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他是懦夫。

    *

    這幾日，沈赴總是想起和秦昭昭的瓜葛，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他卻不知道那是噩夢還是美夢。其中得到的歡愉是真實存在的，但他還是無法心無芥蒂地完全接受她說愛他的那些話。

    他總是打不起精神工作，腦中總是時不時出現那晚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濕漉漉的臉龐，懇切的告白

    之后便像是應激反應一樣，胸口滯悶，他愈發煩躁不堪。

    身體明明逃離了，心卻留在了那個夜晚。

    他沒再收到秦昭昭或者是沈茹的任何消息，事情像是已經平息，他也變得冷靜下來，可平靜的皮囊下卻在翻騰著滔天波浪。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是知道，但是不愿意去承認。

    他不肯踏出那一步，不愿將自己堅守的東西親手摧毀。

    他一直要的都是自由，只是自由。

    在某些時刻，他甚至會覺得慶幸，幸好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像是老天爺特地出現為他按下了停止鍵，這段時間偶爾出現的瘋狂想法也跟著落空。

    他親手將自己的失落情緒掩蓋掉，不斷地給自己暗示，企圖讓自己回歸正常的生活，但是似乎沒什么用，他還是不斷想起她，不停地感受到心痛煩悶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愛秦昭昭。那晚秦昭昭說的其實一點都沒錯，得知真相的那顆他也開心，但他逃跑了，后來他想，他可能不是厭惡欺騙，他只是畏懼她的心意而已。在她告白的那一瞬間，他的腦中便清晰地出現了兩人的結局

    不可能明朗。

    他會因為秦昭昭而重新和這個家產生聯系瓜葛，他這幾年做的努力都可能功虧一簣。

    他是個懦夫。

    他承認。

    *

    已經快一周沒和沈赴聯系，秦昭昭卻也沒虛無度日，她查了一些關于離婚的資料，然后找朋友約了一個律師出來細聊。

    和律師約的地方在隔壁市，正好也是沈赴工作的城市。

    來到他生活的城市，陰霾從頭頂散去，秦昭昭感覺到自己這幾日冰冷荒蕪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溫熱。

    雖然很想沈赴，但她沒想過主動聯系他。

    至少不是現在。

    那日沈赴的離開并不代表沈赴不愛她，她能感覺到在兩人相處過程中，他已經對她慢慢上心，那些時常顯露出來的占有欲和患得患失的表情絕不是演出來的。

    暫時的分開并不是一件壞事，她在失落的時候總是這么安慰自己。

    她一直以為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再見到沈赴，卻沒想到老天爺給她安排了一出有意思的戲碼

    她自然不知道約的那個律師湊巧和沈赴在同一棟寫字樓上班，也不知道兩人約的咖啡廳就在沈赴公司樓下。

    所以當她隔著咖啡店的擦得锃亮的玻璃看到一身正裝的沈赴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最終，她像是反應故障一樣，低頭裝作什么都沒看見，過了幾秒后又將眼神落到對面陳律師的臉上。

    律師說的話幾乎沒入耳，秦昭昭放空了一會兒，才抱歉地笑：對不起，可以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懂。

    陳昊儒微微一怔，因為秦昭昭突然露出來的笑意

    她太漂亮，可是從坐下開始就沒有笑過，精致的五官像是凍住一樣，此刻冰川融化，他窺見美麗風景的一角。

    他能理解秦昭昭的處境。他作為律師，見過不少離奇的案例，不會輕易被世俗倫理觀念所捆綁，可別人不是

    丈夫因為車禍成為植物人，她下定決心離婚肯定已經準備好接受周圍人的非議和鄙夷。秦昭昭年紀不大，卻能做出這樣破釜沉舟的決定，他不會說她自私，甚至有些佩服同情她。

    秦昭昭長得漂亮，他也在不自覺中對她產生好感。

    他盯著對面的女孩兒看，伸手推了推眼鏡：好，我再說得通俗易懂一點。

    秦昭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陳昊儒的身上，等他講完，她點點頭說聽懂了，終于忍不住抬眼再看向窗外。

    那人已經消失了。