,等待著她有理有據地反對。 但等了好半天,陳霓都沒說話,她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新買的茶幾,像是在回憶那幾年的事情。 我其實一直不是很相信破鏡重圓這種東西。 一片靜寂里,陳霓終于講話了。 我覺得,如果真的不是那種世事難料或者陰差陽錯,不管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分手還是現實原因的分手,最后所有的復合都會走向一樣的結局。 陳霓說的很慢,像是怕我會誤會她生氣一般,很溫柔。但我只是有些意外,嘴張了張沒能說出話。 人是不會變的。她繼續說著,忽然輕抿了下嘴角。 很多時候以為的錯過只是錯了而已。 喉嚨變得干澀難忍,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像是被剝開虛偽的皮,又切開厚重的愛,將最里面的,最無法宣之于口的心事,攤開來,赤裸裸地擺到了眼前。 縈繞在嘴邊那句以前都過去了再說不出口,我抿直唇線笑了下,然后起身去端另一杯咖啡。 但是,喬然,陳霓在身后叫住我,她依然很溫柔,雖然我不贊同,但是你要的話,我還是祝你有一個不留遺憾的戀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陳霓是最清楚這么多年我和許紹航之間所有事的人,也清楚地明白她這么說是知道我不會聽,但心中仍是戚戚,連一直閃爍的手機屏幕都忘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